轉眼到月底,赤峰城今年夏天格外熱,陽光能聞到火氣,這還沒到五月、六月三伏天。


    戰火硝煙味,再一次傳遍赤峰城、傳向邯鄲、傳遍天下。


    寧辰真將百裏璋碾壓,俘虜、押著他丫迴赤峰城了!


    赤峰城能掀翻天!羅宋國多久沒這麽揚眉吐氣,多久沒這麽牛逼!


    咱莊家軍!咱家的軍!不戰則已,戰則必擄對方主將,來一個收一個!管他殷商國的人是強是弱是圓是扁,在咱莊家軍手裏都一樣,俘虜!


    無數人湧上街頭要看俘虜,給寧將軍獻鮮花!


    想起錢大曾讓寧辰將軍做炮灰,誣陷他通敵,他現在算通敵?那他通哪國?老百姓支持寧將軍,唾棄邯鄲某些人!據說曾衝到青墨園要抓主公,罵了隔壁!


    赤峰城的人心開始向莊家、向莊上弦,至於朝廷?去屎!


    寧辰沒準備遊街,快速迴到軍營。


    北軍也沸騰!勝了!咱的軍!都知道瓜州離大梁城近,等於從殷商國眼皮底下將百裏璋俘虜了!霸氣!咱能做到!


    都聽說百裏璋如何牛逼,有人幫百裏璋宣傳那,現在呢?寧將軍擄他如探囊取物!


    白虎堂,老將、老校尉滿麵紅光,演兵已經準備好,下次咱有機會!


    賈鵬、賈鷂兩個重傷,比寧辰傷還重,總算爬迴來,一臉沮喪。


    賈鵬沮喪,賈鷂一向酷、頭包的像粽子、看不見表情。


    大家多少知道賈鵬的德性,又是重傷,否則指定群毆他,大獲全勝擺這表情不是遭嫉恨麽?


    清流校尉關心一下:“因何不豫?”


    賈鵬捶胸頓足、讓人特擔心他傷勢:“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賈鷂冷哼一聲:“那是差一點,差點被人家全軍覆沒,你喊什麽喊?”


    賈鵬挺中氣十足、可能迴光返照:“我當然要喊!他丫來個七層超級高手,害得咱這麽慘,最後將他打跑,沒能將他留下,我痛心疾首!”


    其他人都嚇一跳,嚇好大一跳!來個超級高手?當初對錢大就這麽幹的。


    老將嚇得腿軟,哆嗦著問:“那那那你們怎麽將他打跑?”


    賈鵬盯著他看半天,包子臉嫣然一笑:“這是秘密。”轉而對鹹晏大哥、對妹子、對主公抽風,很認真的,“我決定,這次傷好後閉關!”


    俞悅幫他勵誌:“不突破七層不出來。”


    賈鵬嚇得差點跳起來,果斷迴到現實:“七層出來孫子都管我叫哥。”


    鹹晏笑問:“你兒子在哪兒?”


    賈鵬又嘚瑟:“兒子做什麽,殷商國那些都是我孫子!”


    俞悅說道:“這麽多不肖子孫你夠操心。還是先安心養傷吧。”


    賈鵬眼睛晶晶亮,好像有珍珠。他自己是不指望,妹子要幫他報仇了。


    其他人亢奮或恐懼都靜下。看著主公,不論殷商國來什麽高手,他個高他頂著。打勝仗有危險,但該打還得打,隻是更好的認清現實。


    莊上弦坐在寶座,眾將校心裏一丁點想法都沒了。


    那些心思多的也把心思用在如何操練如何立功上,到時候拿不出,自己都沒臉。


    寧辰上前迴稟:“末將幸不辱命!生擒百裏璋,俘虜一萬,揚我軍威!”


    賈鵬、賈鷂、夥計攙扶著齊吼:“揚我軍威!我軍無敵!”


    外麵親兵、無數人跟著吼:“揚我軍威,壯我國威!墨國公千歲!”


