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博這次主動請纓,來到忠順親王府,除了是為賈家的事。


    更主要的,其實是想借此機會光明正大的登門。


    試探一下忠順親王到底對自己是何居心。


    因此,他也沒急著說賈家的事。


    而是先語出驚人,上來就是一句“大不敬”的話。


    忠順親王聽了,眼中精光一閃。


    隨後又化作笑意,依舊懶洋洋的倚在那裏,道:


    “倒也是。”


    見他不搭茬,馮一博也隻能先適可而止。


    “隨便說說,王爺也切莫當真。”


    他把話頭往迴一收,卻又笑著繼續道:


    “就算我真想建也建不起,何況窮鄉僻壤的,我也很少過去,建了也不知會便宜誰呢。”


    流求雖然沒有皇宮,卻也有座黑龍府。


    對於東海郡來說,就是皇宮一樣的存在。


    雖然比不上皇宮三大內,但比起忠順親王府還是綽綽有餘的。


    規製相差不大,占地麵積卻頂得上忠順親王府加榮寧二府了。


    當然,不說是流求。


    就算馮一博在外城的府邸,也比忠順親王府還大了一些。


    隻在地段和規製上不如。


    聽到他這話,忠順親王就順著問道:


    “有時候我也在想,你好好的土皇帝不當,不聲不響的在朝裏當個侍郎,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馮一博將一句話來迴拉扯,顯然是在試探他的想法。


    所以忠順親王此時也試探起馮一博來。


    其實所謂試探,也沒什麽高深莫測的東西。


    無非就是用些模棱兩可的話刺激對方。


    隻要點出對方的心思,總會有跡可循。


    就如剛剛,馮一博用大不敬的話題試探。


    若是忠順親王和景順帝是一條心,那他的話就是找死。


    而對方不接茬,很大程度上就說明了問題。


    當然,馮一博之所以敢這樣說,也是早掐準了忠順親王的心思。


    若真是如他的封號一樣,那早就該將東海郡王的身份上報了。


    不過,這樣的試探,也不是想知道忠順親王和景順帝是不是一條心。


    而是想知道忠順親王這條心,是不是不臣之心!


    忠順親王有異心是肯定的了,但是“異”到什麽程度,還是需要再挖掘一下的。


    如果隻是想要留些後手自保,那馮一博不說高枕無憂,至少不用擔心“被造反”。


    兩邊最大的可能就是發展為利益合作關係。


    但若忠順親王想要造反,那馮一博就真的要早做打算。


    不然憑白牽扯進去,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怕是都下場堪憂。


    可惜現在忠順親王並不接茬,還轉而試探起他來。


    馮一博聞言,就笑著道:


    “說來王爺可能不信,剛被你知道身份的時候,我差點就跑迴東海,當個土皇帝了。”


    他此時倚在軟椅上,看起來很放鬆。


    但實則心中繃得緊緊的,不敢有一絲大意。


    說到這裏,他還故意伸展了一下身體。


    一邊表演著放鬆,一邊歎道:


    “隻是啊!我實在舍不得這都中繁華,更不想去海外那等瘴癘之地受苦啊!”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忠順親王一時也難以分辨。


    若說他所言是假的。


    可又真的沒有什麽動作,依舊留在都中。


    若說他所言是真的。


    忠順親王又很難相信理由會這麽簡單。


    他聞言隻能笑了笑,繼續試探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猜到我一時半會兒不會用你,所以才有恃無恐,想等到最後一刻再掂量掂量,再決定是否出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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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看似不經意,卻幾乎猜中了八成!


    馮一博心中驚訝不已,卻依舊依舊一臉放鬆,哂笑道:


    “那不也是舍不得,不然為何非要等到最後一刻?”


    這話幾乎就是承認忠順親王猜的沒錯。


    可忠順親王聽了,反而更不確信他的心思。


    若真的猜中,對方多少也該遮掩一下。


    或者不置可否的留些懸念。


    難道,他是故作鎮定?


    不!


    對方可能並非承認,隻是在試探自己到底有什麽目的!


    想通了這一點,忠順親王微笑著點點頭,附和了一句:


    “倒也是。”


    這個時候隻能先模棱兩可,不然很容易陷入被動。


    馮一博見此,卻故意眼珠轉動,還不經意的道:


    “就是不知這最後一刻到底是什麽樣?”


