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公公,李氏也不顧兒媳婦還在場,拉著丈夫的手便撒嬌的說道:“國公爺,您快寫折子給我請封呀!往後我可就是京城裏最年輕的國公夫人啦!”


    聖旨上並沒有對李氏的加封,她若想做國公夫人,那就得由寧國公親自上折子請封。這事從前發生過一迴,隻不過那次是請封侯夫人罷了。


    程縛虎本就是強撐著身體起來接旨的,這被李氏一搖,他的傷口越發疼了起來,臉色由臘黃變的慘白,嘴唇也越發沒了血色。一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祖母,您快放開祖父!您搖的他很難受。”一道充滿稚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家一看,隻見三公子指著他繼祖母,氣鼓鼓的叫了起來。


    眾人往國公爺臉上一瞧,都嚇了一跳。李氏自己也嚇了一跳,趕緊鬆開手,扭頭狠狠瞪了程謹楓一眼,小聲罵了一句:“要你多嘴!真沒規矩!”李氏知道丈夫極疼這個小孫子,也不敢當著他的麵罵的太狠。


    寧氏被氣得臉色漲紅,這到底是誰沒有規矩?當著晚輩下人的麵還這般地撒嬌使癡,李氏真當自己還是原來那個二八年華的嬌俏美人兒不成!


    隻是也不能當眾頂撞婆婆,寧氏將兒子拉到自己身後,冷著臉看向繼婆婆,雖然一句話都沒說,那鄙夷的眼神卻讓李氏心裏極其不舒服。


    用鄙夷不屑的眼神冷冷掃過李氏,寧氏不理會她,隻沉聲吩咐道:“還不快扶國公爺迴房休息,叫府醫過來再給國公爺瞧瞧。”


    一眾下人忙都動了起來,程縛虎很快被送上東裏間的病床。府醫也趕過來請脈。兩隻手都細細的診過,府醫才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說道:“國公爺方才牽動傷口有些疼痛,其他倒還好,沒有大礙。國公爺若是疼的緊,可以喝些止疼的湯藥。”


    程縛虎不耐煩的說道:“老子不用喝止疼藥。你就說,老子這傷,啥時才能好?”


    府醫幹笑著說道:“若是國公爺能靜心休養,怎麽著也要到明年春日。”


    程縛虎瞪了府醫一眼,沒好氣的喝了一聲:“滾!”府醫趕緊告退。他知道國公爺還惦記著重返戰場,心裏頭燥得很,他又是個病人,故而被喝罵了府醫也沒有往心裏去。


    出了東裏間,府醫對李氏說道:“夫人,國公爺需要靜養,萬不可煩擾著他。”


    李氏聽了這話柳眉一挑,冷冷道:“你是說本夫人煩擾了國公爺?”


    府醫趕緊躬身連聲說道:“在下絕無此意。”


    寧氏見李氏還要找府醫的茬兒,便淡淡解圍道:“張先生,國公爺的藥還要你親自看著煎,快忙去吧。”


    府醫應聲告退。李氏瞪著寧氏,恨聲道:“如今你做主都做到我頭上了,我這鵲仙居裏,幾時有你說話的份兒!”


    寧氏根本不接繼婆婆的話茬兒,隻平靜的說道:“府務繁多,兒媳便不陪母親說話了。”說罷,微微福身,然後轉身便走,多一個字也不說。


    李氏氣的臉紅脖子粗,卻也聽進了府醫的話,真的沒有再吵吵。


    委委屈屈的走進東裏間,坐在床前的鼓凳上,看著閉眼養神的丈夫,李氏小聲抽泣起來。


    程縛虎本就沒睡,聽到抽泣聲立刻睜開眼睛,見妻子滿臉淚水,立刻軟聲說道:“芳兒別哭,我又不是不給你請封,如今我這不是還寫不了折子麽?”


