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到了集合的地點,陳誠詫異地看到了穿著衝鋒衣的周開。


    “周老師,您也要去山區?”陳誠關切地問。


    周開笑著點了點頭。


    “您的身體沒問題吧?有什麽科研任務都交給我去辦吧,要不您就別去了。”陳誠道。


    周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我知道你最近的技術水平又增長了一大截。連曾老都親自幫你站台。你能來我很高興。但這次我必須要親自去,畢竟估計以後我也沒機會再進山區了,索性這次大膽去一迴!”


    陳誠看向周開的學生吳永平,吳永平則攤了攤手,表明自己無能為力。


    在現在這個年代來說,丘陵地區都不能叫山區了,得是漢西北部這種高海拔,大山連綿的地方才能叫做山區。


    周開院士已經快要八十了,山高路遠,陳誠真擔心他身體出什麽問題。


    在臨到上車時,吳永平才低聲對陳誠道:“我們把周老師的個人醫生帶上的,也備了藥品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陳誠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他們急行八人坐的考斯特很快就開出了漢西省,再往前開出一個多小時,便隱隱看得見遠處的連綿的高山,和山頂上白色的“帽子”。


    那是積雪。


    陳誠和周開坐在第一排,中間隔著過道。


    周開對陳誠最近發生的事很感興趣,所以陳誠隻好側著身子給他將自己遇到的趣事。


    不管是植物礦物質運轉素還是植物前質體運轉素,這些對周開來說,都是這輩子無法再進行深入研究的技術了。


    所以能聽陳誠是怎麽研究的,它們有多麽神奇的作用,周開覺得很開心,甚至沒有感受到途中的顛簸之苦。


    當到了傍晚時分,考斯特才在大山腳下的一個旅店前停下。


    還有最難的山路要爬,天黑了不適合繼續開山路,所以他們隻能歇一晚再走。


    陳誠本來還以為簡單吃一頓晚飯就睡覺,沒想到縣委的一群人進了旅店,來邀請他們去吃飯。


    原來攀西縣縣長聽說周開院士帶領團隊來送水稻種子,趕緊安排了接待餐。


    “周院士,真的是太感謝您了。沒想到您竟然一直都惦記著我們攀西縣的水稻的。”孫縣長端起酒杯,開口就是感謝。


    周開斷了熱水,並把陳誠叫了起來。


    “孫縣長,你得感謝小陳,這個技術可全是他的功勞。”


    孫縣長笑道:“周院士您別看了我們這裏偏遠,但小陳專家可是美名遠播。來,小陳專家,我也敬你一杯。”


    陳誠連忙端起茶水跟他碰杯。


    孫縣長喝了酒,連忙抬手道:“周院士,小陳專家,請吃。咱們這裏地勢偏遠,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麵的菜,別介意。”


    陳誠他們一邊客氣一邊下筷子。


    令陳誠沒想到的是,第一口的白水煮豬肉就把他驚豔到了。


    那豬肉吃進去,肥而不膩,竟然還有一絲微微迴甘。


    他明明什麽蘸料都沒有動。


    “孫縣長,這豬肉怎麽這麽好吃?”陳誠問。


    看著陳誠驚訝的樣子,周開他們都笑而不語。


    看來他們之前就已經嚐過了。


    孫縣長笑道:“這可是咱們最有名的攀西豬肉!”


    最有名?


    陳誠表示自己從沒聽過。


    “小陳專家,是這樣。咱們攀西縣的豬是本地野豬馴化而來,和市麵上常見的白豬肉質差異很大,而且咱們的豬都是吃本地野草長大,從來不會喂飼料。”孫縣長解釋道。


    陳誠問:“那為什麽不大力發展產業化?”


    孫縣長道:“攀西豬個頭小,長得慢,出欄率低。如果喂飼料或者小麥玉米等細糧,反而肉質會發生變化。不如放養吃草的豬口感好。


    而且口感最好的攀西豬是在高山上養殖的,所以攀西豬大部分都是自產自銷,很少外賣。”


    陳誠點了點頭。


    也就是攀西豬從基因上就導致了它不能被產業化養殖。


    這麽美味的豬肉不能被世人大麵積享用,多麽可惜的一件事。


    陳誠感慨著又夾了兩塊水煮豬肉。


    孫縣長看著自家的產品被客人這麽鍾愛,不禁喜上眉梢,繼續講解:“咱們的攀西豬,因為是吃高山上的野草生長,從來沒喂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吃起來口味純正,即便是用白水煮出來,也不會有什麽騷味,腥味。”


    陳誠一邊吃一邊點頭,這種品質的豬肉,要真的是市場化,不知道會賣到多少錢一斤。


    ...


    第二天一早,陳誠他們便又出發,這次多了一個縣農業局長跟他們同行。


    這麽重要的刷臉的機會,縣裏肯定要派人去。


    考斯特用了兩個小時,從海拔兩千多米爬到了海拔四千多米。中途醫生給周開量了幾次血壓和心跳,還好都是在正常範圍內。


    在午飯錢,終於到了他們之前選定的村子。車子停在路的分叉口,沒法再往裏麵開了。


    攀西縣還沒有那個經濟能力修建村村通公路。


    陳誠攙著周開,在碎石路上往前走,而吳永平他們則每人都要背一袋水稻種子,走得更艱難。


    繞過幾個彎,陳誠終於看見攀西縣高山地區的農村全貌。


    這是坐落在海拔四千米左右的高山間的村落。說是村落,其實就是幾處散落在山間的木質房屋。


    房屋上冒著寥寥炊煙,房前有一片片懸在山脊之間的梯田。


    看著具有濃濃鄉村氣息的村落,陳誠竟然覺得有種世外桃源般的美好。


    忽然,遠處有人開始高喊,喊聲在山間迴響了幾次,陳誠沒聽清楚具體內容。


    不一會兒,一群穿著藏青色老式中山裝的農民們,繞過山脊朝他們跑了過來。


    那種裝束,陳誠依稀記得他們老家很多年前的老人喜歡的打扮。


    沒想到竟然還在這麽偏遠的山村裏再次見到。


    “哎呀!怎麽勞煩你們搬東西。”


    帶頭的村長連忙招唿農民們從他們手裏接過種子和其他東西。


    來了五個農民,各自扛了好幾袋,健步如飛地在他們前麵帶路。


    陳誠攙著周開,慢慢地跟在後麵走。


    左邊有田,右邊有山,偶爾有樹,還有雞鳴狗叫。


    站高望遠,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高山秀麗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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