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棚子,麵積不到十平方,中間生著一小堆火。


    俞悅、莊上弦一共六個人,都有點擠不開。


    但這兒就這條件,還算不錯了。頭頂高不到兩米,至少能遮風擋雨;地上鋪著草,至少是幹燥的;中間火堆能提供一點熱量與光明,這年頭知足了。


    山溝裏的人,是逃跑的奴隸、或者因各種原因逃到山裏。這種人到處都有,因條件限製,生活大多更為艱苦。山溝裏唯一的就是自由,雖然生活所迫,自由有限,也彌足珍貴。


    他們還得時刻擔心,甭被抓迴去做最下等的奴隸。


    下等的奴隸和豬、牛完全一樣,身上拴著繩子,每天幹繁重的活兒,吃的是豬食,還不一定能吃飽。隨時還可能挨打、受辱,命如草芥。


    所以甭怪這裏的人不淳樸、不熱情,一切都是被逼的,其實還不錯了。


    賈鵬、賈鷂發燒昏迷躺下。這點地方躺著兩人,空間更小了。


    倆小夥進來,一個搬了一大桶熱水。甭想著浴桶,能有一水桶熱水就夠奢侈了。


    一個拿了一筐食物,一團團,黑黃的顏色,微熱散發的莫名味道,擱平時能讓人反胃想吐,餓極了豬食也不少人吃。何況這做的很用心,小夥當寶貝似的不舍。


    小夥二十來歲,長得還挺結實、小帥,又更寶貝的拿出三隻幹蟲遞給俞悅。


    俞悅一手接過,一手又送上三張銀票,每張都是二十兩。


    小夥很高興,看著小美人眼熱又羞澀:“我叫石稷,有事找我哈。”


    俞悅點頭,她走這麽多地方,一般人都能相處不錯,一個柔弱的小美人天生也占點優勢。


    她手裏的幹蟲,是青岩三寶之一:石蟲,據說包治百病沒病強身、補心補肝補肺多吃點就能長命百歲。長得和知了挺像,幹了是青灰色,外邊賣一隻也得二十兩銀子,相當於一萬塊,有錢還未必能買到。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石蟲就是青岩山直接饋贈給人類的寶貝。青岩山太硬,石蟲卻能在其中挖洞、生存,據說吃的是露水,更接近神仙了。


    石蟲的生命是天葬輪迴一部史詩。它隻能活一個秋天,冬天躲到石洞裏,人就拿它沒辦法。春天石蟲產卵後死亡,夏天石頭滾燙,正好將卵孵化,秋天出來享受生命,又有無數人等著捉它。不知道生命本身艱難,還是過渡捕捉,反正每年能捉到的很少,奴隸都必須交給奴隸主。今兒能得到三隻,可以說非常幸運。


    俞悅雖然掏了錢,還是把石蟲遞給莊上弦。


    鹹清和管士騰都好奇,看著就一蟲子,不說價格,真有那麽大作用?


    莊上弦下令:“賈鵬、賈鷂一人一隻,你一隻。”看著俞悅直皺眉頭,“趕緊把衣服換了。”火光照他俊臉上,疑似有點臉紅?


    俞悅看著這點地方,她身上衣服隻是有點潮,再說也沒男裝。


    莊上弦有個包裹,裏邊就一套他自己備用的衣服,也弄濕了。他們五個人都是濕的,地上草也被他們弄濕了,情況不是一般的糟糕。


    俞悅好心說道:“你自己把濕衣服脫了,省的發燒。”


    人家不用她操心,今兒都把自己搭上了。俞悅幹脆坐在火堆旁,拿了一個饃不像饃、飯團不像飯團的食物,把一隻石蟲夾在中間,又從自己皮袋子弄出一點調料,還有一塊肉幹,就這麽吃著,肚子早都餓了。


    莊上弦看她自在得很,於是冷著臉將衣服脫了,隻剩一條單褲。


    春夜下著雨,很冷。他瘦瘦的身上肌肉不少,有一些深淺的傷痕,貌似很抗凍,火光下細嫩的皮膚散發著紅潤的光。內外兼修美少年,有著莫名的誘惑。


    俞悅一邊欣賞一邊吃,好像吃著人間美味。


    莊上弦臉色更冷、更酷,恨不能放個大招將美人變成男色,他自己誘惑力卻翻倍。


    鹹清和管士騰將傷員弄好,猶豫著可惜沒地方迴避,幹脆也坐下開吃。


    莊上弦冷哼一聲,俞悅又拿一團,莊上弦也下手、正好搶了。


    俞悅張開巴掌、收迴又拿一團,調料和肉幹不多,就不用做好人了。大男人也甭講究,有的吃就不錯了。


    四個人很快將一筐食物吃完,肚子沒覺得飽,反而更餓了,賈鵬都餓醒過來。


    俞悅不管。這麽窮的地方,夜裏哪有飯吃,餓了就早點睡。她倒了點熱水,刷牙洗臉,這是小美人的本錢,不賣笑也能讓人多點好感。


    莊上弦拿了一塊肉幹給賈鵬,又挪了一塊最幹的地兒:“你睡這兒。”


    俞悅點頭,吃飯睡覺都是大事,她從皮袋子又拿出一件舊襖,躺幹草上,蓋著舊襖便睡了。


    莊上弦看她睡在那小小的一團,柳眉如畫,長長的睫毛翹起一個最萌的弧度,櫻桃小嘴挨著舊襖和草,這樣的春夜難以入眠。


    春雨也沒睡,下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還在下,風不停刮。


    俞悅梳頭洗臉,戴著鬥笠跟著石稷,來到另一個棚子,也是十平方左右。


    棚子裏很幹淨,一邊放著一櫃子,一邊放著一架子,中間一張桌,周圍一些木墩算凳子。凳子上坐了幾個人,還給俞悅留了一凳子,桌上放了一盆粥。


    一人一碗粥吃完,又來了幾個人,那媳婦兒抱著娃也擠進來了。


    一個長得和石稷挺像的青年開口:“我們這兒三家人,他是我爹、我娘,我叫石黍、老大,我二弟石麻、三弟石稷。”


    俞悅應道:“我走了很多地方,崇州最苦,這樣下去不行啊,將來娃長大了怎麽辦?”


    棚子裏眾人有警惕,有不善,就是沒多少向往,向往又不能當飯吃。


    俞悅心中有數,看石家兄弟還不錯,也有點想法,便和他們講:“山溝就這點地方,你們就幾個人,有本事也使不出來。但人還得靠自己,一種辦法不行就換一種,天無絕人之路,總是能找到那條活路的。”


    眾人依舊警惕、不善。石稷問:“哪條路?”


    一小夥補充:“這天下是賽家、潘家和安家的,其他人都死了。”


    意思是有想法的都死了。奴隸被迫害,總是有人不認命,他們也將遭受最殘酷的鎮壓,下場極慘,慘無人道。也有一些小奴隸主,基本都依附三大奴隸主,否則同樣會麵臨鎮壓。現在三大奴隸主貌似以賽家為主了,世道更黑暗。


    俞悅應道:“我也不清楚。我外祖父曾經是太師,我總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縣官不如現管,太師不如賽家頂使,但偶爾用來唬人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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