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當初為了迎接省親,三萬兩采買的戲班子,就這麽被送到楚國侯府。


    李紈主動請纓,順便過來看看父母。


    她一個寶釵有孕不便,就讓人找了孟姨。


    說明了來意,就將人交給孟姨代為安置。


    這邊,李紈去了李守中院裏不提。


    孟姨簡單安排了一下,就到正院稟告。


    馮一博正陪著寶釵說話,孟姨便進來行禮。


    禮畢,便笑著道:


    “大爺,夫人,榮府大姑奶奶那邊,奉命送來了一個戲班子,有二十多人,老身怕打攪夫人休息,就暫時先安置在東南空著的院裏了。”


    東邊正院是為大房準備的,別苑也是為林家幾口準備。


    不過黛玉現在還沒進門,整個東院都還空著。


    東南的小院又是離東邊正院最遠的,林如海和林姑姑肯定不會在那邊住,暫時用用自然也無妨。


    “榮府這是在還人情?”


    馮一博和寶釵對視一眼,不由相視失笑,又道:


    “先讓她們別亂走,待我想想如何處置。”


    楚國侯府說來也已經是豪門,養個戲班子倒也不算什麽。


    尤其院裏長輩和女人多,沒事熱鬧熱鬧倒也不錯。


    不過他府上畢竟不是榮府,不能什麽樣的人都留。


    那些伶人年齡不大,倒是還好說。


    可一起的教習和樂師就不一定了。


    孟姨從小看著他長大,自然明白馮一博的謹慎,當即笑道:


    “大爺放心,我已經安排周嬸去了,先讓她們學學規矩,敲打敲打再說。”


    寶釵聞言一笑,誇讚道:


    “到底是孟姨周全。”


    馮一博也笑了笑,點頭道:


    “你先去忙吧,我一會兒有空過去看看,再想想如何安置他們。”


    等孟姨一走,寶釵就笑著道:


    “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不等馮一博阻攔,她就朝外屋喊了一聲:


    “鶯兒,更衣。”


    等兩人在幾個丫鬟的前唿後擁下,到了東邊的院子,戲班子已經分好房間,收拾好個人物品。


    此時,正站成兩排在院裏聽寫周嬸訓話。


    “你們要記住,這裏是楚國侯府,侯爺和夫人雖仁厚,我們卻不能沒上沒下的,凡事都要有個規矩,你們既然來了這邊,就莫把一些刁滑的性子帶過來,不然!有一個算一個,說不得就送去東海喂魚!”


    正說著,就見馮一博和寶釵過來。


    周嬸有些尷尬,忙過來行禮,幹笑道:


    “侯爺,夫人!你們怎麽還親自過來了?等我先給她們立立規矩再見也不遲。”


    馮一博知道她就是孟姨安排來立威的,自然不會怪她,還笑著道:


    “無妨,正好夫人想要散散心,就來這邊看看。”


    寶釵也明白她在做什麽,隻當沒聽見她那些喊打喊殺的話。


    不過,卻也笑著道:


    “到底是榮府送來的,也曾有過幾麵之緣,就抽空過來看看。”


    她雖然沒直接說,但到底忍不住為這些伶人說了兩句。


    “嗨!早知夫人認得,我就客氣些了。”


    既然和她也是舊識,周嬸自然就不好太過。


    寶釵見此,又笑著道:


    “你該如何管教就如何管教,咱們府裏哪個我不認得?”


    一聽這話,周嬸才放鬆下來,忙道:


    “夫人說的是,咱們府裏的規矩不能亂。”


    幾個教習、樂師和小伶人,本就剛被訓了話。


    此時一見了兩位正主,都難免有些拘謹。


    看著這群才十幾歲,練習時長就有好幾年,青春靚麗的小伶人。


    馮一博心中隱約有了一些想法。


    這個想法當然不是打造一個女團,而是……


    “你們都做一個自我介紹吧,夫人認識一些,就讓我也都認識認識。”


    他朝鶯兒看了一眼,鶯兒便會意的讓人搬來兩把椅子。


    待夫妻倆坐好,幾個教習和樂師就上前,簡單報了一下姓名籍貫。


    馮一博聽見,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隨後,就輪到了小伶人。


    一個看起來最為伶俐的,一見輪到她們了,便當人不讓的上前一步,先道: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我叫文官,行當是小生,擅唱《燈月緣》等幾個劇目,我們幾個裏屬我年齡最大,平時點戲也都由我來,若是侯爺有什麽吩咐,也可以直接吩咐。”


