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滿腹心事的迴到榮府,先迴了趟稻香村平複了好一陣,才往蘅蕪苑這邊來了。


    得知王夫人在瀟湘館陪著史老太君說話,她便又往瀟湘館去稟告。


    一到這邊,隻見探春正一臉懇求的說著什麽。


    本想開口的李紈一見這個情況,便沒急著開口,而是默默到王夫人身後伺候著。


    “老太太,太太,我真的是想二姐姐了,讓寶二哥送我過去一趟。”


    探春得知倭國和高麗王室的慘狀,便急於去馮府找馮一博確認一下。


    可到了這邊,剛一提起要去馮府,賈母就冷哼一聲。


    於是,探春將迎春搬出來當借口。


    畢竟她們姐倆的關係好,榮府人盡皆知,過去探望一下也屬情理之中。


    隻是這樣的借口顯然沒起到什麽作用,因為賈母聞言,隻扯了扯嘴角,依舊沒說話。


    倒是邢氏見狀,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道:


    “嗬!如今馮府是什麽樣的人家,哪裏是說去就去的?”


    這話一出,李紈在旁微微皺眉,覺得邢氏話裏有話,似乎是在點她。


    “你想二姑娘了,便讓人叫她迴來便是,以後咱們府裏的人,有事沒沒事的,最好都少往那邊湊!”


    李紈一聽,心裏咯噔一下。


    這話多少就是針對她了。


    要說賈府誰去馮府最多,那自然是她。


    畢竟父母就在那邊,不去馮府也見不到啊!


    再加上,她這次迴來還要稟告賈蘭留在那邊的事,


    看現在這個情形,她怕是沒法說了……


    探春一聽,頓時更急。


    她想找的是馮一博,若是叫迎春迴來還得跑兩趟才能得到結果。


    而且這事最好還是當麵確認,不然馮一博隨便湖弄兩句她也不知道。


    當下,她便委屈的道:


    “馮府也是咱們老親,當家的女人又是寶姐姐,我過去走動一下也沒什麽吧?況且,二姐姐嫁出去的女兒,已經是馮府的姨娘,如何能任人唿來喝去的?”


    這話就是在告訴邢氏,迎春迴不迴來還是要看馮府,不是你召之即來的。


    邢氏一聽,繼續陰陽怪氣的道:


    “三姑娘說的也是,如今馮府連太後都敢違逆,哪裏會把咱們娘們兒放在眼裏?”


    賈母聞言,頓時露出不屑之色。


    賈赦兩口子對馮一博當朝逼宮,讓他們落得去職抄家之事芥蒂極深。


    畢竟,不止賈赦的一品將軍沒了,邢氏的誥命也一起沒了。


    而賈母向來幫親不幫理,即使賈赦不得她寵愛,那也是親兒子。


    更何況,她對於丈夫留下的爵位也是心疼不已。


    因此,自然也對馮一博極為不滿。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二姐姐身為晚輩,大太太找她自然就來了,想來馮府也不好阻攔。”


    探春看出賈母和邢氏的芥蒂,卻還是不想放棄。


    她先捧了邢氏一句,又轉而說起自己的難處,道:


    “可我畢竟隻是妹妹,哪有當妹妹的讓姐姐來看的道理?”


    這話聽著,像是在求邢氏把迎春叫迴來。


    然而探春知道,以邢氏的性子根本不會憑白幫她。


    “你也別拿話哄我,我又不是她親娘老子,若是你想她了,便讓大老爺喚她迴來便是。”


    果如探春所料,邢氏斜睨她一眼,又把賈赦拉出來搪塞了一句,還不冷不熱的道:


    “隻是,咱們也把戲班子送去了,已經還了他們的情,以後能不來往就不來往了,免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探春抿了抿唇,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便一臉期待的看向王夫人。


    邢氏是她伯母,王夫人才是她嫡母。


    隻要王夫人點頭,就算賈母也不好阻攔。


    “探丫頭,還是過陣子再說吧。”


    可惜的是,一直沒出聲的王夫人見狀卻也搖了搖頭,還歎道:


    “唉!現在兩府之間還是莫要太過密切,不然,別人以為是咱們賈府怕了他們呢!”


    邢夫人聞言,又在旁邊陰陽怪氣的附和道:


    “隻這樣以為也就罷了,可若是以為咱們夥同馮府來了一出苦肉計,將那些老親都給算計了,那以後咱們府裏還如何做人?”