    吼聲傳出軍營,好多人追著寧將軍到北軍大門口,頓時跟著一起吼,整個赤峰城響應,吼聲上雲霄,意氣心中飄。


    人心凝聚,魂兮歸來!這是軍魂,這是國魂!


    大家喊得很妙,但我軍就指莊家軍,我的國莫名接上墨國。墨國才是宋國的魂!


    白虎堂,眾位都精神抖擻,煥發新的生命,不論新兵、老兵還是逃兵,現在都是莊家軍、莊上弦麾下的兵。這種感覺很不錯。


    莊上弦揮手,所有人停下,令行禁止,這是威信。


    莊上弦下令:“虜獲除俘虜外六成歸你。捷報加緊催要糧草。”


    寧辰退下。其他人心中狂熱也退卻,還得迴到現實這無比齷齪的問題。


    清流校尉舊事重提,比以前更清:“常山郡離得近,恐怕還要靠他。現在戰馬、藤甲、糧草,好像都被他拿住?這事兒應該盡早解決。”


    老校尉附和:“瓜州一戰雖有虜獲,損失肯定也不小。大梁城震怒,若是加緊進攻,我們要早做防範。另外,瓜州現在怎麽辦?守,危險;不守,太可惜。”


    大家都考慮瓜州問題,常山郡破事兒、破著。


    瓜州若是不去守,等於又送到殷商國手裏,下次又要費勁去打。


    若是去守,等於把人送到殷商國手裏,誰去?誰敢去?


    俞悅站出來:“我去!”


    炙熱的風吹進來,美人裙飛揚仙氣飄像是要飛上雲霄,她聲音清脆,大家聽在耳朵卻有點冷,越來越冷,主公貌似發飆了。


    老將不忍心嬌滴滴的美人,雖然她很彪,好心勸道:“你上過戰場打過仗?你知道大梁城有多少高手?你準備怎麽守住瓜州城?打和守不一樣的。”


    老校尉也勸,順便解自己心思:“俗話說打天下容易坐江山難,打完能走,守得天天坐在那兒。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守那兒防的不是一般的賊,殷商國超級高手,據說一人能毀一座城。此事必須從長計議。”


    很多人點頭,從長計議,一美人請戰,搞得男人麵上很難看。


    莊上弦臉冷酷的像冰,星眸犀利的盯著月牙,像是要吃她。


    俞悅蠻勇敢的盯著莊上弦,就是怕被吃,才離遠點。那不是這樣,那是這樣:“瓜州的瓜特有名,我去嚐嚐。”


    一片人傻眼,這就是美人?人家打仗,她跑去吃瓜?


    俞悅點頭,振振有詞:“軍中糧草都緊張,蔬菜更沒人管,很多士卒吃菜比吃肉都少,對身體很不健康,對戰鬥力有影響。瓜州的瓜能當水果,也能做菜。瓜州是咱宋國的,寸土豈能讓他人?”


    她說的好有道理、好慷慨,大家都無言以對!


    莊上弦決定,親自陪月牙,她去哪兒他去哪兒,她吃瓜他吃她。


    鹹晏站起來:“依舊由寧將軍守瓜州城,我和飛鳳將軍走一趟,會會殷商國的高手。”


    其他人像吃瓜群眾,膜拜鹹晏,他要去會人家高手?擄一個迴來遛遛?


    莊上弦冷酷下令:“寧辰,演兵後補足三萬,前去守瓜州,汝能否?”


    寧辰上前領命:“人在城在!人不在、城猶在!”


    一股慘烈的血腥氣,濃烈的殺氣!魂在,國不可破!


    瓜州迴來的將士,與鹹清手下將校,身上血未幹,傷未愈,又有大勝的氣勢在,充滿白虎堂,其他人皆凜然!


    這就是莊家軍,不僅能打勝仗,人死魂猶在。寧辰打下的瓜州,他守!守城危險,何懼?


