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日差抱到分家,小心翼翼的將寧次放在玄關。日差的衣服被整理的一絲不苟,連往日不會注意到的下擺都燙的平整。


    “寧次乖乖洗澡,然後迴去睡一會兒好不好?”


    日差笑著,留戀的撫摸著孩子的發頂,不管和孩子的母親有沒有感情基礎,這都是自己這四年來帶大的孩子。


    要說不愛,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他真的有愛人的權利嗎?


    “等寧次醒了,爸爸就迴來了。”


    他說著,身體往後移動,逃也似地將門關上,頭也不迴的走了。


    視角還保持在玄關,從日差的道別開始,寧次就像是個沒有了靈魂的擺件,他坐在玄關處,雙腿撐在水泥地上,一雙眼睛呆愣的看著被關上的大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淚水似乎已經在迴來的路上全部流光了,


    “你很忙嗎?”


    小孩對著空氣發問。


    如果有時間整理衣服的話,為什麽沒有時間來接他?為什麽沒有時間來帶走他?


    是不是什麽事情都比自己更重要?


    小孩想著,又晃晃腦袋,任由身體向後倒去。他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今天的父親相對於別的時候來說,已經友善太多了。


    父親大人總是那樣的嚴厲,不管什麽事情都會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的。


    不管是禮儀還是功課--要好,但是又不能太好。


    要做個乖孩子,但是就算是乖孩子,也不會得到更多的愛。


    “爸爸?”


    寧次渙散著,重複著日差道別時的自稱。


    還真是少見。


    正門是日向最傳統的款式,比宗家的門要稍微小些,但也算是個氣派的大門。


    周圍邊角處還能看見鏤空,通過照進來的光,分辨出現在的時間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先是清透的白,再是明亮的黃--有些刺眼。


    但寧次還是留在玄關,沒有去洗澡,也沒有去睡覺。他隻是一個人坐在門前,時而躺下,時而坐起來。昨天咒印刻下時的劇痛還殘存在這身體裏,可小孩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隻是盯著那扇門,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一個人,一個答案,或者一句安慰。


    為什麽?


    為什麽的後麵已經不重要了,或許是委屈,或許是不滿,或許是對這件不公平不公正的憤怒。


    偌大的房子裏隻有寧次一人,安靜的隻能聽見穿堂風經過時的聲音。


    “好冷...”


    他自言自語,小孩都是體熱的,可現在的寧次卻是雙唇慘白,連指尖都因為寒冷在顫抖。


    那衣服本就不怎麽暖和,被冷汗打濕後更是毫不吝嗇的送走寧次身體裏為數不多的溫度。


    昨夜待的那地方也算不上暖和,雖然關了門窗,但也阻止不了冷風和寒氣從縫隙中擠進去。


    這畫麵看得漩渦鳴人直跳腳--有什麽任務,什麽工作比自己的孩子重要?!


    別的時候就算了,這可是“行刑”之後的第二天啊!前一天就沒有來接孩子,今天還一整天一整天的玩消失!


    漩渦鳴人照舊咬牙切齒的往宇智波佐助的方向看。


    他從小就沒人管,但總覺得自己做個孤兒的日子都要比這名義上的分家少爺要好些。


    起碼沒有那麽多破事,也不用被血親傷害。


    佐助卻是紅了眼睛,一時間沒有覺察到鳴人看向自己的視線。眼眶周圍的酸澀是一迴事,不好的預感又是另一迴事。


    “這不正常。”


    良久,他這樣說著。畫麵中的時間已經來到傍晚。要出村的上忍都會帶上自己的小包袱,或是兵糧丸或是忍具卷軸,但日差出門的時候隻穿了一件上忍馬甲。


    該是個很簡單的任務才對。再怎麽樣,這個時間都是應該迴家了。


    佐助正想著,便看見那扇門被敲開--毫無禮貌,毫無尊重,簡直就是摔門!


