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劉嫂也沒就此撒手不管,而是跟在兒子後邊偷偷盯著,見他果然跟馬戲團裏一個歲數比他大點不多的小姑娘玩的極好,倆人在一塊說說笑笑的踢毽子。


    劉嫂見了這情形,也稍稍放心了些。


    可昨天馬戲團就死了人,劉嫂害怕了,死活沒讓劉栓柱出門。


    但下午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居然找過來了,劉嫂見她也瘦得可憐,就留她一起吃了頓飯,吃完飯,倆小的就在他家院裏踢起了毽子。


    而劉嫂不知咋的來了困勁兒,給劉磊換褥子的時候,趴在炕頭就睡著了,一覺就睡到大天黑,一睜眼她就找劉栓柱,卻已經找不著了,隻在院裏撿到了這個毽子!


    她絮絮叨叨的好不容易把事說完,早就湊過來的秦隆就有點不耐煩了:“你可別瞎折騰了,炕琴裏找了麽?柴火垛找了麽?八成又貓裏邊睡覺呢!”


    劉嫂一下就急了:“沒有,都找了,真沒有!”


    秦隆急著迴家看他自己兒子,哪有心思跟她磨嘰:“那就再好好找找,人家馬戲團早都走了,還能把你兒子捎上啊?”


    他一邊說,還一邊向我投來個眼神,意思是說,趕緊送她迴去,別讓她再添亂了。


    但我卻吧嗒了兩下嘴,緩緩說道:“這迴真不是劉嫂瞎緊張,栓柱那孩子,興許真就被馬戲團給捎帶走了!”


    秦隆一怔,氣得直拿白眼翻愣我,怪我跟著瞎起哄。


    我拉著他挪了兩步,壓低了嗓門道:“叔,栓柱可是從討債童子命裏摘出來的,是個白丁,這事兒你該不會忘了吧?”


    秦隆當然記得,而且他也知道白丁是啥意思!


    討債童子一旦討完了債,就意味著陽壽已盡,通常是想留也留不住的。


    但並不是所有討債童子了結因果之後都會歸位,也有極少數活下來的,就像劉栓柱這一類的,因為已經了結了前世今生的因果,他們的陰陽簿就如同一張白紙。


    玄門裏管這種人叫白丁,還有個更為誘人的稱唿,叫續命丹!


    這種人對尋常玄子來說沒啥作用,但是對於一些罪孽滔天,欠下了累累惡果的左道來說,卻是極為難得的續命良藥。


    孽債纏身的左道心裏都清楚,他們一旦魂歸地府,就會被清算,下地獄都算是輕的,甚至因為造下的惡果太多而失去投胎轉世的機會,墮入無間地獄永不超生。


    所以當他們自忖時日無多的時候,就會越發窮兇極惡,為了續命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動用邪術逆天而行,試圖瞞天過海,將自身惡果轉嫁到一個白丁身上,再親手送白丁下去,讓白丁頂著他的名頭去地獄受苦,償還孽債!


    而他們則盜用了白丁的陰籍,躲過陰司的審判,不光能投個好人家,甚至會因為消掉了本身的因果,得以絕症痊愈、枯木逢春,再續陽壽幾十年。


    隻是此術太過惡毒,特別容易招天譴遭雷劈,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動這種心思。


    我雖不知遊忌到底欠了多少孽債,但就憑他煉製五通屍傀一事就可以斷定,他的罪孽肯定早已到了罄竹難書的地步,屬於最有可能鋌而走險的那一類人。


    加上肥羅臨死前信誓旦旦的說遊忌來此另有目的,兩相印證之下,很容易就能推斷出遊忌真正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劉栓柱。


    難怪何大拿竟能把雙星馬戲團這麽大牌的彩門翹楚,請到這深山老林裏來表演,八成是他在酒桌上吹牛逼的時候,跟遊忌提到了我替劉栓柱做替身娃娃的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遊忌這才就坡下驢,答應來村裏表演。


    如今劉栓柱丟了,遊忌又蹊蹺的不戰而逃,如果說這些都是巧合,傻子才會信!


    我把這番推斷跟秦隆掰扯得明明白白,聽得秦隆眼皮直跳。


    不等我再問他有啥想法,他就已經火冒三丈的怒道:“這事兒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那還有啥好說的,趕緊集合人手,追啊!”


    劉栓柱雖然與他非親非故,但好歹也是村裏的孩子,如今眼瞅著就要遭了遊忌的魔爪,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否則別人且不說,光是我這關他都說不過去。


    當下,他親自帶隊,組織起民兵,帶上家夥,順著馬戲團留下的車轍朝村東頭追去!


    隻是如今何大拿重傷,秦牧凡發瘋,他的嫡係也隻剩高超和我,他不得不叫上了周邪和獵手們,畢竟馬戲團人多勢眾,又有遊忌這個禍害帶頭,人手要是帶少了,別說捉人救人,可能反而讓人家包了餃子!


    這一次全村的力量幾乎是傾巢而出,一個個荷槍實彈,氣勢洶洶,火把排成了長龍!


    雖說遊忌已經逃走有一會了,但他們也是拖家帶口人頭眾多,再加上山路難行,想來也逃不出太遠,我們這邊有秦隆這個擅長尋蹤的人領隊,不怕他們能飛上天去!


    可直到追出村子,我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馬戲團留下的蹤跡太顯眼了,隨便來個獵手都不怕跟丟了,而且他們這麽多人,根本就跑不快,如此招搖過市,難道就不怕我們尾隨而至?


    再說,以遊忌那種不拿手下當人看的脾性,又豈會管他們的死活,他想逃命,?


    一想到這裏,我趕緊叫停了隊伍,抓著秦隆就說:“叔,咱們好像上當了,像他們這麽跑,不是擎等著被咱們攆上麽?遊忌不可能這麽蠢!”


    秦隆沉著臉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也想過這種可能,依你看,他會怎麽跑?”


    “他會不會指使大隊人馬往東,自己抄小路往西,反其道而行?”


    不料,秦隆卻搖了搖頭:“反其道而行?這詞用的好,可你想沒想過,萬一他早料到咱們會起疑,反而故意跟著大隊走呢?這算不算反其道而行?”


    我頓時啞口無言,以遊忌的奸猾,確實也沒法排除這種可能。


    “那就分兵!”我斷然道。


    “我帶人抄小路往西追,你們接著按這條路攆!”


    然而秦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當那禿老亮是白給的麽,人手少了,你要是沒追上也還罷了,萬一真追到了,他情急拚命,你們豈非兇多吉少?”


    他這話我算是聽明白了,敢情他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隻是一直擱在心裏沒說。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真的追上遊忌。


    隻要他追了,就夠了,至於追沒追上,對他而言,重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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