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十時,已被照明彈映得恍如白晝的塞班島西部海灘。


    不管以集團軍參謀長的身份,還是其在程係部隊中的核心地位,錢紳都具有在海麵上坐鎮指揮的資格。可這位事實上壟斷了近十萬官兵口中的參座一詞的強勢人物,卻選擇帶著隨員們呆在了無遮無攔的灘頭上。並且,錢紳還漠然的拒絕了某位部屬要給他營造一個能擋住流彈的掩體的建議。


    當然,對上述提議,陪伴在錢紳身邊的秦冬生也是嗤之以鼻的。要不是戰事緊急,他八成是要那個從贛南軍政班畢業的菜鳥中校,抓起來好好審上一審。開什麽玩笑,真要在鬆軟的沙地上壘起一個高大顯眼的麻袋掩體來,根本就是在召喚本人的炮火覆蓋嘛!


    “傷亡累計到幾成了?”在從副官那裏得到想要的數據後,自忖登陸部隊的潛力已快要掏幹挖盡的上位者稍一猶豫,即扭頭向他的弟子交待:“冬生,你可以出發了!”


    向來殺伐果決的老師臉上那稍縱即逝的猶疑,讓生性敏感的秦冬生心裏好一陣隱隱作痛:若是靖宇還活著,您會不放心嘛?!


    不錯,對寧靖宇這個師兄,秦冬生是嫉妒的。所幸的是,這熊熊妒火還沒能衝昏他頭腦。秦東生明白,在湖匪窩裏長大的自已的性情之陰冷乖僻,比起自己的老師都過之而不及。本來,在軍中象他這種性格的人,多是充任出謀劃策的參謀軍官,或是永遠隱身暗處的特工。而手握四十八集團軍人事權的錢紳,也是這樣給秦冬生定位的。


    可麻煩地是,秦冬生最想去地地方。卻是那令古往今來無數血性男兒心馳神往的血火沙場。


    而秦冬生也承認。說到在戰場揮斥方遒,用敵人的頭臚,來書寫屬於自己地光榮。暴而不虐。內裏更是坦蕩得如同一汪清水的寧靖宇,顯然比自己更為適合。他更看到了這種幾無法趕超的差距,是建築在寧靖宇除了報國恨家仇、一無所求,而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太多太雜上的。所以,在寧靖宇活著的時候,秦冬生才會那樣的安份守己。


    可寧靖宇地戰死疆場了,卻不止打破這種微妙地心理平衡。也讓秦冬生心底裏那份壓抑已久的渴望。變得愈發地熾熱了。


    “是!”可不管怎麽說,對於眼前這個親臨戰陣地機會。秦東生還是十分珍惜地。


    秦東生走到海岸邊上時。一支奉命上陸的步兵營正在井然有序地踏在塞班島。這也是自入夜以來登島的中國軍隊所得到的第一支援軍。其使命,自然是四十八集團軍在島上的軍力。以繼續拖住正在一波接一波的發動攻勢的反擊日軍了。


    秦東生和他的幾個助手所乘坐的交通艇,在將塞班島西部一分為二的加拉潘角與三艘滿載著士兵的登陸艇會合後,一路向北馳去,不多時使到達了位於塞班島西北方向的某一處稱得上高大威猛的礁盤。


    “秦處長,地圖帶來了嘛。”秦冬生剛一跳上隱蔽在這處礁盤身後的一艘登陸艦,一個麵容剛強堅毅、眉宇間卻滲出一股飽經沉浮者,所獨有滄桑感的中年軍人,就健步發如飛的迎上來問道。


    “於長官好!您需要的地圖,卑職給你帶來了!”秦冬生腰杆挺得筆直,畢恭畢敬的迴答著。


    按說問話者雖有著集團軍高級參議的虛銜,又是將級軍官,可究其本職卻隻不過是一介團長。單以實權論,跟能與聞軍機要務的集總參謀處長,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可秦冬生卻不敢不給予對方足夠的尊重。誰不知道,這位於高參雖曾一度被鈞座清理出這支軍隊,可其的舊日部屬,卻在時下的四十八集團軍師、團級部隊長中足足占了三成有多的份額。更不用說,此人當年還是獨立一百旅的幾大巨頭之一了。


    或許是因為也急需要通過一場夠分量的勝利,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吧。於俊才非但沒有擺什麽軍中元老的架子,反而猛然一躬身,就麽著蹲在甲板上打著手電,迫不及待的鋪開了秦冬生剛遞過來的那張尺許方圓的圖紙端詳了起來。


    下一秒鍾,於俊才卻生生愣住了。


    “於長官,這幅圖珊瑚地帶布防圖是繪得粗疏了一些,還請您見諒。這也沒法子,時間太緊了,又是隻憑著電報裏的文字描述畫的,能弄成這個樣子就很不錯了!”秦冬生看似很抱歉的解釋道。


