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會,直接去山上?”


    正要作鳥獸散的合作社成員們突然來了興趣。


    “這個專家有點意思,按流程不得專家先開會,看幾張圖片分析出結論,再到山上轉一圈就完事嗎?”


    “恐怕他連看圖說話的能力都沒有吧?”


    “要不然咱跟著去看看?”


    “就是,跟著去看看他是怎麽糊弄的!”


    縣長朱益民向張大偉投去詢問的眼神,張大偉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人各自上車,駛往縣城外的柑橘種植園。


    到了地方,剛下車,陳誠就感受到一陣濕熱撲麵而來。


    雖然已經是十月中旬,但在太陽的照射下,剛下過雨的泥地正散發出帶著泥土味道的陣陣熱浪。


    這片柑橘園連綿了半片山包,約莫有三十畝。橘樹林間還有一些農民正在除草。


    朱益民站到陳誠身邊,指著眼前的一片橘樹道:“這就是我們第一批大麵積種植的蜜橘樹。前十年產品質量好,效益都還很不錯。


    可這兩年這批蜜橘樹進入老齡化期,結出的蜜橘甜度和含水量都下降了,導致產品銷量受阻。”


    “這一批蜜橘樹的種植規模有多大?”陳誠問。


    朱益民歎了一口,道:“差不多五百畝,都是這個情況。”


    “五百畝?!”陳誠有些詫異。


    朱益民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點頭道:“對,當年我們花大力氣號召全縣都大麵積栽種了第一批蜜橘樹。”


    陳誠之前在係統裏學習過相關知識,按照多年生經濟作物種植的規律,應該是規劃好各個批次的栽種周期間隔,確保各個生長周期的植株數量合理配置,才能有效規避風險。


    很顯然朱益民他們當時應該是頭腦一熱,為了出效果,一次性大量麵積栽種了的同一批次蜜橘樹。


    這叫欲速則不達。很明顯,當年朱益民的政策有誤。


    陳誠沒有說破,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朱益民又道:“農民們已經連續虧損兩年了,再這麽下去,估計好不容易返鄉的農民又得出去打工了。”


    發展本地區的經濟,讓農民賺到錢,才能留住人口,留住人口才能拉動消費,促進經濟增長,這是一個循環。


    如果其中一環破掉,那麽就會整個鹽源縣的經濟將會跌入另一個惡性循環裏。


    想要再扭轉迴來,可就太難了。


    種植蜜橘的農民們焦慮,作為縣長的朱益民更焦慮。


    可焦慮歸焦慮,這事兒很難解決。


    朱益民也並不是很相信二十歲出頭的陳誠能夠幫他們妙手迴春。隻是當著省裏來的科長的麵,他得陪著這位“專家”把流程走完。


    陳誠皺眉道:“樹齡老化,按情況應該直接鋸掉整個樹幹,然後在砧木上嫁接上新的接穗。”


    在農業嫁接術語中,砧木是指嫁接的基座,接穗是指要嫁接在基座上的芽苞組織。


    聽陳誠說出這些專業名詞,朱益民略微有些詫異。


    看來這個小年輕至少還是懂一點專業技術的。


    他道:“是應該這麽做,但樹齡老化,不能在樹枝上嫁接芽苞,必須要把整棵樹鋸掉,從樹幹根部嫁接,才能保證長大的蜜橘樹有新一輪的生命周期。”


    陳誠明白這個道理。一般來說,在樹枝上嫁接芽苞隻是用於改良品種,不能延續植株的生命周期。


    朱益民繼續道:“從樹幹根部嫁接,至少要3年才能掛果,時間並不比重新種植短很多。我們等不起啊!3年時間完全能把我們前十年的努力都耗得一幹二淨。”


    陳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在他們站的水泥路下麵就有一片蜜橘樹,他準備下去近距離查看它們的長勢情況。


    他往前走了一截,看見一條沒有雜草的小徑,於是一腳踩了下去。可還沒等他第二隻腳落地,腳下就開始打滑,整個人跟著一起往前出溜,然後撲通一聲跌坐下去。


    剛下過雨,地上的泥巴濕滑得很,他的運動鞋根本不防滑。


    “陳誠兄弟!”


    張大偉驚唿一聲,連忙跑過來,想要把他扶起來,然後也像陳誠一樣,摔了個大屁股。


    “張科長!”


    朱益民大喊一聲,連忙跑過來,想要把張大偉扶起來,然後也摔了一跤。


    他們倆的皮鞋更不防滑。


    站在水泥路邊上圍觀的合作社成員們,雖然都在努力憋住不笑,但還是有幾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專家沒下過地,科長和縣長也沒下過地。”有人揶揄道。


    “走!咱們也下去看看。”


    一行人信心滿滿地走下小路,突然一個人沒踩穩,拉倒了一大片。大家都默默地爬起來,沒人再笑得出聲了。


    陳誠拍了拍屁股上的爛泥,顧不上形象,走到一株蜜橘樹前。


    按漢西省的氣候條件,蜜橘的成熟時間在10月到12月之間。這批蜜橘已經到了青果期,每株蜜橘樹上都掛滿了拳頭大小的青綠色蜜橘果子。


    朱益民摘下一顆,掰成兩半,遞到陳誠麵前。


    “你看,蜜橘的皮質增厚,裏麵的果肉就縮小了,含水量也有所降低。”


    陳誠掰了一瓣放進口中,一股刺鼻的酸爽在口腔裏炸裂。


    “這批蜜橘還有多久成熟?”他問。


    朱益民道:“再有十來天就可以摘了。為了保證長途運輸,蜜橘一般在青果剛轉黃的時候就要大量采摘。”


    陳誠把手裏的蜜橘靠進眼前,腦中響起係統聲。


    【青果期蜜橘品種,甜度1.0,水分含量70%】


    【檢測到因植株為生長晚期,該品種甜度降為0.6,水分含量55%,是否搜索解決方案?】


    甜度又稱比甜度。甜度是一個相對值,通常以蔗糖作為基準物,一般以5%或10%的蔗糖水溶液在20c時的甜度為1.0,其他糖的甜度則與之相比較得到。


    “搜索。”陳誠暗道。


    【好的,開始搜索】


    不到一分鍾,超級計算機給出了解決方案。


    【解決方案:噴灑同類植株促生長營養液】


    “同類植株,是什麽意思?”


    【跟目前蜜橘植株習性類似,且正處於旺盛生長期的蜜橘植株】


    搞明白了解決方案原理,陳誠立即退出係統。


    “朱縣長,你們這裏還栽種了跟這批蜜橘同類的蜜橘嗎?”陳誠問。


    朱益民搖了搖頭,道:“我們為了打造柑橘縣的特色產業,後麵批次種植的是晚熟的醜橘,現在還在揚花期,要明年年初才成熟。”


    “就沒有現在成熟的橘類品種了?”


    朱益民搖了搖頭,隨即反應過來,招手讓旁邊一位合作社農民過來。


    “咱們村裏有沒有現在掛青果的橘子?”他問。


    那農民搔了搔頭,道:“有一種本地野生的橘子,不過是苦鹹苦鹹的。”


    陳誠兩眼放光:“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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