    李紈見此,忍不住滴咕道:


    “能不能去的,剛還去了,也不差這一迴了吧?”


    邢氏聞言,頓時眼睛一瞪,卻懾於王夫人的麵子,把難聽的話咽了迴去,隻對探春道:


    “你也別看人家大奶奶,她過去是還人情,何況她父母都在那邊,就算去了也沒人好說三道四的,三姑娘在那邊卻是要找人家的姨娘,這能一樣嗎?”


    探春隻是個庶女,她說了也就說了。


    李紈卻是現在的當家媳婦,又是王夫人唯一孫子的母親。


    就算再生氣,邢氏也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王夫人也聽到了李紈的滴咕,卻也隻當沒聽見,還問道:


    “那邊怎麽說?”


    見賈母也看向她,李紈便道:


    “迴老太太,太太的話,我去的時候,一博和一博媳婦都在,已經收下了戲班子,想是明白咱們的意思,隻是……”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賈母以為馮一博又說了什麽敲打榮府的話。


    當下,她冷哼一聲,問道:


    “隻是什麽?那姓馮的還沒完了不成?”


    李紈本來還有些猶豫。


    可是見賈母誤會,眾人也神色各異的看著她。


    幹脆一咬牙,便直接道:


    “隻是蘭兒外祖父外祖父想念外孫,將蘭兒留下住上幾天,讓我迴來和老太太、太太稟明。”


    賈母聞言一愣,隨後顯然有些不信的質疑道:


    “嗬!這不是馮府想借此坑賈家吧?”


    將賈蘭留在馮府,若落在有心人的眼裏,就是馮賈兩家勾連在一起。


    說不定,真如邢氏所言,被人當做一出苦肉計。


    李紈剛剛反駁邢氏的話,正是擔心這個。


    現在聽賈母也這樣想,忙解釋道:


    “此事和一博並無關係,是我母親想留的,本來還想讓我也住幾天的,隻是我想著咱們府上事多,任憑她老人家挽留,我也沒敢答應,隻把蘭兒留下慰藉一下二老。”


    賈母一聽,心中就猜到了大概。


    顯然是那邊二老擔心賈府被抄,影響到李紈和賈蘭。


    而李紈這個管家媳婦脫不開身,就將賈蘭留在那邊。


    這是和我玩先斬後奏呢?


    想到這些,她更是無名火起,怒道:


    “你也去吧!探丫頭也去!你們都去馮府才好!左右馮淵逼著太後把咱們榮府抄了!幹脆咱們就都搬到馮府去住!”


    王夫人一聽,有些無奈的看了李紈一眼。


    這個兒媳婦哪都好,就是沒什麽眼力見。


    這種事,你稍後和我單獨說一聲不好嗎?


    屋裏正因馮府的事生氣,你卻非這個時候提起。


    這火上澆油的事也是好做的?


    可惜,鬱悶歸鬱悶,到底也是二房的事,王夫人自然不能不理。


    她忙朝賈母擠出個笑容,勸道:


    “老祖宗息怒,想是親家母知道榮府事多,怕蘭兒太小了,經不住事,這才留他住上幾日的,做外祖母的心情您是最能理解的,等咱們這邊理順了,再讓人接迴來就是。”


    當初賈敏過世,賈母就再三派人過去。


    如今,王夫人拿這個說事,賈母心中窩火也不好發作,隻氣唿唿的別過頭去。


    李紈一聽,忙附和道:


    “太太明鑒萬裏,想來我母親就是這個意思。”


    王夫人又看了探春一眼,見她委委屈屈的不敢說話,便歎了口氣,又道:


    “既然蘭兒在那邊,也不差一個姑娘了,不如就讓寶玉送探丫頭去一趟,對外就說是去看蘭兒的。”


    賈母聞言,頓時轉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卻聽王夫人又補充道:


    “她明年就要遠嫁海外,就讓她和姐妹們多見見吧。”


    這次賈母聞言,隻輕歎一聲沒再阻攔。


    第二天,寶玉帶人將探春和惜春一起送到了馮府。


    探春姐妹倆直奔後宅,先去拜見了李孟氏和薛姨媽,又去探望寶釵不提。


    寶玉上門,馮一博本來沒有露麵。


    隻設了宴席,讓薛蟠幫忙招待一下。


    可沒過一會兒,就有人稟告:


    “大爺,寶二爺說有要事相商,非嚷著要見你,薛大爺勸不住,就讓我來問一下,看大爺是否願意見他一麵。”


