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港,占城國最大的港口。


    港口上遊是九龍江,九龍入海,形成一片廣袤的平原,西貢港內嵌其中,位置得天獨厚,是一座天然的良港。


    海平麵上,一支船隊穿過迷霧,出現在港口。


    甲板上,陳瀛拿起輿圖確認一番,然後說道:“殿下,前麵就是西貢港!”


    朱祁玉眺望前方,說道:“西貢港,就是皇兄指定的那個港口?”


    陳瀛迴道:“正是!”


    “據說西貢港是占城國最大的港口,為何如此冷清?”


    “怕是和前方的戰事有關。”


    朱祁玉點點頭,又說道:“傳令下去,全員登岸!”


    陳瀛立即發令:“準備靠岸,放下登陸艦船!”


    一艘艘平底的艦船落下了大船,將士們整齊有序地順著纜繩,紛紛上了登陸艦船。


    隨即,海麵上,上百艦船齊發,先行登陸。


    確認岸邊沒有危險之後,便打起旗語,示意寶船靠港。


    陳瀛指揮旗艦緩緩靠岸,其他三艘緊跟其後,緊接著,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情報。


    大部隊則開始有序地從船上搬運火炮和彈藥,然後在岸邊調試。


    朱祁玉則很有興趣地四處打量著,在他心中,既然皇兄說這個港口好,那就肯定好。


    至於好在何處,嗯,暫時還不清楚……


    一個時辰之後,斥候迴來了。


    陳瀛聽完斥候的匯報,立刻來到朱祁玉麵前。


    “殿下,前方就是僧加婆羅城,安南主力正在攻城!”


    朱祁玉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說道:“取輿圖!”


    陳瀛招了招手,立刻有兩名親兵拿出輿圖,在朱祁玉麵前展開。


    “僧加婆羅城在何處?”


    “殿下請看,僧加婆羅城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隻有六十裏!”


    “六十裏……”


    朱祁玉心中暗暗盤算,神機營攜帶火炮,每日的行程大約是三十裏,若日夜兼程,一天一夜大致能走五十裏。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是黃昏時分。


    “今夜便在此地休整,明日一早,兵發僧加婆羅城!”


    “是!”


    …………


    城中幾乎已經彈盡糧絕,隻靠最後一口氣撐著。


    摩訶盤茶每日都在城頭眺望北方,希望明軍早日出現。


    可是,安南人攻城已經是第十八天了,北方仍沒有任何動靜。


    “陛下,城中已斷糧三日,將士們實在沒有力氣戰鬥了……”


    摩訶盤茶的處境稍微好些,每天還能保證有一碗稀粥,可是,一天隻喝一碗粥,比喝水好不到哪去。


    “再找找看,挨家挨戶去搜,我就不信,諾大的僧加婆羅城,真的找不出一粒糧食?”


    “陛下,已經搜過三遍了,真的沒有了……”


    聽聞此言,摩訶盤茶怒道:“繼續搜啊,否則,還能怎麽辦?”


    “可是,可是……”


    “你究竟想說什麽?”


    “卑下是想說,陛下是否考慮過,開城投降……卑下知道,說這番話實在罪該萬死,隻是,這城中萬千百姓,眼看都活不成了……”


    摩訶盤茶先是愕然,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猛地,他拔出腰間佩刀……


    刷!


    刀光掠過,血濺當場。


    此人是他手下最信任的將領,可是,留不得!


    不能有任何人動搖軍心,哪怕是死,也要拉著全城人一起死!


    “但有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摩訶盤茶眼中盡是殺意,刀刃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


    將士們不敢再有非分之想,拖著疲憊的身子,繼續投入戰鬥。


    殺!


    衝!


    安南軍繼續攻城,他們架起雲梯,向上攀爬。


    頭頂上不停有石塊、磚頭砸落,若被砸中,掉下來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有些人冒死衝上城牆,卻也立刻陷入包圍,不多時,便化作一具屍首,被人從城頭拋下。


    城下的屍體堆積如山,這場戰鬥,安南軍的戰損已經過萬,損失慘重。


    但是,他們發現守軍也好不到哪去,似乎已成為強弩之末。


    兩軍都吊著最後一口氣,誰先鬆懈,誰就是輸了。


    堅持,或許再堅持一天,城就破了!


    轟……


    遠處,一聲悶響傳來,似乎是火炮,誰都沒有注意,還以為是安南人的火炮。


    轟隆!


    猛地,一個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如晴天霹靂一般,比安南軍的火炮更猛烈數倍。


    摩訶盤茶暗暗滴咕,莫非安南人還藏著什麽大殺器沒拿出來?


    他定睛去看,卻發現,這一聲爆炸發生在安南軍陣中,打偏了?


    還是炸膛了?


    緊接著,又是接連幾聲悶響。


    轟!


    轟!


    轟!


    他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忙轉頭去看。


    隻見在百丈開外,赫然出現一支大約兩千人規模的軍隊。


    莫不是自己的支援來了?


    不對啊,所有的軍隊都集中在這裏了,南方哪裏還有軍隊?


    轟隆!


    轟隆!


    轟隆!


    接連不斷的巨大爆炸聲在安南軍陣中響起,頓時一陣人仰馬翻。


    摩訶盤茶心中詫異,這是什麽火炮,恐怖如斯,為何從來沒見過?


    突然,他意識到,這支軍隊似乎不是自己的。


    莫非是……


    他臉色錯愕的表情開始變成欣喜,喃喃道:“是……是明軍,大明真的來支援我們了!”


    本以為明軍是從北方進軍,沒想到,突然出現在南邊。


    摩訶盤茶立刻就想到,這支明軍可能是從海上過來的。


    城下的安南軍發現情況不對,立刻鳴金收兵,可是,明軍的炮擊還在繼續,爆炸聲接連想起,巨大的爆炸對血肉之軀產生的殺傷力無疑是毀滅性的,安南軍哪裏見識過這樣的火炮,早已亂作一團。


    摩訶盤茶站在城頭,看著倉皇逃離的安南軍,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這支軍隊對占城國來說,無疑是神兵天降!


    “傳令,開城門,出擊!”


    現在出擊,屬於痛打落水狗,不打白不打。


    眾將士看到明軍的支援到來,特別是看到明軍的火器如此恐怕,頓時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們奮力清理出一條通道,然後出城追擊。


    安南軍早就亂了,根本沒有心情抵抗,如沒頭蒼蠅一般,四下逃竄。


    占城軍怎會放棄這樣的報仇機會,他們嗷嗷叫著,揮舞著刀槍衝了上去。


    這一次,他們要把積壓許久的怒火全部傾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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