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您聽說了嗎？宰相、城務官他們都死了！”</br>天剛蒙蒙亮，岡察洛夫就被烏爾米特叫了起來，暈乎乎的腦袋聽見重臣死亡的消息，一個激靈，瞬間清醒。</br>“死了？”</br>“都死了！”烏爾米特說：“一夜之間，全都被人割掉了頭皮，我今早出門閑逛時看到的，尤其是宰相，屁股都被捅爛了！”</br>殺完人割頭皮的行為在羅曼諾夫王國並不多見，岡察洛夫在此之前沒有見過被割頭皮的屍體，但在西大陸，這是一種常見的習俗。</br>真正讓岡察洛夫感到擔憂的，是死去的王國重臣正是之前庇護布魯托商會的高官，沒有他們，真理教會就進不了城。</br>他們的死因，會不會和真理教會有關？</br>先除掉保護傘，然後才對真理教會動手.</br>“立刻去請亞倫先生來教堂，快！”</br>“是！”</br>烏爾米特快步衝出屋子，直奔亞倫居住的街區，他們租下一間商鋪當做臨時教堂，等新教堂蓋好就搬進去，在那之前，隻能暫時住在別處。</br>沒多久，烏爾米特就帶著亞倫匆匆返迴，路上就已經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知道問題嚴重性的亞倫臉色十分難看，他的經營理念傳承自舅舅迪諾，在做生意的問題上，迪諾有兩個主要宗旨，一是誠信為本，培養長期客戶和良好口碑，二是抓住機會大膽嚐試。</br>無論是帝國宰相還是城務官，都是布魯托商會的長期合作夥伴，第一條宗旨的核心本質就是建立關係網絡，這一點亞倫做得很好，在迪諾前往真理教會之後，他帶領布魯托商會不斷向外開辟，哪怕是南大陸貧困之地，也有布魯托商會的影子。</br>憑借強大的關係網絡，布魯托商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乎沒有做不成的生意，然而這一次.</br>局勢似乎超脫了他的預料。</br>主要關係網絡被拔除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一次。</br>十幾年前，迪諾白手起家，從駕著一輛馬拉廂車在各個村莊間穿梭，售賣從城市低價收購的工業製品賺取第一桶金，再到開設鋪麵、雇傭工人、與地方官員接觸、建立布魯托商會</br>亞倫跟著自己舅舅做生意時，布魯托商會已經在當地小有名氣，穩定了一段時間，就在溫莎王國西島爆發大饑荒時，迪諾嗅到了商機，收攏全部資金，一批購買糧食股票，一批購買糧食，親自帶隊送去溫莎王國。</br>當時迪諾天真的認為，溫莎王國一定會大量收購糧食來救濟西島，他可以用比市場價稍高的價格賣給溫莎王國，從中大賺一筆，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溫莎王國不僅選擇見死不救，還出台了《糧食法案》，禁止外國小麥進入溫莎王國，這個舉動導致國際糧價小幅下跌，連鎖反應使得糧食股價崩盤</br>正是這次危機，使得迪諾損失慘重，可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前往溫莎王國發展的決心。</br>原因很簡單，一個連國民都不在乎的國家，其上層一定是腐臭糜爛的，這種環境或許不適合生存，但肯定適合賺錢。</br>原本就打算前往溫莎王國發展的迪諾借機留了下來，拿著所剩無幾的資金經營起了雜貨商生意，憑借早年建立的關係網絡，專門為高官貴族走私某些上不得台麵的貨物。</br>亞倫從不認為自己舅舅是個好人，但他絕不會主動害人，販賣奴隸的事他來不做，最多前往南大陸種植園走私純度極高的可卡因，賣給喜歡高濃度的貴族。</br>當時溫莎王國法律規定注射3%濃度的可卡因不違法，喜歡高濃度隻能自己調，而迪諾就是依靠這些灰色生意迅速發家，賺迴了損失。</br>然而，雜貨生意最終還是引起了其他貴族的不滿，高端市場規模並不大，布魯托商會生意做的越好，其他貴族賺的錢也就越少，最終，迪諾被這些貴族聯起手來坑了一把，以走私的罪名，險些被送去昆士蘭王國。</br>為了救迪諾，亞倫散盡財富，把這些年賺到的錢全都吐了出來，這才保住了舅舅。</br>可被釋放的迪諾心灰意冷，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雄心壯誌，不告而別，遊蕩到新羅斯城時遇到了馬維。