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竹楓兄弟三人,出門做客本就加倍小心謹慎,又有了妹妹特意跑過來說了那一番話,這兄弟三人就更加小心提防,生怕著了算計。


    寧國公府的三位公子,自從上次迴禮之後,就再沒和任何人家走動,不知急壞了多少位夫人。見不著麵,她們就算有天大的手段也使不出來呀。


    因此這次到定西侯府吃滿月酒,鬆竹楓三兄弟身邊圍滿了前來“身負重任”前來套近乎的公子們。


    程婉如的長子李玉麟看到表弟們被圍得水泄不通,趕緊過來解圍,請大家移步花園賞梅品茗論文觀畫。


    主人相邀,客人自然不可掃興,眾人簇擁著程家三兄弟,吵嚷著說要拜讀解元公的大作。


    走了幾步,程謹楓突然捂著肚子,皺著眉頭做痛苦狀。


    “大哥二哥,我要去更衣。”


    鬆竹兄弟立刻應聲道:“好,我們陪你去。”


    眾人一聽這話,多數人善意的笑了起來。


    卻有個不識眉眼高低的,開口就是一句譏諷。


    “三公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更衣應該不用兄長陪著吧。”


    程謹鬆掃了那人一眼,麵色一沉,冷聲道:“羅公子千頃地一棵獨苗,難怪不懂這兄弟之情。”


    那個說話之人正是定西侯夫人羅氏娘家唯一的侄孫羅繼祖。


    也不知道羅氏的娘家出了什麽問題,四個房頭夫人小妾一堆,生了十三個女兒,卻隻得了一個男丁,這個男丁還是妾生的,記在長房正室夫人名下。


    隻有這一根獨苗苗,羅繼祖被一家子慣得不像話,才十三四歲的年紀,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羅家就算是瞞得再嚴實,有心人下點功夫打聽,也是能打聽出來的。


    這也就是寧氏聽大姑姐說羅老夫人有意將李玉盈嫁給她娘家侄孫子,極為憤怒的原因所在。


    “哼,我就是獨苗,我們家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你們白眼氣!”


    羅繼祖好像沒有聽懂程謹鬆的諷刺,還洋洋自得起來。


    程謹竹微微搖頭,這種蠢貨,就多餘和他說話,他輕喚一聲大哥,陪著弟弟去更衣了。


    在場之人,都知道程家三兄弟但凡在外麵做客,必定同進同去,絕不會落單,隻能在心裏感歎一聲程家兄弟謹慎,也不好多說什麽。


    說是更衣,其他隻是程謹楓的托辭,他和兩個哥哥轉彎就去了他大表兄的外書房,在那裏躲會兒清靜。剛才圍在他們身邊的那些人,實在是太聒噪了。


    後宅之中,一個小丫鬟在羅老夫人身邊耳語幾句,羅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然後低聲吩咐兩句,小丫鬟退下,羅老夫人繼續招待賓客。


    定西侯府的二夫人卜氏看到那個小丫鬟,眸光微微閃動,走到一旁對身邊的大丫鬟低聲說了幾句話,大丫鬟飛快退下,卜氏才迴到原來的位置,與旁邊的女賓繼續說笑。


    鬆竹楓三兄弟並沒有在李玉麟的外書房待太久,他們的表弟李玉皓就跑過來請人了。


    李玉皓比程謹楓大兩歲,看到書本就頭疼,倒是個學武的好材料,已經跟他祖父習武三年了,這陣子正磨著他大表兄程謹鬆教他功夫。


    “大表兄,二表兄,小楓,前頭快開宴了,你們就別躲在這裏啦。咱們趕緊去吃酒……”


    李玉皓跑進來,笑著叫嚷起來。


    程謹鬆抬手就一個腦瓜嘣兒,斥道:“多大了你就喝酒,不許喝。當心姑姑知道了叫人揍你。”


    寧氏給兒子們定過規矩,過了十二歲才許吃酒,程婉如覺得這規矩好,也給自家兒子立了,程謹鬆才會這樣說他。


    李玉皓摸摸腦門兒,也不惱,還討好地笑著說道:“大表兄,我就喝一小杯……”


    程謹竹板著臉說道:“一杯也不行,今天不止是我和楓兒,就連大哥也不吃酒。”


    “啊……今天我弟弟滿月,真不喝一杯?”


    李玉皓哀嚎一聲,他還以為能蹭大表兄一杯酒喝呢。


    程謹楓推著表兄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你就別想啦,咱們趕緊走吧……”


    表兄弟四人去了花廳,有三個小廝迎上來引路。


    程謹竹看到小廝將自己兄弟分別往三張桌子旁引,不免微微皺了眉頭。


    李玉麟正在幫著他祖父父親招唿賓客,看到表弟們進來了,立刻迎上前去。


    “表兄,我們兄弟不坐在一處麽?”


    程謹竹開口便問,問得李玉麟一愣。


    “你們的位在一起,都在主桌。”李玉麟趕緊說道。


    三個小廝聽到大公子的話,全都麵色發白,深深的低下腦袋。


    李玉麟見此情形,心中暗怒,被他二表弟按住手臂,低聲說道:“先招待賓客要緊。”


    李玉麟歉意地輕輕點頭,命人將三個小廝帶下去關起來,等送走了賓客再審。


    開席之後,丫鬟們魚貫而入,送上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


    其中有個端著一碗湯羹的丫鬟也不知道是被絆了還是怎麽了,突然身子一歪,托盤中大碗裏的湯羹直直向程謹鬆身上潑去。


    程謹鬆反應極快,他一個旱地拔蔥直直躍起,腰身一擰就落到了椅子後麵,此時那一大碗甜湯已經全都潑在了他的椅子上。


    坐在旁邊的程謹竹,也已經側身舉袖,護住自己和弟弟。


    羅老侯爺氣的麵色鐵青,李呈瑞李玉麟父子趕緊衝過來察看。


    程謹鬆笑笑說道:“姑丈表兄不必驚慌,小侄並未被濺到。”


    李玉麟喝令將那個跪地磕頭請罪的小丫鬟拖下去重打。卻被程謹竹勸住了。


    “今天是安兒表弟的好日子,就先別罰了,不如先將她關起來,明日再發落也不遲。”


    李玉麟向表弟們作揖道歉,命人趕緊將那個小丫鬟拖下去,打掃幹淨,請表弟們再次入席。


    離宴客廳不遠的一間客房中,一個少女在房中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時不時往外張望一下,卻一直沒有等到那個應該過來更衣之人。


    後宅之中,小丫鬟又到羅老夫人耳邊低語起來。


    羅老夫人眉頭微鎖,想了想又小聲說了幾句話,小丫鬟又跑出去傳話了。


    前院的宴客廳中,再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事件,眾人平平安安的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賓客們有了年紀的就在花廳吃茶聊天,年紀小的坐不住,就在園子裏三五成群的逛著玩。


    這時有個小丫鬟來到程謹鬆等人的麵前,說是奉了世子夫人之命,請三位表公子過去說話兒。


    鬆竹楓兄弟對視一眼,三人心裏都有了猜測,全都看向大表兄李玉麟,齊聲說了一句:“表兄陪我們一起去給姑母請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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