    有人懼,心裏又琢磨,演兵表現好被挑上,守城的功勞通常不比征戰,守在瓜州就失了出戰的機會。又一想,瓜州離大梁城近,到時攻大梁城,瓜州守將肯定搶頭功。這就是相互的,有得必有失,想破人腦袋。


    飛鳳樓,夕陽下,美如畫。


    俞悅站樓上看著下麵荷花開,花開有風聲。


    莊上弦站月牙身後,要看到什麽時候?要不他將荷花全拔了。


    俞悅轉身,杏眼亮亮的看著莊家戰神,不要總這麽,要懂得憐香惜玉。


    莊上弦冷哼一聲,憐香惜玉她去瓜州做什麽,還不讓他去,又和夜酒鬼去風流,他生氣。


    俞悅摸摸他臉,扯他嘴角,笑一個,人家霸道總裁之類不是會偷偷一笑?他這麽獨裁,軍中正穩定,需要他坐鎮,他不能隨性。


    莊上弦不笑不笑不會笑,什麽都是借口,月牙要離開他。


    俞悅摸摸他脖子,胸部:“要不我過完端午走?”


    卓穎婖過來:“你就是過了年他也不讓你走。去把衣服試了。”


    瑪瑙手裏又捧一摞衣服,這迴都是女裝,除了裙子,還有褲子、戎裝。


    飛鳳將軍已經傳開,很多人在猜,很有神秘感。不過前有夜酒仙來曆神秘,有殘月來曆不明,再來個飛鳳將軍,大家都能相對保持理智與平靜。


    俞悅把一件件衣服都試過,瑪瑙手藝沒說的。


    伍彬拉著陳真上樓來,看著美美的表嫂眼睛放光,看著他表哥諂媚:“我要去瓜州。”


    莊上弦難得心情好轉,點頭,對月牙露出一個高冷笑容。


    俞悅冷颼颼準備帶上棉襖,萬一六月飛雪她不要像費仲被凍死。


    莊上弦抱著月牙給她暖暖,更不放心她走了,若是冷了熱了怎麽辦?睡覺怎麽辦?想他怎麽辦?看著她胸部,瘦了怎麽辦?


    伍彬看表哥、真是,體貼,趁熱打鐵:“我和陳兄一塊去。”


    莊上弦看陳真一眼,陳真風一樣的表哥隨便看。莊上弦冷哼一聲,雖然很弱、太弱,誰讓他姓陳,和月牙作伴夠了。


    俞悅皺皺眉,這些人真是,夜酒仙、是多好的神仙!不過表哥去跟寧辰練練也不錯。


    ※※※


    青峰酒店,生意終於算得上火爆,外麵也不再蕭條。


    莊家軍能打勝仗,赤峰城安全有保障,秩序又不像錢大那會兒亂。城內的人心安定了,其他地方像瓜州、或靠近戰場的都來赤峰城避避,或來轉轉。人有從眾心,一旦形成趨勢,自然會越來越多。


    所以赤峰城比平時更熱鬧,估計戰爭結束後也不會再這麽熱鬧。


    青峰酒店這當口正好出名,服務好,廚子好,各地弄來的各種東西,都好。來這裏的人就多。五湖四海六國齊聚,各地方言口音,酒保也全,南陽郡的、常山郡的、還有殷商國的官話,大家高談闊論,恍惚以為太平盛世、萬國友人。


    亓公子、即女扮男裝的亓老虎,與真的亓家公子,一塊進來,依舊那麽引人注目。


    這麽熱天,亓老虎依舊穿著冬裝,不怕熱死她,亦或是有別的隱疾?


    亓家公子特叼,這兒其他人、也不簡單,藏龍臥虎。


    大家看他們一眼或不再看,繼續聊自己的,聊正熱鬧,像是要掀桌打起來。


    一桌上有三個女子,英姿颯爽神采飛揚。


    “飛鳳將軍!就是我輩驕傲!巾幗不讓須眉!”


    “殷商國雖然連吃敗仗,但就是比咱資本雄厚,對瓜州更是惱羞成怒!誰敢去守瓜州?新將畏縮,老將腿抖,飛鳳將軍說:我去!”