在剛成立不久的教堂住了一個多月。</br>亞倫也不知道舅舅失蹤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隻知道迪諾一掃之前頹廢的心情，恢複了勁頭，還拿到了馬維‘借’給他的三百金鎊啟動資金。</br>馬維沒指望他還，可迪諾執意要打欠條。</br>再後來，迪諾拿著三百金鎊的啟動資金租了艘船，寫信把亞倫喊來，在新羅斯城重新開展業務，東山再起。</br>或許正是那些年的挫折讓他看透了人心，愈發珍視來之不易的友情。</br>如果不是關係網的背叛，迪諾絕不可能一夜之間破產，經曆過這件事的亞倫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在聽說保護傘死亡的消息後，他立刻命令員工轉移資產，準備撤出阿茲特克帝國，暫停黃金兌換業務。</br>“主教，我建議你們也暫時撤離。”亞倫語氣凝重道：“沒有了宰相他們，我就像失去了眼睛和耳朵，無法及時得知末日黨和蒙特祖瑪三世的下一步行動，不如暫避鋒芒，等布魯托商會重新建立根基，再殺迴來！”</br>亞倫比迪諾保守一些，遇到危機，迪諾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機會，而亞倫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如何保存實力。</br>“教皇交給我的任務是傳教布道，我不能撤。”</br>岡察洛夫搖了搖頭：“教會和做生意不一樣，布魯托商會可以暫停經營某個地區的業務，教會卻不能拋下信徒離開。”</br>“可你們連一個信徒都沒有！”亞倫提醒道：“教堂才剛成立！”</br>“現在花旗合眾國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如果我們不抓住機會，反而選擇撤離阿茲特克帝國，等天啟神係騰出手來，向阿茲特克帝國滲透，還有我們的事情嗎？”</br>岡察洛夫沉聲說道：“亞倫先生，我找你來，是想請你為我引薦。”</br>“引薦？你要見誰？”</br>亞倫本以為岡察洛夫要見蒙特祖瑪三世，沒想到他竟然說：“末日黨，隻要是有話語權的高層，誰都可以。”</br>“.”</br>亞倫不是末日黨成員，布魯托商會也和末日黨沒有接觸，他壓根不認識末日黨成員，可既然岡察洛夫提出要求了，無論是看在誰的麵子上，他都得盡量滿足。</br>雖然主要關係網被拔除，但布魯托商會還是有許多人脈，關鍵是如何確定末日黨成員的身份，關於這一點.</br>岡察洛夫給予了指引：“烏爾米特發現城裏有許多蓋了多年的建築，馬維教皇曾說過，末日黨會秘密挖掘黃金時代的遺址，而我們腳下就有一座古城廢墟。”</br>“特諾奇蒂特蘭？”</br>“如果你前往建築工地，一定能找到末日黨成員。”</br>之所以自己不去，是因為岡察洛夫判斷真理教會才是引發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如果他猜測沒錯，那教堂周邊一定布滿了眼線。</br>讓亞倫去做這件事才是最完美的，他有人脈，可以掩人耳目的聯係上末日黨。</br>至於多蘿西，它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打通周邊貓貓關係網，暫時派不上用場。</br>岡察洛夫的判斷引起了亞倫的警惕：“你懷疑殺死宰相、城務官這些帝國重臣的兇手是國王？”</br>“我找不到末日黨殺死他們的理由。”岡察洛夫迴答道：“如果是末日黨要對我們下手，何必拐彎抹角的除掉宰相、城務官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呢？末日黨才是躲在幕後控製大權的存在！他們隻需下達命令就可以了！如此大費周章的除掉宰相、城務官，很有可能是蒙特祖瑪三世在奪迴身為國王的權力。”</br>身為教會成員，岡察洛夫當然明白神權時代的教會擁有多麽大的權力。</br>毫不誇張的說，真理教會想要某個王國官員的命，絕不需要搞暗殺這種小動作，直接拉去絞刑台就可以了！</br>權力來自能力，有權力者不一定有能力，但有能力者一定有權力，如果沒有權力，那一定是能力不夠大。