    她年齡大些,算是伶人中領頭的。


    平時又負責點戲,和外人接觸的最多。


    此時說起話來倒是落落大方,毫不怯場。


    她們擅長的戲,大多都是榮府裏愛點的。


    《燈月緣》是書生豔遇的戲,賈府幾個婦人點的倒是多些。


    姑娘們也喜歡看,但不好意思點。


    見她落落大方的樣子,周嬸在旁笑著點頭,不由讚道:


    “這是個靈透的好孩子。”


    剛剛寶釵說這些人是舊識,她當著寶釵的麵也不好再板著臉。


    “謝謝大娘誇讚!”


    文官忙笑感激的一禮,才退了迴去。


    其他人見此,便也有樣學樣,一個個介紹起自己。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我是寶官,和文官姐姐一樣是唱小生的,平時做配和備場多些。”


    她年齡小些,沒有文官的伶俐,倒是有兩分文弱書生的氣質。


    等寶官下去,又上來一人。


    都是青春活潑的年紀,又是精挑細選來的。


    按說文官和寶官也都算標致了。


    可這人一出來,就讓人覺得比剛才兩個都出挑些。


    隻見她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麵薄腰纖。


    走起路來還搖曳生姿。


    寶釵一見她,便不由看了馮一博一眼。


    馮一博也看出她的氣質嬌柔,大有黛玉幾分姿態。


    這時,她鳥鳥婷婷的上前,身段俱佳的行了一禮道: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我是齡官,學的是小旦,擅《釵釧記》等戲。”


    《釵釧記》裏有幾個橋段就是丫環跟老夫人絆嘴,也算是一出熱鬧戲。


    裏麵最精彩的就是《相約》、《相罵》兩折,都是賈母常點的曲目。


    周嬸見她好似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在旁微微皺眉,低聲道:


    “這個模樣倒是好,就是柔弱太甚。”


    剛剛介紹過自己的教習就站在她身邊,聞言低聲道:


    “大娘,這幾個孩子裏麵,就數她唱的最好。”


    周嬸微微有些驚訝,道:


    “看著柔柔弱弱,走兩步路都喘,誰想倒是個有本事的?”


    這時,齡官退後,又有一個帶著幾分端莊的伶人上前一禮,道: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玉官,學的是正旦,最近再練《紅鬃烈馬》的王寶釧。”


    正旦扮的多是賢妻良母,或者是貞節烈女之類的人物。


    扮的多了,自然帶著幾分相似的氣質。


    說起來,倒是有幾分李紈的影子。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


    接下來兩人聯袂而出,異口同聲的施禮。


    “我是菂官。”


    “我是藕官。”


    兩人一唱一和,又同時道:


    “我們最擅《梁祝》《牡丹亭》。”


    菂官和藕官,一個小旦一個小生。


    “菂”即蓮子,與“藕”相對。


    這兩人平時常扮作夫妻,私下裏也有很深的感情。


    就連自我介紹都是聯袂而出,看得出來極為默契。


    擅長的也都是《梁祝》一類的感情戲。


    等兩人退下,又有一人上前,喏喏一禮道: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芯官,學的小旦,平時多是做配或備場。”


    菂官狀態不好的時候,就由她來替補。


    平時也會和藕官一起唱些曲目。


    其實比起菂官,她長得更漂亮一點。


    隻是唱戲畢竟不止身段,還要看嗓音條件。


    她的聲音比菂官少了那麽一絲韻味,也就隻能給她作配。


    待芯官退迴去,又有一人上前道: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茄官,行當是老旦!”


    她長得不如幾個小旦,但眼神練的卻是極為堅定。


    而且她的言語不多,但聲音中氣十足。


    隻聽著這兩句,都讓人精神一振。


    這倒是個搞宣傳的好苗子。


    馮一博看著茄官,微微點頭。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唱正旦的芳官,原姓花,是姑蘇人士,擅唱《西廂》的曲目。”


    芳官在榮府之中,受盡幹娘的欺壓。


    這一次來了楚國侯府,終於和榮府的那什麽幹娘再無瓜葛。


    正是因此,她格外珍惜這次機會。


    若非條件不允許,她甚至想當場演唱一曲!