    “飛鳳將軍人長得美,實力高強,關鍵是氣魄:寸土豈能讓他人!”


    啪啪啪!一片拍桌聲,酒店桌子使用壽命至少減一半。手重的,一天能拍碎十幾張。


    另一桌男子、幾個年輕士子激動萬分,手無縛雞之力也要逆襲。


    “若是別的女子我定是不服。但飛鳳將軍我服!因為墨國公我偶像!我去過鞏州,去過墨國,他們說到做到!仁、義、禮、智、信,一樣不落!”


    “她長那麽美,分明能靠顏值吃飯,還去打什麽仗。”


    “她的境界,豈是爾等凡人能理解的!”


    幾乎一片讚譽!少數不同的聲音被讚譽淹沒,成了必要的襯托。


    亓老虎本來要上樓的,不上了。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美,能有什麽辦法?迴爐再造?她有實力,但從未有過這種讚譽。看,大家眼睛放光,瞎子就看不見她站在這兒?


    亓老虎痛恨男人不是東西,更憎恨那些長得美的狐狸精,要將她們美人皮扒了。


    亓家公子也惱怒。大家將他無視什麽意思?這麽拍莊家軍馬屁他沒在。


    亓家公子最惱的是,莊上弦好像兇殘的一路上天,不想要他家戰馬了?但是別搞錯,他家可不止戰馬這麽簡單。


    酒店、桌上議論的也有心思。亓家要站這兒,就說他們聽。


    一個非富即貴的大叔,開口氣場就和別人不同:“有能力的人多,有財力、有物力,但幾個肯為國為民付出?上戰場有危險,飛鳳將軍一介弱女子,卻能有這種犧牲精神,最令吾儕敬佩!”


    一個青年立即跟上:“令某些人汗顏!”


    一個女俠拍桌:“那種人臉皮厚十丈,知道汗顏是何意嗎?莊家軍在戰場上和敵人拚命、流血,朝廷說沒錢沒糧,賣馬的不賣了,送藤甲的不送了!莊家軍在為誰打仗?老娘心寒!莊家軍拿自己的錢,這些人還百般刁難,不是東西!”


    一雙雙眼睛盯著亓家公子,就差指名道姓了,他什麽名字?


    亓家公子怒極!莊上弦的銀子也不是他的,是搶的。


    一個絡腮胡大叔反駁:“你進了腰包的錢肯再掏出來?恨不能再多撈幾倍吧?”


    亓家公子咆哮,老子跟你有仇嗎都對著老子說!


    富貴叔抬高格調,讓亓家仰望:“我準備支援莊家軍。他們仗是為大家打的,不能讓英雄寒心。我打算組織助戰商會。”


    胡子叔立刻支持:“算我一個。我家幾十頃田,周圍縣還能收糧草。”


    富貴叔被搶樓了,自己上:“我經營有布匹生意,準備多弄些棉花,早早準備過冬衣物,不能讓將士們凍著。我還有木材生意,可以提供一批車。”


    女俠一聲喝,搶樓瘋:“我沒錢就出力!加入莊家軍!”


    一個士子喊:“莊家軍增兵二十萬,還差十萬,我也投筆從戎!”


    氣氛越來越火爆,完全將亓家忘了。大家來赤峰城就有心,是認真的。


    像富貴叔給莊家軍提供布、棉,獲得莊家軍、莊家的友誼,也是一種投資。就算這一批白送,雪中送炭,以後做莊家軍的生意,做鞏州的生意、墨國的生意;或者莊上弦不甘居於人下,那麽越早的關係越珍貴。


    掌櫃大叔高興。世上好人壞人大概半對半,奸佞出,賢良隱。有一個正直的站出來,十個百個站出來,氣候形成,壞人、妖氣必然退散。


    酒保拿來筆墨紙硯,需要什麽他們跑腿,萬眾一心。


    亓老虎一聲獅子吼,獅子老虎她全了,臉也明顯和禽獸是親戚。


    忙活的眾人瞧一瞧,神經病,來繼續。


    外麵不少人聽說,都進來報名。摻一腳占個坑,反正人多。


    又有人衝進來:“寧將軍出征了,飛鳳將軍出發了!我看見飛鳳將軍!”