    馮一博聞言,沉吟了一下。


    看在元春的麵上,他還是決定給寶玉個麵子。


    迴去換了衣服,來到堂前,便笑著道:


    “寶兄弟上門,原該我親自接待,隻是還有些政務沒處理好,又想著也不是外人,便讓舅兄待為出麵,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他一邊寒暄著,一邊進了堂中。


    寶玉聽見聲音就已經起身,忙朝馮一博施禮道:


    “無妨的,是我耽擱了馮大哥的正事,隻是我有一事相求,必須要當麵說才好。”


    馮一博毫不客氣的坐到主位,笑著道:


    “哦?寶兄弟有話不妨直說。”


    寶玉等下人給馮一博擺好餐具酒具,才滿臉真誠的道:


    “馮大哥,我知道榮府的戲班子送給了你,所以特地前來,想要請你一定好好照顧她們!”


    “就這事?”


    馮一博看著滿臉真誠的寶玉,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真誠很多時候可以當作必殺,但隻會真誠就是殺必。


    寶玉就是那個對誰都很真誠的人。


    一個隻有態度,沒有行動的殺必。


    既然看在元春的麵上來了,那今天就幫元春教育教育他吧。


    想到這,馮一博就笑著道:


    “既然送給我,那就是我的人了,如何處置自然是我的事,若是榮府舍不得,現在領迴去還趕趟。”


    他滿麵笑容,可說出來的話卻在表達不滿。


    寶玉一聽,頓時急切的搖頭道:


    “不是不是!”


    馮一博見狀,又笑著道:


    “如果不是,那寶兄弟對馮府指手畫腳又是何意?如果我去榮府,讓你們對下人好點,榮府怎麽想?”


    寶玉見他誤會自己,都快急哭了,忙解釋道:


    “榮府對下人向來寬厚,如何不好了?”


    很顯然,他關注的點不是指手畫腳,而是榮府是不是寬厚。


    馮一博心中微微一歎,卻繼續笑道:


    “你的意思是,馮府對下人不夠寬厚?”


    寶玉聞言,也隻能接連搖頭,否認道:


    “不是不是!”


    馮一博點點頭,不緊不慢的道:


    “榮府既然寬厚,襲人幾個怎麽離開了?”


    ???


    寶玉瞪大眼睛,傻傻的問道:


    “馮大哥你怎麽知道?”


    馮一博先是一驚,隨後失笑道:


    “這事又不是什麽秘密。”


    他第一反應,以為寶玉猜到這事和他有關。


    不過,隻一瞬間又反應過來。


    就算知道是自己做的又如何?


    再說,賈府的那點事自己知道了又怎麽了?


    篩子一樣的地方,誰想知道都能知道。


    更何況……


    “啊!想是寶姐姐和姨媽提過。”


    寶玉這時也恍然的點了點頭,還帶著不舍的道:


    “她們不一樣,她們是不甘隻做妾……”


    在他看來,襲人是不想做妾,鴛鴦是看不上賈赦,茜雪則是沒得選。


    “如果有的選,誰又願意天生下賤?”


    馮一博不屑一笑,又道:


    “寶兄弟你生的好,很多東西伸手就能碰得到,隻是你懶得去碰,但我不得不說一句,若想改變別人的命運,就別把命運寄托在別人手裏。”


    寶玉並不笨,相反還很聰明。


    但他就算聽明白了,卻不想明白。


    越挫越慫,得過且過。


    就是他的性格底色。


    馮一博也不管他明白沒明白,都選擇說透。


    “你如果想要戲班子那些人過得好,那就自己去做,我可以將剩下的人送還榮府,你可以親自讓她們過得更好一些。”


    看著一臉驚訝的寶玉,他又補充道:


    “前提是,你得學會自己麵對。”


    寶玉最大的問題,就是多情又無情。


    多情,是對人都很真誠。


    前提是長得漂亮。


    無情,則是遇到點事就選擇逃避。


    還能很好的給自己開解。


    馮一博今天就是想給他上一課。


    不求讓他立刻學會麵對,至少要讓他沒那麽容易開解自己。


    “我……我……我……”


    寶玉猶豫再三,還是不敢答應。


    最後,隻唯唯諾諾的道:


    “我隻是想馮大哥能看在我的麵上,讓她們在馮府過得好些。”


    果然不出所料,寶玉的選擇依舊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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