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月光照進的房間，拉塞爾看著岡察洛夫，升起了拉攏之心。</br>人才多是好事，誰會嫌人才少呢？</br>如果拉塞爾嫉賢妒能，也不可能成為福音。</br>麵前的岡察洛夫絕對是個人才，若是能說服他加入末日黨，不僅能在真理教會插下一根釘子，還能提高末日黨的實力，簡直是一舉兩得！</br>想到這兒，拉塞爾開口說道：“岡察洛夫先生，你的想法我已知曉，但我要糾正一點。”</br>“哪一點？”</br>“你所說的真理，是不是要建立在人類這一基礎上？如果沒有人類，你們追尋真理還有意義嗎？”</br>“你想說什麽？”</br>“為了人類是大前提，對嗎？”</br>“站在我的立場上，是這樣沒錯。”岡察洛夫說。</br>拉塞爾含笑道：“可現在人類麵臨生死存亡的危機，我們末日黨的宗旨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拯救人類，閣下的理想很遠大，我們又何嚐不是呢？”</br>“我認為，閣下追尋真理沒有錯，但那應該在人類沒有生存危機之後，如果人類麵臨存亡危機，真理反倒不重要了。”</br>“就像真理教會教義中宣傳的那樣，如果一個人因饑餓而犯下了盜竊之罪，責罰他是不道德的，生存才是第一真理。”</br>岡察洛夫麵無表情的說：“為了生存，可以拋棄一切良知和道德，是這個意思嗎？”</br>“沒錯！”拉塞爾眼瞳中泛起激動：“你都要死了，還有什麽不可以做的！什麽良知，什麽道德，不過是後天施加給你的思想罷了！唯有生死.是真實存在的！生很重要，死同樣重要！”</br>“按照你的想法，如果有一天你被敵人捉住，投降也是情有可原了？”</br>“難道不是嗎？”</br>“嗬”</br>岡察洛夫冷笑一聲：“你和我要走的路，不一樣。”</br>在拉塞爾茫然的注視中，岡察洛夫沉聲說道：“人之所以是人，不是因為我們生來高貴，而是因為我們擁有思想，可以抗爭基因深處的本能！”</br>“你說道德和良知是後天施加的思想，這確實沒錯，但正因為我們擁有了道德和良知，才成為了人！否則跟野獸有什麽區別！”</br>“我是人！擁有獨立思想、獨立人格的人！哪怕是生死關頭，也不會拋棄道德和良知！這是底線！”</br>似是不想跟拉塞爾坐在一張桌子上，岡察洛夫起身來到窗旁，背過身，看向窗外：“馬維教皇說人性本惡，是因為孩童沒有建立起道德和良知觀念，他們不知道對錯，隻知道刻在基因裏的恐懼和生存本能！”</br>“有了思想，我們才能戰勝恐懼，壓製**，明事理，知善惡！”</br>“做人，要融進心裏，由內而外，千萬不能披上人的外衣，人麵獸心！”</br>哪怕拉塞爾擁有美麗的外表，擁有動人的眼眸，這一刻岡察洛夫也覺得他是醜陋的。</br>這種醜陋是發自內心，就像魔鬼穿上人皮，從毛孔中散發出腐爛的惡臭。</br>愛德華、羅金它們的身體或許與人類不同，但內心早已和人類相差無幾，比擁有人類身體的拉塞爾更像人！</br>被辱罵的拉塞爾目光一冷，知道自己無法拉攏岡察洛夫了，不是一類人，永遠無法並肩同行，哪怕是夫妻也會同床異夢。</br>拉塞爾眼中彌漫著殺機，如果說一開始他是欣賞岡察洛夫，那麽此刻就是感受到了嚴重的危險！</br>那是來自本能的第六感，岡察洛夫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br>這種危險，不是來自他的力量，而是心靈的強大！</br>空有強大的力量沒有強大的內心，隻能算是花瓶，無需恐懼。</br>而一顆強大的內心，可以調動無窮的力量！</br>若岡察洛夫孤身一人，還沒什麽好擔憂的，可他背靠真理教會！</br>一個與他一樣，由誌同道合者建立的龐大教廷！</br>如果將岡察洛夫比作子彈.</br>真理教會就是槍支！</br>更重要的是，岡察洛夫拒絕了末日黨的邀請！</br>假以時日，岡察洛夫必將成為阻礙末日黨的石子！