    街上有人裸奔:“飛鳳將軍要出城了!大家快去看啊!真的好美啊,我舍不得她去瓜州!”


    酒店內眾人都不淡定了,搶樓顧不上了。聽說有個美女將軍,真正見過的人少。這一去山高水遠歸期不定,大家莫名想去一見。


    亓老虎迴過神,一聲虎嘯震山林,扒開三個擋路的踹飛五個不順眼的,一路殺過去。擋路的看她還不順眼,女俠要去看飛鳳將軍沒工夫跟女瘋子糾纏,隨便給她三拳兩掌,大家又像兄弟姐妹一塊去。


    亓家公子不能吃虧,招唿手下開打。胡子叔、富貴叔手下也不孬,一邊打轟轟烈烈一邊到西城門,正好撞到莊家軍。


    莊家軍在這兒暫停,旗幟氣場比不上大司馬,也是軍威赫赫。


    圍觀的更多,城門內外裏三層外三層,無數人看著飛鳳將軍特*。


    俞悅穿一身淺黃的裙子,和平時逛街差不多,頭上葫蘆青玉簪,手上一觥酒,和鹹晏餞別。


    賀高俅跟著師父也來了,下意識閃師父後邊,速度如風。


    鹹晏拉著妹子也閃。來個母老虎帶著腥風,鼻青臉腫穿著帶毛的更像她爹娘。


    竟沒人攔,亓老虎一把抓住賀高俅。


    賀高俅隻能自救,一記肘擊,再一腳猛踢。


    亓老虎鼻血狂噴,哇哇大叫。亓家公子怒,一揮手亓家狗腿殺過去。


    賀高俅看一眼師父,讓亓家這麽囂張?他衝上去抓住亓家公子一頓狂扁,打是親罵是親,要談戀愛先打一頓,爽不爽?不爽繼續揍。


    俞悅揮手,亓家高手全正法。很猶豫要不要宰了姓亓的。


    亓老虎頑強,又一聲獅子吼,撲向俞悅,看她絕對是一妖孽禍水,殺!