    他的目的就是轉移視線,讓忠順親王覺得他隻是在試探。


    當然,這確實也是在試探。


    隻不過試探之餘,也將忠順親王猜中的答桉遮掩一下。


    讓他無法輕易確認馮一博的真實想法。


    說完,也不等忠順親王迴應。


    馮一博又自顧自的道:


    “若是別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也不用遠遁海外了。”


    這話聽著,就是一副急於知道忠順親王最終目的樣子。


    這還不算,他還幹脆揭破道:


    “可若是潑天的富貴,我就怕自己承受不起了。”


    這樣的瘋狂試探,已經在作死的邊緣了。


    若是對方真有不臣之心,很可能會起了滅口之心。


    至少也不會輕易交底,還要心生忌憚。


    可忠順親王聞言,卻笑了。


    他抬手指向門口,道:


    “你看我這會客之處的匾額了嗎?”


    馮一博心中電轉,一時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還是老實道:


    “東來軒,紫氣東來,貴如王爺很是恰當。”


    他當時想到了火鍋店,因此記得十分清楚。


    “此為那位的禦筆,我本也以為是紫氣東來的意思。”


    忠順親王從軟椅上起身,一臉的迴憶之色。


    說著說著,卻又升起一絲悲涼之意,還道:


    “後來想想,那為什麽不叫紫氣閣,非叫東來軒呢?”


    馮一博很配合的問道:


    “不隻是因為方位嗎?”


    忠順親王府的形製和黑龍府差不多,也是三道門的格局。


    東來軒就位於王府東側,東穿堂門的裏麵。


    所以帶個“東”字顯然和方位有些關聯。


    忠順親王聞言,卻輕輕搖頭,歎道:


    “我當初也是這麽覺得,還覺得是皇兄在暗示我,這裏暗藏紫氣之象。”


    暗藏紫氣,顯然是在說景順帝暗示過他能接任大為位。


    皇帝的常服是金黃色,但登極和重大禮儀用的袞冕,卻是紫色。


    馮一博自然是聽懂了,卻還是搖頭道:


    “不然呢?王爺身為宗室貴胃,自有紫氣縈繞。”


    他覺得忠順親王有些過於敏感了


    紫色的確象征極貴,可親王的袞冕一樣是紫色。


    隻是在紋飾和旒冕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縮減。


    簡單來說,就是:


    皇帝是十二章紋飾,十二道旒冕。


    親王是九章紋飾,九道旒冕。


    而顏色上,則基本一致。


    可忠順親王顯然不這麽想,他自嘲一笑,道:


    “是啊!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紫氣之意,殊不知隻有‘西去’才能對應‘東來’,簷宇之末才曰‘軒’。”


    好嘛!


    馮一博一臉的問號。


    “東來”你能聯想出“西去”?


    這話聽著還有一絲委屈……


    真的是……好家夥!


    後麵這個“軒”字的解釋,倒是有些出處。


    出自《集韻》。


    原文是“簷宇之末曰軒,取車象。”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軒本來是車。


    後來按照這個形狀蓋的房簷,也被稱作軒。


    “尤其是皇子誕下之後,我就在想。”


    忠順親王說到皇子,眼神都有些變了。


    他歎了口氣,還冷笑道:


    “皇兄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這一日,題這字是告訴我,若不末處呆著,就隻能西去了。”


    聽著這樣偏激的話,馮一博實在有些咋舌,忍不住道:


    “王爺想來是有些過度解讀了。”


    他想了想,反駁道:


    “若是這樣說,軒字還有茅廁的意思。難道聖上還有這個意思不成?”


    馮一博這也不是胡說八道。


    這個解釋出自《釋名》。


    原文是“廁或曰軒,前有版似殿軒也。”


    忠順親王聞言一愣,卻呆呆道: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甚至覺得,這個形容更為貼切。


    景順帝不就是將他當成茅廁裏的紙,用完就丟?