</br>如果沒有能力卻掌握了權力，通常是在狐假虎威。</br>而很多事不需要必須去做的理由，隻是因為能做，便做了。</br>許多濫用權力者，往往沒有能力卻掌握了權力。</br>他們需要濫用權力來體現自己所謂的‘能力’。</br>宰相、城務官等人也許有些能力，但他們的能力絕對不匹配自己濫用的權力，所以他們死了。</br>被更強大者殺死了。</br>“如果殺死宰相、城務官他們的是國王而非末日黨.我懂了。”</br>亞倫站起身，朝岡察洛夫點頭：“我這就去安排。”</br>“越快越好。”</br>“嗯。”</br>離開臨時教堂，亞倫沒有聲張，迴到住處後，找來秘書，讓他聯絡治安官德裏，讓他借巡邏之際，偷偷前往建築工地傳達岡察洛夫見麵的要求，隻要末日黨收到消息，大概率會赴約。</br>果不其然，在發出消息的當天深夜，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眺望明月的岡察洛夫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輕靈悅耳的女聲：“習慣這裏的環境嗎，主教閣下？”</br>岡察洛夫緩緩轉身，看到了一個麵容精致的長發少女，穿著紅色長裙，嘴角噙笑的看著他。</br>“我不太喜歡辣的食物，這裏的食物都放了很多辣椒。”岡察洛夫輕聲說：“不過這裏的食材很豐富，總體還不錯。”</br>長發少女點了點頭：“我推薦你嚐嚐炸蠍尾，每次吃完都會讓人渾身發熱，很適合冬天吃。”</br>“那玩意兒不是有毒嗎？”</br>“炸過就沒毒了。”</br>“我會嚐試。”岡察洛夫坐到桌旁，看著少女的眼睛：“還沒請教.”</br>“拉塞爾·李斯特，福音。”</br>少女捏起裙擺，頷首的同時，右腳向後輕點，禮貌說道：“主教閣下可以叫我拉塞爾，或者福音、李斯特，當然，如果能叫我小姐就更好了。”</br>“小姐？”</br>拉塞爾是男性的名字，所以岡察洛夫才有些不解的看著他。</br>對此，拉塞爾解釋道：“這隻是我的一個身份，不是本人。”</br>“原來如此，閣下的喜好還真是獨特。”</br>“誰沒點興趣愛好呢？”</br>拉塞爾很自然的坐到岡察洛夫對麵，微笑著說：“就像主教閣下，你不也喜歡吃鯡魚罐頭嗎？還有因紐特人的醃海雀，您喜歡吃一些醃製發酵過的東西，那可是一般人受不了的。”</br>“看來你調查過我。”</br>“貴使團的所有人末日黨都有資料。”拉塞爾問道：“我想知道，閣下是否有做主的權力？”</br>言外之意是代表真理教會的權力。</br>末日黨派出僅次於黨魁的福音前來與主教談判，已經是非常高的禮遇，也足以看出末日黨重視這次談判，關鍵在於岡察洛夫是否接到了馬維的指令，代表真理教會與末日黨開啟新的談判。</br>如果不能，也就不需要浪費時間了。</br>“在我出發前，馬維教皇給了我因地製宜的權力。”</br>拉塞爾臉上笑容更盛：“很好，馬維教皇真是個聰明人，提前給了主教閣下權力，這樣一來，就算主教閣下違背總教廷的政策，也隻是閣下一人之錯，和馬維教皇無關.”</br>“看來拉塞爾小姐誤會了什麽。”</br>岡察洛夫淡淡的說：“我並沒有違反總教廷政策的打算。”</br>眉頭微蹙，旋即舒展，拉塞爾輕輕點頭：“我明白。”</br>“是真的沒有。”岡察洛夫說：“我不會和末日黨合作。”</br>“.那你叫我來幹什麽？”</br>神色微慍，拉塞爾有些生氣，他感覺自己被耍了。</br>“我請閣下來，是想談談關於未來的計劃。”</br>岡察洛夫端起涼掉的茶水抿了一口：“雖然無法合作，但我想在許多問題上，末日黨都有支持真理教會的理由”</br>“譬如？”</br>“譬如末日黨應該約束當地的巫師、祭司，在天啟神係到來之前，為真理教會大開方便之門。”</br>拉塞爾眯起眼睛：“真理教會能給我什麽迴報呢？”</br>“什麽也沒有。”</br>“沒有迴報，我為什麽要答應你的要求？”</br>“你可以不答應，不過等天啟神係到來，末日黨還有選擇的權力嗎？”</br>(本章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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