    俞悅一巴掌將她拍飛,希望她下輩子換個爹娘。


    亓家公子虎嘯,人群衝出兩個高手,每個都能做鹹晏爺爺,牛逼的像他孫子。因為他們不敢動手,光擺姿勢,大家快看他們亓家的,速速跪下。


    鹹晏一巴掌拍死一個,亓家是越來越了不得,這樣拖後腿怎麽看都和殷商國一夥,叛國。


    另一個高手嚇得腿軟,他是很厲害,鹹晏不是人,不是凡人。


    俞悅一腳將亓家公子踢飛:“滾吧!本將要去殺敵,刀真不是為你們準備,殺了你們隻會嫌髒。”朝鹹晏揮手,她走了。


    夜玧殤坐車上沒下來,手裏拿酒葫蘆,朝鹹晏揮揮。


    陳真和伍彬上車,大軍出發,奔瓜州。


    瓜州,本來不是種瓜,是一個半盆地的地形,像個瓜,後來發現很適合種瓜。種的瓜像蜜瓜,又像南瓜,生吃像胡蘿卜,煮熟有點像地瓜。


    這時節瓜州地裏種的都是赤瓜。瓜蔓上開滿一朵朵金黃的花,秋天瓜一定很多。


    瓜州的百姓有逃難的,有逃不走、不想逃,眼看大軍又叒叕來了。


    寧辰命大軍停在掖縣,距瓜州城還有六十裏。


    瓜州城現在沒被殷商國侵占,守城的是南宮崅,及一萬五千新兵老兵。


    但現在寧辰和俞悅來,殷商國也有動作,派出兩萬兵馬。寧辰的意見,與其都到瓜州城守著,不如裏應外合,這樣更靈活。


    俞悅就是吃瓜來的,掖縣有瓜就在掖縣吃,掖縣有個古跡。


    名字挺俗,叫瓜園,裏邊同樣是一片瓜地,種的瓜比別的地兒甜,早熟的勉強能吃了。靠西邊一個靈泉,再往西一座靈山,山上一些古建築,大概有三五百年曆史。


    俞悅和夜玧殤就住在瓜園。當晚,寧辰帶著親兵,和伍彬、陳真等過來。古屋收拾幹淨,點著燈,屋外月光,山下花香,樹影婆娑。


    夜玧殤依舊躺在樹下吊床,古屋因為他多了幾分仙氣。


    俞悅眼尖的發現,旁邊另一棵樹上有個蜂窩。


    陳真在屋裏聽寧辰議事。伍彬跑出來,準備巴結酒仙,傳他點絕招。


    俞悅忙打手勢,這小子別捅了馬蜂窩。


    夜玧殤醉眼明亮的看著妹子,這樣小心謹慎,看著又弱不禁風,讓人忍不住想嗬護。


    有人就看俞悅好欺負,就算假象也要親自試試,一劍刺向她。


    ※※※


    俞悅飄一縷清風,忙帶著伍彬閃到那棵樹後邊,和一隻馬蜂擦肩。


    刺客揮劍緊追,劍氣淩厲像是要將俞悅後背、帶樹上馬蜂窩劈成兩半。


    馬蜂窩可能蜂後感到危機、感到挑釁,嗡的一聲如悶雷,嗡的一聲飛出一支馬蜂軍,對著刺客就叮。


    刺客樹影下沒防備,瞬間中招,被叮的欲死欲仙;意誌強烈,繼續追殺俞悅。


    俞悅拉著伍彬飛上另一棵樹,又繞到夜酒仙身邊。哪裏最安全?當然是夜酒仙,現在自己先跑跑。迴頭看,心裏想,馬蜂軍有遊戲設定,被動防禦的不叮,長得萌不叮,專叮主動攻擊的壞人。


    刺客一邊劈殺幾隻馬蜂,蜂是集體意識最強的,好像每隻被殺幾迴,愈發兇狠的報複。


    樹上又有馬蜂加入戰鬥,圍著刺客叮死他丫!


    刺客被叮的滿頭包,忙著和馬蜂戰鬥,劍影如花,勝利渺茫,急躁的用殷商國官話或方言大叫:嘰裏呱啦馬蜂你們欺軟怕硬欺人太甚!


    馬蜂:嗡嗡嗡長這麽醜夜裏還敢出來,嗡嗡嗡趕緊去投胎。


    伍彬蠢蠢欲動,恨不能變成一隻馬蜂混進去,人形狀態怕馬蜂不認。


    俞悅拔刀悄然離蜂後遠點,頭頂猛的一股氣壓差點將她壓趴。伍彬狂吐血重傷。


    俞悅拉著伍彬急忙閃開,老頭張狂的伸手繼續抓她。


    一道酒香,一道劍光,老頭沒看清,喉嚨好像被馬蜂叮了;再看傳說中夜公子的臉,好像路人甲,唯有一雙眼晃的人眼花。


    濃烈的酒香,彌漫整個瓜園,馬蜂都醉了,噗通噗通掉下好些。


    掉那麽大動靜是人。老頭也頭暈一瞬,急忙後退;卻目眥盡裂,不是怒的是過於震驚,夜公子眼睛到寶劍吐出劍芒,將他喉嚨攪碎,幾乎實質的劍芒!