    他見過摔門而出,今日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摔門而入。


    不好的預感隱約就要成真,穿著日向長袍的白眼族人帶著點耀武揚威,開口就是:“日差死了。”


    佐助看見小孩的眼皮跳了下,沒有站起來,隻是緩緩將視線聚焦在來人身上。


    他疑惑的歪頭,好像沒有聽懂這分家族人到底說了些什麽。


    是人話嗎?還是自己變成了外星人?


    小孩看著可可愛愛,卻喚不起對麵男人的一點同情心。


    那人對著雪白的團子笑得猖狂:“昨天有外村忍者刺殺雛田大小姐...這你知道吧?”


    他也不管寧次是不是真的知道,自顧自地往下說:“日足大人一下就把他們殺了。但是呢,雛田大人是保護好了,就是還有個問題吧...”


    “那些使者,好像還算是大人物呢...”


    是不是大人物寧次還不知道?


    就算隻有四歲,也好歹是日向家的人,什麽人坐在什麽位置上,他姑且也算是知道。


    這次生日會來的那幾個使者,連桌子都上不了。


    算什麽大人物?


    “他們村子要屍體。”


    分家族人聳肩:“但是日向不能沒有族長吧。”


    “要怪就怪是雙胞胎兄弟吧。”


    “就是這樣--死的不光彩,葬禮說是先不辦了。”


    “你收拾下東西吧,給你五分鍾,我耐心有限。”


    分家族人一字一頓:“死了爹的小拖油瓶,你在聽嗎?”


    “是你的直人表舅大發慈悲的收下你這個麻煩精--克死了媽媽,現在又克了爸爸。你那個長老爺爺呢?族長叔叔呢?”


    “嗬!”


    “你也不過和我們一樣是分家的畜生!”


    直人說著,對著還在恍惚的小孩就是一腳:“快去啊?聽不懂人話嗎?還在這裏愣著做什麽?”


    “你爺爺我的時間寶貴的很!”


    “不報恩就算了,這時候還想著怎麽克死我嗎?”


    男人越想越氣,對著小孩又是一腳。


    “他怎麽可以這麽說!還大人!”


    漩渦鳴人氣鼓鼓,恨不得衝進去給男人兩個耳光。這麽可愛的小孩就算是素未謀麵他也隻想抓起來一樂拉麵伺候!怎麽會有這般狠心之人,當著四歲小孩描述他父親是怎麽死的!還出腳打人!


    “日向就是這樣子。”


    綱手歎氣,捏了捏自己的後頸,直覺得窒息。


    “所有和宗家沾上關係的都是敵人--但是又刻著籠中鳥,連反抗都無從下手。”


    鳴人雙拳緊握,隻能憤恨的將視線轉迴屏幕。


    寧次這才磕磕絆絆從地上爬起來,迅速往裏屋去了。


    孩子身體雖小,但走的一點也不慢,很快直人便從視線中消失。


    “是他們殺了他...”


    那雙白眼兇光畢露,迅速迴到自己房間裏收拾好了東西。


    他沒什麽衣服,要帶上的無非就是父親和母親的遺物。


    但遺憾的是,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沒有給他留下什麽東西,全部加起來,還沒有紙箱的一半,連四歲的小孩都能獨立抱的起來。


    隻是還有些阻力在。


    小孩磕磕碰碰的往玄關走著,這時已經看不見絲毫悲傷,似乎這隻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搬家。


    可就算是搬家,四歲的小孩也免不了要哭鬧。


    這已經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早熟能概括的了了。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不想死都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止水總是端著自己討厭日向寧次的架子,卻又在鼬麵前悄悄紅了眼眶。


    他故作輕鬆的想要調侃,怎奈喉嚨間早已帶上了哽咽。


    “咳。”


    他試圖掩飾,但身邊的鼬壓根就沒有理他。


    “我們根本不了解他 ,還總是說那些風涼話。”


    不不不!止水再一次感慨在鼬的腦迴路上。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那些不是風涼話,而是安慰?


    他正想著怎麽安慰宇智波鼬,就看見屏幕中的少年--大約是六七歲的日向寧次,握著苦無憤恨的紮向木葉的標誌。


    他聽見那人一字一頓,帶著血海深仇的念出意料之中之人的名字。


    “猿飛日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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