    不為別的,隻求能夠留下。


    比起同唱正旦的玉官,她偏柔和一些。


    如果說玉官是貞潔烈婦型的旦角,那她就是賢妻良母型的。


    若是冷眼一看。倒是有幾分寶釵的溫潤。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葵官,是唱花臉的,擅長《水滸戲》。”


    花臉其實就是淨角,其中又分為大花臉和二花臉。


    大花臉都是一些地位較高的中年男性,比如最出名的包公戲裏的包公。


    二花臉則大多是威武,或者莽漢形象。


    比如《醉打山門》的魯智深,《西廂記》中《惠明下書》一折裏的惠明和尚等等。


    上次寶釵點的《醉打山門》就是她唱的。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我是荳官,唱小花臉,要是府裏有誰不開心了,找我就對了!嘻嘻!”


    小花臉又叫三花臉,其實就是醜角。


    固有標誌一般就是鼻子摸塊白。


    這幾個女孩子裏,就數她身量年紀都最小,又最機靈,唱的還是小花臉,所以才取名荳官。


    這樣的開心果,平日裏自然人緣最好。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艾官,唱的是老外。”


    老外,也就是末角。


    主要扮演一些龍套,像常見的打雜的,掌櫃的,老員外等。


    不僅和青春年少無關,亦和風花雪月無緣。


    比如元春省親時候點的《一捧雪》,其中的莫成就是末行。


    艾官就如她的行當一樣,有些不起眼。


    雖然長得不差,可就是撐不起主角。


    見眾人都介紹完畢,馮一博便笑著道:


    “賞!”


    話音未落,鶯兒就拿出錢袋,從裏麵抓了一把銀幣。


    她一人一個發了下去,還道:


    “今天初次拜見,這是侯爺和夫人的賞,一枚可抵一兩銀子呢!”


    “謝謝貴人們打賞!謝謝姐姐!”


    “謝謝侯爺!謝謝夫人!有勞姐姐!”


    到底是伶人,謝起來倒是專業,就連鶯兒都不忘帶上。


    待她們都興高采烈的收起銀幣,重新站定。


    馮一博就笑著道:


    “我知道你們都是被買來的,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到了我府上,夫人定然多有不忍,因此,今天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有想要放良的,今日就能拿迴身契,再領些盤纏,我讓人送你們上官船迴鄉。”


    戲班子的一眾人聞言,不由麵麵相覷。


    一時間,她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馮一博又笑著問道:


    “都不想走嗎?”


    正這時,有人遲疑的站了出來。


    “侯爺,您權勢無匹,我相信您說的,我……我想迴家。”


    “我也想……”


    寶官和玉官一前一後,顯然有些膽怯,卻又堅定的站了出來。


    馮一博站了,點頭繼續道:


    “還有嗎?放心,我說話算數的。”


    隨後又有兩個樂師和一個教習出列。


    馮一博見再沒人出列,還對寶釵玩笑道:


    “看來就寶玉和咱們無緣啊!”


    寶釵聞言,不由莞爾。


    一眾小伶人也都認識寶玉,自也忍俊不禁。


    玩笑一句,馮一博便吩咐道:


    “周嬸,稍後帶她們領十兩銀子,讓人送她們迴江南。”


    那五人一聽,忙上前磕頭,激動的道:


    “謝謝侯爺!謝謝夫人!”


    “大恩大德,來世當牛做馬相報!”


    “侯爺夫人如此心善,定有福報來臨!”


    馮一博擺擺手,讓人帶他們迴去收拾,又道:


    “沒有要走的了吧?”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都搖了搖頭。


    見此,馮一博點點頭,滿意的道:


    “留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你們在這邊好生排練,不會虧你們的。”


    剩下的眾人聞言,自是喜笑顏開。


    “謝謝侯爺!謝謝夫人!”


    “我等一定努力練習,不負侯爺和夫人的期望!”


    “嘻嘻!”


    走的都給了十兩,她們這些留下的還能少了?


    在她們看來,這侯府派勢不比榮府稍差。


    甚至出手大方上,還猶有過之。


    馮一博擺擺手,笑著道:


    “先別急著謝,等我有空寫幾出新戲你們排一排,排得好了有你們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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