    這話一出,馮一博也沒法接了。


    他猜到忠順親王肯定有異心,卻沒想到是這樣極端的猜測。


    雖然景順帝已經有了皇子,肯定不會傳位給弟弟了。


    但目前看來,忠順親王的地位還是很穩固。


    至少,龍鱗衛還在他的手裏。


    而且新晉勳貴也都以他為首。


    可忠順親王卻因此變得十分敏感,似乎有些被害妄想。


    這讓馮一博心中有些歎息。


    顯然,忠順親王的心態崩了。


    這樣發展下去,即使現在他還沒有造反的心思。


    怕是早晚也會發展到造反的地步。


    其實,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這樣的心態下。


    怕早就漏了行跡。


    若說景順帝毫不知情,馮一博絕對不信。


    此時,屋裏陷入了沉默。


    忠順親王也意識自己有些失態了,但一提起這事他就有些控製不住。


    不過,這個馮淵有把柄在自己手裏。


    就算一時失態也算不得什麽。


    “籲~”


    他迴到軟椅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很快,整個人又毫無儀態的窩在那裏,懶洋洋的道:


    “他們讓你過來,不會是來都不敢來吧?”


    馮一博正暗自思索著,要如何應對這個心態崩了的忠順親王。


    此時聽他轉移話題,提起榮府的事。


    便也將剛剛的事拋在一旁。


    “我是主動請纓,想過來府上見識見識。”


    馮一博笑了笑,直接問道:


    “他們想息事寧人,不知道王爺是什麽意思?”


    兩人相互試探一番,也算各有所得。


    到了這個份上,賈家的那點事都隻是小事。


    他也沒必要再繞什麽彎子。


    “無趣。”


    忠順親王聽他直來直去,倒是有些欣慰。


    可對於賈府的反應卻是有些不屑一顧。


    “既然不敢反擊,就讓他們磕頭認個錯就算了。”


    馮一博聽到這話,心中一動,又直接問道:


    “王爺如此設計,不是為了宮裏那位賢德妃嗎?”


    他想借機確認一下忠順親王的目的。


    如果是為了對付元春,那這事應該還沒結束。


    忠順親王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馮一博。


    隨即又有些恍然,笑道:


    “是也不是。”


    他詫異於馮一博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又覺得榮府確實不值得自己動手,馮一博聯想到賢德妃也是應有之意。


    馮一博見他不置可否,又追問道:


    “這會不會對王爺不利?”


    雖然他對賈府的事都是直接發問,但這話卻也用了心思。


    至少聽著是在為忠順親王考慮,怕他被景順帝猜疑。


    忠順親王笑了笑,倒是沒有隱瞞,直接道:


    “就是那位的意思。”


    他奉旨敲打,總也要讓對方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既然馮一博代表賈家過來打探,那就順便告訴他好了。


    如此還算賣了馮一博一個人情。


    “哦?”


    一聽竟是景順帝的意思,馮一博不由一愣。


    他心中電轉,還是想不通景順帝為何要對付榮府。


    尤其是寶玉這麽一個紈絝。


    說實在話。


    不論是景順帝,還是忠順親王。


    真對付寶玉,就是純純的降維打擊。


    根本不用這麽費心算計。


    所以馮一博覺得,這其中定是有什麽隱情。


    好在,忠順親王沒讓他多等。


    既然他選擇說了,自然要說透。


    因此,也不用馮一博追問,就道:


    “這事和你說說也是無妨,至於那邊如何交代,想必你心裏也有數。”


    這話裏話外的,都是拉攏之意。


    聽著像是對馮一博充滿信任一樣。


    “先是甄家,又是王子騰,現在又是繕國公那幾家,幾乎每次那位要出手對付誰,賈政就上疏做保。”


    聽到這,馮一博都有點懵了。


    他隻知道甄家的事,就覺得賈政有些頭鐵。


    但沒想到賈政的頭這麽頭鐵。


    這大致就相當於職場裏的愣頭青了吧?


    領導上聽你自摸,領導夾菜你轉桌,


    領導開門你上車,領導唱k你切歌。


    如果你是為了整頓職場還好。


    可若隻是無意識的和領導作對,那除非你無可取代,不然早晚領導要給你點顏色。


    說起賈政,忠順親王不由撇了撇嘴,還道:


    “這事就算不是我攬下,怕也早有人上門敲打了。”


    馮一博此時有些哭笑不得,隻道:


    “這麽說他們還要感謝王爺了?”


    他本來隻是調侃一句。


    沒想到,忠順親王卻搖了搖頭,道:


    “是我該感謝他,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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