</br>想到這兒，拉塞爾殺心更加強烈，反正末日黨與真理教會早就談崩了.</br>就在他準備殺死岡察洛夫的當口，一個被鬥篷籠罩的影子從岡察洛夫體內飛出，擋住了拉塞爾充滿殺意的視線。</br>奇莫拉族首領——雅加！</br>它昨天就抵達了墨西哥城，與岡察洛夫匯合，若不是感受到拉塞爾散發出的殺意，它也不會現身。</br>岡察洛夫交代過，如果談判破裂，拉塞爾要對他下手的話，希望雅加能及時出麵阻止，最好不要給拉塞爾出手的機會，震懾住他。</br>末日黨與真理教會談判確實破裂了，可還沒到徹底撕破臉皮的地步，從拉塞爾願意赴約就能看出，末日黨還是願意與真理教會和談的，這對大家都有好處，共同敵人天啟神係馬上就要到來，現在翻臉，不是給天啟神係機會嗎？</br>岡察洛夫不怕死，他是怕自己的死會引起真理教會與末日黨的戰爭，這對擁有許多敵人的真理教會很不利，所以需要雅加及時出麵，讓大家冷靜，不要鬧得太難看。</br>看到雅加，拉塞爾逐漸壓下了心中的殺意，目光變得清澈，姣好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閣下說的真好，他日還有許多交流的機會，今天就先告辭了。”</br>“要躲，你們就躲得遠一點，不要礙手礙眼。”岡察洛夫頭也不迴的說道。</br>殺意一閃而逝，拉塞爾深吸口氣，身體化作黃沙，裹挾著清風飛出窗外，極速遠去。</br>他一秒鍾也不想多待。</br>聊了這麽久，連杯茶都不上，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br>拉塞爾離去不久，烏爾米特走進房間，詢問道：“主教，末日黨會同意咱們的條件嗎？”</br>“一定會。”</br>翌日，街上傳來的喧鬧聲吵醒了岡察洛夫，還沒起床，阿丹就拿著一份報紙衝了進來：“主教！主教！出大事了！”</br>“怎麽了？”</br>阿茲特克帝國也是有報紙的，隻是上麵使用的是納瓦特語，岡察洛夫、烏爾米特等人看不懂，好在有阿丹在，他可以進行翻譯。</br>“殺死帝國重臣的犯人找到了！是一批北方逃難而來的印第安人！他們已經被全部處死了！”</br>接過報紙，岡察洛夫目光迅速掃過，最近這些天他一直跟阿丹學習納瓦特語，雖然隻能看懂幾個簡單的單詞，但也小有長進，何況報紙上不光有字，還有照片呢！</br>照片是蒙特祖瑪三世豢養的士兵，他們的屍體被整齊擺放，隻露出臉龐。</br>有照片為證，也容不得岡察洛夫不相信，他不認為拉塞爾會隨便找一群替罪羊，關鍵替罪羊也太多了點，一千多人.</br>很有可能是真的！</br>“看來主教你說的沒錯。”烏爾米特湊過來看著照片：“墨西哥城從沒聽說有這麽多印第安人聚集在一起，能藏匿他們的也隻有王宮，看來此事確實和蒙特祖瑪三世有關！”</br>“這是末日黨表態了”</br>岡察洛夫收起報紙：“拉塞爾的意思很明顯，蒙特祖瑪三世接下來不會再阻礙我們發展，等天啟神係到來，就得我們頂上了。”</br>聽到風聲的亞倫不再轉移資產，畢竟局麵又發生了新的變化，隻要蒙特祖瑪三世不插手，布魯托商會就能繼續經營下去，問題在於，庇護傘被拔除之後，需要建立全新的關係網，有些麻煩，但不致命。</br>沒有了蒙特祖瑪三世的妨礙，岡察洛夫就要大展拳腳，先在報紙上刊登雇傭建築工人的廣告，又在城中四處張貼小廣告，再買通一些閑散人員，讓他們四處宣傳.</br>不出三天，真理教會要在墨西哥城蓋教堂的消息就徹底傳播開了，岡察洛夫給工人開出的工資是每日11先令又6便士，換算成阿茲特克帝國貨幣，相當於1阿茲特克金幣又3銀幣。</br>這是什麽概念？</br>哪怕是在倫敦，每日11先令又6便士的薪資，也隻有華生這樣的戰地醫生可以拿到，醫生是典型的高薪職業.</br>用人話講，隻要在真理教會打一天工，就能賺到平時一整月的收入！</br>如此高昂的薪資簡直是降維打擊，嚇傻了不少人，但效果是極好的，來新教堂看看情況的工人越來越多，不僅堵塞了街道，還逼得治安官出麵維護秩序，趁此機會，阿丹給眾人滔滔不絕的講起了真理教會的教義與核心思想，岡察洛夫說一句，他翻譯一句.