    俞悅緊緊盯著夜酒仙,又一記盤龍吐信迴頭劈殺一個。


    寧辰和親兵高手等衝出來,瓜園月下又殺來一批高手,都在四層以上。


    俞悅將伍彬交給陳真,自己到夜酒仙身邊,給他一壺稷穀酒。


    夜玧殤眼睛清亮的看著妹子,一口將酒喝完,馬補再來一壇,他依舊一口喝完。


    雙魚拿著兩把刀出來,給一把馬補。


    馬補一臉燦爛笑容,看著殷商國高手,看的他們心神不定。


    俞悅依舊深情看著夜酒仙,拍他胸口撫兩下背,有沒有好點?咱弱點不要緊,有馬補在。


    夜玧殤拍拍她頭,不怕馬補笑久了露陷?這樣的月色太美太迷人。


    殷商國高手愈發心惴惴,但他們不像羅宋國亂,他們有紀律有素質,保持狀態該殺就殺。一批人分幾隊擺著陣型殺的月光碎。


    俞悅和夜神仙組隊,氣勢放開,直接將一隊衝散;轉身殺向另一隊,一股酒香撲過去,俞悅隨便砍幾個沒倒的;再對著一隊,對方反應過來,刀光劍影相交纏。


    雙魚和馬補組一隊,見狀在俞悅後邊掃蕩,目標是高效的二次傷害。


    效率足夠高。殷商國高手被衝散沒反應過來,又被砍翻一片。


    寧辰果斷下令,將倒的翻的先收拾,再各個擊破。


    殷商國高手反應也快,調整策略最強的都圍上俞悅,刀槍全對著她刺,能將她變刺蝟。


    俞悅怒,這兒是古跡,這樣亂打,古跡全毀了。她早晚要去莫高打個痛快!


    一棵樹被爆,馬蜂窩掉下來,馬蜂也齊怒,對著殷商國高手攻擊。


    殷商國高手嗶了狗了:嘰裏呱啦馬蜂你腦子有病專叮我們!


    馬蜂及蜂後:嗡嗡嗡你娘的商狗毀了我們家還敢嗶嗶!


    殷商國高手遇強則強越挫越勇標準男主潛質,管你羅宋國人還是馬蜂,一塊殺!


    俞悅怒,敢殺我家蜂寶寶,氣勢全開刀花炫目,一陣龍卷風衝進一群男主砍成一群死豬。飛上天踩著一杆霸王槍,小心!


    霸王槍以為是真命天子從一群男主脫穎而出逼格爆表,眼看要和女主相愛相殺情定三生。夜玧殤送他一劍,妹子叫他小心沒聽見?


    俞悅飛迴夜酒仙身邊,月光下又飛來一高手。


    這位高手逼格才叫高。長得像東方不亮,氣質像西方亮。就是他長得差強人意,不會影響殷商國形象;氣質一言難盡,比如身上像帶著吹風機,不停吹著他披風飄飄飄是個什麽意思?高手就高手,偏擺出一副傲嬌傻白甜狀,辣眼睛。


    夜玧殤把劍收了,貌似怕髒了他的劍。


    俞悅於是把刀收了,對付這種傳說中的精分,得用精分專用招。


    西門吹風先飛一圈找位置,找個順風位,飛在柳梢頭,別人看他得抬頭,正好能看見他後腦勺月光。像上天的光環。


    俞悅送他一個自拍高手。再來個6。0版本剪刀手。


    西門吹風看著四十來歲,始終有顆天真的心,擺好姿勢戰鬥結束,他家高手都被收拾。


    西門吹風隨便看一眼,和馬補那樣始終天真,開口是濃濃的莫高鄉下口音:“你們羅宋國皇帝,快完了!那樣對待莊家,我都看不過去!”


    俞悅費勁兒聽不懂,看夜酒仙,能教育他學宋國官話不能?


    夜玧殤考慮,這位實力比剛才老頭強。


    俞悅了然。都說高手有怪脾氣,其實是他們特殊的堅持,才能成高手。說的什麽?反正越單純一根筋的高手,打起來越麻煩。不過這位精分,她得換種方法。


    西門吹風嘰裏呱啦:“不如你們到我大商國,立刻封你們為王,共享天下!”