    其實於俊才哪是對畫工不滿意啊!他是被這份精確到,連隻有一伍兵駐守警戒陣地,都明確標出位置的布防圖,給震憾得說不出話來了。


    也難怪於俊才會當場失態,莫說是他了。就連一手操控著成員多以日本商人為公開身份的海外諜報網的錢紳,也想不到這份用屬於大阪某商社駐塞班島分社的商業電台,所發來的情報,能把目標地域的情形描繪得如此的詳盡。要知道,日軍雖因有天險可憑,對島西北角這一隅的警戒相對鬆馳。可能在短短十個小時內做這一步,該情報點的活動能量之大,也足以讓任何人目瞪口呆了。這甚而讓自信力素來很強的錢紳都懷疑起在此之前,為了不暴露島上這個唯一的情報點,一直沒有讓其大肆活動的決定是否過於保守了。


    “秦處長,日軍守珊瑚叢的一個半中隊的成分、裝備如何,守珊瑚叢右後方的懸崖日軍又有多少。能不能法子繞過懸崖不攻,直接從珊瑚叢插入島嶼腹地。”迴過神來的於俊才連聲追問道。


    “這個半中隊兵員多為十四歲上下的娃娃兵,裝備也很差。守珊瑚叢右後方的懸崖的日軍,隻有一個中隊,但戰鬥力估計會很強。畢竟日本人就是再蠢,也不會不重視這段懸崖的!”秦冬生斬釘截鐵答著:“至於繞道嘛。我今天下午還觀察過那一帶地大致地形,以懸崖上地射擊視角之寬闊。十幾個人還成。人再就難了!”


    於俊才接口道:“大部隊既然繞不開,那就隻能把懸崖拿下來。可五丈多高的懸崖要是正麵強攻,隻怕是一時半會難以奏效。日方其它部隊與懸崖又是近在咫尺。一旦日本人的援兵大至,這仗也不用打下去了。所以,隻能用奇襲!”


    見秦冬生隻是點頭,在心中暗讚一聲這個娃娃處長年紀雖輕,倒是頗有些城府地於俊才隻好把話挑明了:“可是在不驚動守軍的情況下靠上懸崖,這不怎麽現實吧?!我想參座對這些情況,不會沒有個通盤考慮吧?”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秦冬生的藏拙也就藏到頭了。他迴身指著登陸艇裏的兩船粗壯矮小的士兵對於俊才說道:“於長官。參座讓我轉告您,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日本和平軍士兵。可以保證你部無聲無息的通過珊瑚叢。至於他們能不能順利地拿下懸崖,除了炮兵配合外。還要向老天爺借那麽點運氣。不過。請於長官放心,我想我們不會太麻煩他老人家地!”


    把一次關鍵性軍事行動的成敗。寄托在這些目光呆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地詭異地鬼子兵,是於俊才所無法認同地。可要這麽做的,又偏偏在四十八集團軍一言九鼎地錢紳,錢參座,這又自知今時已不同往日的於俊才,鼓不起公然置疑的勇氣來了。


    看透了於俊才的心思的秦冬生,先是微微一笑,才對一跟著他上艦來的少校軍官嘀咕了幾句。


    一小會後,在登陸艦上一間燈火通艙室裏,於俊才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秦處長,這樣的士兵你帶了多少人,在必要時可要采用無差別炮火殺傷嘛!”雖然剛才那個日本和平軍士兵,所展示出的強勁的讓人不可思議的敏捷、力量和對傷害的忍耐力,讓於俊才不但隱隱明了了秦冬生口中的特殊訓練的真實含意,並為暗暗膽寒。可相形之下,於俊才顯然更心痛他手下的士兵。


    於俊才的得寸進尺,讓情知這位長官所說的必要時,是指同是日本人兩支軍隊在懸崖上膠著肉博之際的秦冬生,輕輕皺起了眉頭:“這種最新型號的人形兵器需要大劑量注射一段時間的化學物質和毒品,也能擁有超強的戰力,在這過程中淘汰率極高。我這次帶了八十名來,已經是總量的三分之二了,要是都消耗在這,我迴去不好跟參座交待啊?”


    於俊才是何待人情練達的角色,哪還看不出眼神閃爍不定的秦冬生這是在拿搪要價:“我部剛領了大批能讓人短時昏迷的華風一號(根據程家驥與司徒公的密使所達成的協議,由美國華人工廠秘密製造的特種煙。),懸崖與塔波喬峰腳下盡是些大大小小的山洞,裏麵的鬼子肯定不老少,到時還不是想抓多少抓多少。隻需在俘獲人數上少上報一些,按十比一的比例給你補上都沒問題。”於俊才用十二萬分的誠摯對秦冬生保證道:“另外秦處長要有何需要於某人助一臂之力的地方,也盡管開口,於某人定當義不容辭!”


    等的就是於俊才這個義不容辭的秦冬生,哪還繃得住:“卑職別無所求。但願能在此戰充任於長官麾下一急先鋒!”


    在從秦冬生口中得知,這位參謀處長也曾當過幾個月的營長後。想著反正有威力強大的人形兵器開道,且上了戰場對方的左右,又盡是跟自已多年風雨同舟老兄弟的於俊才一狠心、一咬牙,便把打頭陣的加強營交給秦冬生。


    少時後,一隊載著四千多官兵的遠輸艦隊就駛離了這塊大礁盤,為其前導的正是於俊才的坐艦。


    利劍將直指塞班島守軍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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