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用手撥弄我的頭發,然後扣眼角的土。我脫了上衣,開始抖落身上的土,就連我的褲腰裏都是土,一拽腰帶,土就露進了褲子裏。


    我脫了褲子抖落了一遍,然後把衣服全穿上,最後我看看表,上午十一點,這時候我迴去還能趕上吃午飯。我覺得挺餓的。


    我一邊往迴走,一邊吹著口哨。


    我現在很混亂,我一邊覺得不該這麽輕浮,怎麽能走路的時候吹口哨呢?一邊覺得這樣更灑脫,更自在。我已經意識到,我精神分裂了。但是又和精神分裂有所不同,因為我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就說明不是什麽問題。


    不管這些了,我得趕緊迴去吃飯。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掛著兩個大白燈籠,上麵寫著“奠”。這是在向我致敬啊!


    我一跳就把燈籠拽下來了,接著又是一跳,把另外一個也拽下來了,拽著倆燈籠就進了院子。


    到了院子裏之後,看到院子裏有個靈棚,不過現在靈棚下麵空空如也。我聽到屋子裏有嬰兒的哭聲。我心說,難道是秦嵐來了?看來我已經死了很久了啊!這起碼得有半個月了吧。


    我一手一個燈籠,拎著就進了屋,進屋一看,正是秦嵐坐在床上,林素素坐在椅子裏。在秦嵐的懷裏,抱著一個嬰兒,她在給嬰兒喂奶。


    林素素坐在椅子裏,在和秦嵐聊著呢。


    倆人一看到我,都愣住了,秦嵐站了起來,林素素也站了起來。


    林素素大叫一聲喊道:“你,你這是……”


    秦嵐眼睛瞪圓了,她看著我說:“驢子,是你嗎?”


    我開心地看著她笑了,我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我說:“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的春天才過來嗎?”


    秦嵐頓時眼淚就刷刷往下掉。


    林素素大喊著出去:“老陳,虎子,不好了,驢子活過來了。”


    我把手裏的燈籠扔在了地上,迴過頭罵罵咧咧說:“這怎麽說話呢,什麽叫不好了!”


    很快,大家都過來了,把我圍在了中間。


    老陳捏捏我的胳膊說:“驢子,你怎麽就活過來了?”


    我說:“醒了就在棺材裏了,你說我怎麽活過來了?是不是我沒死你們就把我埋了?”


    虎子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他說:“這不可能,肯定死透了。”


    無恙說:“驢子叔,你說說你起死迴生的感受吧。”


    宮晴這時候什麽都沒說,她可能是覺得不舒服,坐在一旁的椅子裏,趴在了那邊的桌子上。她好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也許我的複活對她來說,觸動太大了。


    我心說我能有什麽感受,我能活過來,是因為做了交易。不過現在我感覺還行,以前我的性格很平穩,沒有什麽悲喜,現在的我,倒是樂觀了不少。至於我到底是薑塵還是驢子,這還重要嗎?我就是我啊!


    想通了也就行了,說白了,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我沒有屬於自己的童年,我的童年是老陳給的,包括我們的青年和中年都是老陳的記憶。現在突然出現了另一個童年,那就是薑塵的童年。也許,這個身份更適合我,起碼我不用和老陳共用一個童年了。


    我說:“我先去洗個澡吧,對了,準備飯吧,有螃蟹嗎?”


    虎子說:“螃蟹在西山了,我們這邊肯定沒有啊!你死了,誰還有心情去西山抓螃蟹啊!”


    我說:“豬肉燉粉條子吧,中午我想喝點酒兒。”


    虎子說:“你快去洗澡,我們這就開始弄幾個菜,你洗完了,咱們先喝著。”


    秦嵐把孩子放在了床上,我過去看看,想伸手抱一下,但是手又太髒了。我又把手縮迴來了,看著秦嵐笑著說:“你辛苦了。”


    秦嵐說:“快去洗澡吧。”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這邊已經擺好了酒席,幾個涼菜已經上桌了。老陳親自下廚,開始炒熱菜。


    我們也沒著急吃,等著老陳把幾個熱菜上了桌,那邊慢慢燉豬肉的時候,我們大家一起坐下開始喝了起來。


    虎子舉著酒杯說:“我們正研究怎麽為你報仇呢,你就迴來了。這仇我們還報不報啊?”


    老陳說:“那肯定得報仇,雖然驢子大難不死,但是她起碼是個殺人未遂。但是話說迴來了,驢子,你怎麽就活過來了呢?你明明死透了,我們檢查的非常仔細,而且足足停屍半個月。”


    我說:“半個月了嗎?”


    老陳說:“可不是半個月了嘛!我們商量好了,把你葬了之後,立即就去找那娘們兒為你報仇雪恨。就在這個褃節兒上,你迴來了。”


    我笑著說:“是啊,好巧!再晚迴來,估計你們把我的仇都報完了。”


    宮晴一直在旁邊不說話,我說:“宮晴,我倆幹一杯。”


    宮晴舉起酒杯,和我碰杯,她一口幹了,還是什麽都沒說。這氣氛挺微妙的。


    無恙說:“驢子叔,你怎麽就活了呢?你自己知道怎麽活的嗎?”


    我肯定不能說是和薑塵做了交易啊,我說:“我也不知道啊,我醒來的時候一片漆黑,我用手這麽一摸就知道,我在棺材裏了。我都聞到那棺材板的氣味了。還好有三棱刺,我把棺蓋挖開,這才鑽出來的。”


    虎子說:“看來以後你死了的話,至少停屍半年才行。你小子愣是緩過來了,這也是邪了。”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到了晚上,一桌子菜沒吃多少,喝了不少酒。


    天黑之後,各迴各屋。


    我和秦嵐是久別勝新婚,度過了一個甜蜜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神清氣爽。


    虎子六點鍾就過來了,他進來就大聲嚷嚷:“驢子,我們去找老陳,研究下報仇的事情。我看這件事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她還以為我們怕了她呢。”


    我說:“是啊,不能讓她太得意,我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虧啊!”


    我和虎子快速到了老陳家裏,進屋的時候,老陳的彈簧刀擺在桌子上,他正坐在椅子裏,拿著一本書看呢。


    看到我倆來了,他把書放下,抓住了彈簧刀說:“我就知道你倆快來了,我們走,這就去找那娘們兒的老巢。我就不信了,死人穀就這麽大,挖地三尺也得把她挖出來。”


    我們三個說走就走,早飯都沒吃,直接就下山了。


    現在我們倒是能放下心來了,有林素素和秦嵐坐鎮,家裏不會出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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