    俞悅招手,雙魚來,給他治治。


    雙魚刀崩了,隨便給親兵,再拿毛巾擦臉,又給主母送來熱毛巾。


    俞悅讓給夜酒仙,丫鬟又送來一條,擦把臉舒服多了。


    雙魚膽子大,過去拉西門吹風。西門吹風往天上飛,雙魚跳起來抓到他飄飄飄的披風。


    西門吹風著急:“你拽我披風,你不能拽!”


    雙魚鬆手,退到主母身邊,很鬆了一口氣,兩手叉腰朝西門吹風喊:“你下來!反正我拽都拽了。你最近是不是虛火旺盛?口中發苦?”


    西門吹風沒聽懂,雙魚換成青岩土話,他又沒聽懂,雙魚換成渧州口音。


    西門吹風大叫一聲掉頭就跑、飛走,飛上天不見了。


    寧辰的親兵看著雙魚特神奇,她怎麽辦到的?說起這了,雙魚長得美,年齡小,實力強,還能說好幾種話,人比人……


    雙魚眨著眼睛看主母,西門吹風叫什麽?


    俞悅一臉高深莫測,精分就是這樣,沒準戳中他哪一點了。


    雙魚準備把這寫進她的筆記,精分就是疑難雜症,是病就在醫之列。


    俞悅鼓勵她好好學醫,將來不打仗,就做個神醫,造福人類。


    次日一早,古屋周圍收拾幹淨。


    樹毀了幾棵,又種上幾棵,再搭一個最簡易的草亭。


    淡淡的血腥味,淡淡的草木味,花香隨風吹來冷,茶香煮著酒香濃,肉粥,春卷,炒赤瓜。


    俞悅在草亭坐下,寧辰昨夜離開,現在又和南宮崅一塊來。


    南宮崅有些激動,不時看妹子,粥差點吃鼻子,傻笑著繼續看妹子。


    寧辰默默吃完,迴稟:“這迴他們跑得快,兩萬人隻留下一半。”


    俞悅應道:“一半好。能吃多少吃多少。”


    寧辰看著姑娘,小小年紀,和主公是絕配,他滄桑一笑:“不錯。再好吃的東西不能一氣兒吃多了。吃多了會壞肚子。我卡在四層這麽多年,能否指點一下?”


    俞悅看著他眼睛,漸漸變冷:“你失了精氣。需要先養。”


    寧辰默然。鳥兒在瓜園唱歌,遠處依稀犬吠,幾隻馬蜂在哀悼失落家園。


    俞悅看南宮崅傻傻的:“你看鹹清,費勁兒沒突破,現在先放下。修煉到後邊在精神、在修心,不妨為以後積累。”


    南宮崅肅然起敬:“我比不上鹹清。我不急了。”


    俞悅點頭。南宮崅、南宮瘠都是挺不錯的,不過每個人都不一樣。


    寧辰也不錯,不過莊家軍真的被羅擎受磨的厲害,誰都經不起那般折騰。現在要重新來,不能拋棄他。俞悅提醒一下:“做個小兵,聽命便是。做個小將,要學會帶兵。做了大將,考慮的不隻是兵。做了統帥,要考慮一方的軍、政、民等各方麵。你試著先把瓜州整好。南宮崅你們通力合作。”


    南宮崅領命。這個角度和以前又不同。現在站在高度,算是名正言順。


    寧辰若有所思。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莊家軍,也不是以前的莊家軍。莊家軍換了主帥,現在連政、民都要管,是不是在預示著什麽?


    這方麵他很敏感,不用再問,自己想。


    數日後,消息傳到赤峰城,城裏刮起一陣妖風。


    說好的來多少留多少,這次區區兩萬人竟然逃一半,寧辰不行了?


    還是莊上弦不行?上次寧辰不過運氣好,誰知道用了什麽詭計,這就被殷商國識破了。莊上弦又讓他去,不知變通。


    話越說越難聽,很快變得十惡不赦似得。有要求將莊上弦換了。否則下次不是逃一半,或許該換寧辰逃了,這種事兒是不許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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