</br>當得知高昂薪資是真實的，而非弄虛作假，人群一下子炸開，湧上來就要搶奪工作機會，站在箱子上的阿丹直接被撞了下來，要不是烏爾米特把他拉出人群，非得被踩成肉泥。</br>岡察洛夫跑得快，類似的場麵，他早在秋明城就見識過了，當初馬維教皇用了一招以工代賑，不僅解決了難民的住宿問題，也搞定了溫飽，如此聰明的招數，怎麽能不活學活用呢？</br>當然，墨西哥城的居民不是難民，他們隻是生活貧困了一些，一般不會餓死，算不上難民，但窮也是真的窮。</br>哪怕是冬天，這些居民也隻在身上纏了幾圈布，無非是比夏天多裹了兩層，好在布料織的比較密，勉強禦寒。</br>還有些人連鞋子都沒有，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麵上，仿佛感受不到寒冷，這樣的景象岡察洛夫一連觀察了好幾天，除了無奈，還是無奈。</br>阿茲特克帝國的發展，根本比不上北邊的花旗合眾國，所謂的支柱產業，也隻是礦產、農作物這些廉價的東西，被花旗合眾國廉價買去後，做成工業製品再賣迴來，不斷收割財富，貿易逆差大的可怕。</br>花旗合眾國就像一隻巨大的吸血蟲，不斷吸取著阿茲特克帝國的財富與未來。</br>蒙特祖瑪三世也在大力發展工業，可十幾年前剛剛經曆大敗，賠償半個國家的阿茲特克帝國還沒恢複元氣，而最初建立的工業區就在賠出去的地盤上，再加上花旗合眾國的技術封鎖，近幾年來，阿茲特克帝國的工業水平原地踏步，隻能花費昂貴的價格購買工業機械。</br>生產成本的提高，使得商品價格上漲，無法跟花旗合眾國進口的廉價工業品競爭，一來二去，阿茲特克帝國的本國工業水平簡直不堪入目，相當於羅曼諾夫王國二十年前的水平。</br>就這，還是蒙特祖瑪三世大力進行工業改革的結果。</br>親眼看到這一幕，岡察洛夫才明白馬維為何要力排眾議的前往倫敦，費盡心血也要成立北方聯盟。</br>如果沒有溫莎王國的工業技術，羅曼諾夫王國還要多少年才能成為世界一流工業強國？</br>十年、二十年？</br>或許是四十年、五十年！</br>整整兩代人的努力！</br>不切身經曆，是不可能明白這一點的。</br>也是從這一刻起，岡察洛夫才完全理解了馬維的良苦用心，才明白馬維拚命也要做到的事情意味著什麽。</br>五十年的差距，是多少汗水，多少努力，多少財富？</br>時代的巨大跨步，簡直是飛躍！</br>當一個人的功績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時，其身影必然是偉岸的。</br>為了擴大真理教會在阿茲特克帝國的影響力，岡察洛夫決定每天都要更換工人，教堂可以修建的緩慢，可以建一年、五年，甚至十年！</br>推倒重建也無所謂。</br>他不在乎速度，隻要更多人能體會到真理教會的決心。</br>頭幾天，真理教會風生水起，知名度越來越高，談論的人也越來越多，每天淩晨天不亮就會排滿長隊，報名今天的工作。</br>被選上的工人也很賣力，以前三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如今一天就能完成，然後岡察洛夫就會半夜讓烏爾米特等人悄悄摸進教堂，把白天蓋好的牆恢複原樣。</br>一連幾天工程進度都不見增漲，搞得工人們一頭霧水，城裏甚至掀起了教堂鬧鬼的傳說。</br>鬧鬼倒也沒錯。</br>隻不過鬧的是內鬼</br>傳說沒什麽，怪談也沒什麽，關鍵是.</br>鬧鬼的傳言，竟然引來了巫師的關注。</br>突然降臨的真理教會早就引起巫師們的警覺了，尤其是真理教會名氣一天比一天高，名聲好的嚇人，有危機感的巫師們一直在找機會。</br>現在</br>機會來了。</br>(本章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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