    程縛虎傷得不輕,到現在右手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一向能提八十斤長槍上陣殺敵的人,如今竟連一管小小的毛筆都拈不住。


    不得不說出這樣的實情,程縛虎自己也是滿心的酸澀悲苦。


    “啊……國公爺……”李氏萬萬沒想到丈夫傷的這樣重,立刻悲傷的伏在床榻上大哭起來。


    李氏大哭的聲音驚得一眾下人忙都湧進東裏間。金風玉露兩個丫鬟趕緊上前來勸。隻是她們不勸還好,這一勸,哭的越發狠了。


    “夫人,您這是……到底怎麽了……您倒是說話呀,咱們國公爺在這兒,他一定會為您做主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金風飛快的說了起來。


    玉露聽到金風的話,不由在心裏冷哼一聲“蠢貨!”


    她隻半跪在李氏身前,一邊給李氏拭淚小聲的勸李氏別哭傷了身子,那話兒說的可比金風有水平多了。


    “這青天白日的,鬧騰什麽呢,還叫不叫國公爺好好休養!”一道中氣十足的斥責聲傳到東裏間眾人的耳中,李氏立時收了哭聲,趕緊坐直了身子。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得了侯爺加封國公爺消息,急匆匆趕來的薑嬤嬤。她平日不用當值,隻在家裏養老,所以來的慢了一步。


    “薑嬤嬤……”眾人忙都叫了起來。


    薑嬤嬤點頭應了,也不理會在一旁活像個受氣小媳婦的李氏,快步走到床前,笑著說道:“老奴剛得了消息,聽說您封了國公,這就來給您道喜了。”


    程縛虎點頭笑著應道:“又讓嬤嬤跑腿了,嬤嬤快坐下說話。”人在病中難免心裏脆弱,看到薑嬤嬤,程縛虎立刻有了溫暖安全的感覺。現在他最願意見到的不是李氏,不是他的孫子,而是他的薑嬤嬤。


    薑嬤嬤在丫鬟搬來的椅子上坐了,皺眉看著李氏,忍了忍,沒有直接說出什麽不給李氏臉麵的話,隻沉聲說道:“國公爺如今病著,夫人更該好生保重自己,才能好好照顧國公爺。”


    李氏麵對薑嬤嬤,總會有種與麵對婆婆一樣的憋屈和膽怯。就算是婆婆過世已經四年,她也當了四年的家,還是沒轉過這個勁兒。


    李氏臊眉耷眼地出去了。程縛虎也將下人們都攆了出去,看著薑嬤嬤,傷心的說道:“嬤嬤,我心裏難受。”


    薑嬤嬤輕輕拍著程縛虎的手,溫言說道:“我知道,你本是天空的雄鷹,如今被人綁了翅膀,你心裏一定不痛快。”


    程縛虎點點頭,他就知道薑嬤嬤一定能懂自己的心思。


    “先太老將軍四十歲戰死沙場,先侯爺不到三十就拋下你們娘倆,國公爺,你每一次上戰場,太夫人都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她怕啊……當日……太夫人心裏一直為您擔憂,她走的不安心啊……”薑嬤嬤紅著眼睛低聲說道。


    “可我不是……況且母親已經不在了……”程縛虎悲傷的說。


    薑嬤嬤搖了搖頭,她明白自家國公爺的意思,他是覺得世上已經沒了最在意他的人,這可不行,萬一真有了下世的念頭,還怎麽能好得起來?


    “國公爺啊,算來如今你也五十出頭,也該迴來歇歇啦!難不成你也要和你祖父父親一樣,死在永寧關不成?如今世子爺替您守著邊關,他是您一手教出來的,他守邊關與您守著有什麽不同?況且三位小公子都還小,他們的父親不在家,您這做祖父的,可不得替兒子擔起教養孩子的重擔。咱們家大公子,那學武的天賦可不比您當年差什麽,您費心教上幾年,還怕不能給咱鎮北軍再教出一位元帥?”


    薑嬤嬤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的任何一點兒小心思,直擊程縛虎心底深處的根子,開門見山的說了起來。


    “呃……鬆兒真有如此天賦?”程縛虎意外的說道。他常年在永寧關,雖然有心疼愛孫子,可對他們的了解卻是真的不多。又有李氏經常說三個孫子都不聰明,時間長了,程縛虎不由相信了幾分。


    “嗨……等您好些了,親自考考不就知道了。”薑嬤嬤心知李氏必定沒少在背後說三位小公子的壞話,因此也不多說什麽,隻讓國公爺自己去了解。


    她堅信大公子的天賦與刻苦,絕對能讓國公爺重新找到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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