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田、高第和熊威、黃海順利會師,直到這時,熊威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封為平虎伯,一時間喜形於色。


    這可是皇帝親封的爵位,是靠自己軍功得來的,足以光宗耀祖了。


    士卒打掃戰場的同時,三個伯爵進行了軍議。


    現在三萬關寧軍還剩24000人,一場大戰下來,陣亡6000人。


    “建虜騎兵依舊強勁啊!最後的決戰,我軍數倍於建虜,又有五箭弩在手,竟然依舊被殺了6000人。如果放在原來,我三萬大軍定會被這數千建虜打得大敗啊!”高第想著戰亡數字,心有餘悸。


    黎玉田捋了胡須:“是啊,要不是之前崇禎連弩的絕殺,要不是豪格和多鐸碰巧受傷,此戰勝負難料!”


    “兩位將軍為何如此心境,咱們有連弩和五箭弩在手,就算是建虜再怎麽英勇,也必定滅亡!”熊威初出茅廬,沒經曆過鬆錦之戰,現在相當有信心。


    “我二人也是想起兩年前的潰敗,有感而發。倒不是漲他人威風!平虎伯不要誤會了。”高第解釋。


    “平虎伯年紀輕,沒麵對麵和建虜廝殺過。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可不是說說而已。”黎玉田遙望東北方,兩年前的潰逃是他終身無法忘卻的噩夢。


    熊威正要反駁,高第抬手,製止了他,“平虎伯,且聽老夫一言。”


    熊威恭謹的點頭。


    “剛才,我三萬大軍算得上以逸待勞。他建虜幾千殘兵猶敢衝殺,甚至在五箭弩的傷害下,依舊拚了2比1殺傷的戰果。這不值得平虎伯深思麽?”


    高第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擺出數據。倒不是為了打擊他,而是怕他今後輕敵冒進,吃了大虧。


    皇帝的親兵千總,還是早結交的好。


    熊威點頭,放低姿態,拱手道:“小子懂了。不可輕敵,不可自大!”


    沙場老將的告誡,熊威很是看中。


    黎玉田、高第聞言暗暗點頭,心裏思量,“孺子可教也!此子大才,今後的成就,絕對不會低於自己。”


    而後,三人分析戰事,就崇禎早前製定的作戰方向,定下作戰計劃。


    高第領兵一萬精銳騎兵,繼續追擊李自成,黎玉田率領其餘人馬和2000飛龍軍一起,快速迴防山海關,以防建虜偷襲。


    追擊李自成是大事,三人不敢怠慢,休息了半個時辰後,他們快速清點出一萬精銳,每人都配了兩匹馬,由高第率軍,快速西去。


    此地距離北京有三到四天路程,一人兩馬的前提下,追擊並殲滅掉隊的闖兵,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而黎玉田和熊威則帶著剩下的16000人馬繼續打掃戰場,割下建虜人頭,焚燒建虜屍體,收集兵器、鎧甲、糧草,追迴跑遠的無主戰馬。


    偶爾有士兵掃除建虜屍體上的銀兩,私藏下來,黎玉田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了。


    見到如此情景,士兵們更加仔細了。


    大軍苦戰了兩天,又奔襲了三個時辰,個個筋疲力盡,打掃完戰場後,紮下大營,準備明早撤迴山海關,夕陽的照耀下,馬肉的香氣中,戰士們吃飯休息,享受難得的靜逸。


    山海關內,所有人員都登上東城,城牆上下殺聲震天。


    在倪元璐不要命的打法下,終於消滅了最後百餘白甲兵,成功穩住的城牆。


    但是城下的建虜攻勢之猛,猶盛闖軍十倍,短短一個時辰,守城士兵扔下了所有手雷,傾倒了所有馬油,也才打退了第一波攻勢。


    還沒等喘口氣,第二波猛攻又開始了。為了活命,士兵們強打精神,投入守城戰鬥。


    就連崇禎都奔赴城頭,站在正中的城樓上,親自指揮。


    看著激烈的攻守戰,已經剃去辮子,成了光頭的吳三桂,心情複雜。


    前日,闖兵夜攻,數次攻上牆頭,他以為崇禎必敗,自己八成要投建虜了。


    昨日,當看到李自成受到崇禎激怒,陣前殺了自己父親,他差點綁了崇禎去建虜大營請功。


    但是他心中的民族大義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最終,他按照崇禎的計劃,溜到建虜大營乞降,接受了剃發之辱,引著多鐸、豪格橫擊李自成。


    當看到所有一切都跟崇禎設想的一樣時,他心裏將崇禎放在了戰神的位置。


    再沒有半點異心,立誓要終身效忠,所以他以身犯險,親自引著多爾袞入甕。


    隻可惜崇禎智者千慮,有了一失。


    原本活捉多爾袞的妙計,竟然被悍不畏死的白甲兵,生生破壞了。


    現在三萬建虜大軍猛烈攻城,他再也沒有投降建虜的可能。


    雖然隻有不到一萬可用之兵,也隻能拚死抵抗了!


    建虜雖然人多,但不可能同時攻城,是分了幾個兵團,依次攻城。


    這種情況下,明軍不至於遭到三打一的困境,這是守城方的優勢。


    但是,建虜攻城可以一批一批的換人,明軍卻不能換人防守。


    整整一天,建虜的猛攻就沒停止過,太陽漸漸落下,遙掛在西天,散發著鮮紅的日光,照得雲彩也妖豔起來。


    建虜攻勢一波猛過一波,守軍漸漸不支。


    多爾袞坐在遠處的太師椅上,依舊緊皺眉頭。


    “攝政王,眼看就要攻下山海關,你為何依舊眉頭緊皺。”鼇拜問道。


    多爾袞看看他,知道34歲的鼇拜英姿勃發,血氣方剛,一心建功立業。


    但是還欠缺為帥的能力。


    “鼇拜,我們猛攻了幾個時辰了,你沒發現山海關還沒動用火器麽?你認為是什麽原因?”


    鼇拜一驚,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可能……可能關內已經沒有火器了?”鼇拜猜道。


    “怎麽可能,山海關作為大明九邊重鎮,一定會儲備大量火器和彈藥。之所以沒用,是還不到時候。”


    多爾袞說完,稍稍調整了下坐姿,腰部傳來一陣劇痛,不禁皺了皺眉頭。


    鼇拜見了馬上說道:“攝政王,您身上有傷,還是迴營吧,由我在此看著就行。”


    “不行,我在,軍心就在!”多爾袞堅定的說。


    城牆上,吳三桂跑到崇禎麵前,抱拳說道:“聖上,巨石、檑木即將用完,臣請聖上,下令使用火器。”


    朱友健看看夕陽,沉思片刻,道:“準!”


    一時間,山海關城頭炮聲連連,炸的建虜慘不忍睹,成功打退了這一波猛攻。


    建虜不計代價的猛攻了幾個時辰,損失慘重,要不是軍紀嚴明,大小奴才們都有赴死的覺悟,早就放棄進攻了。


    如今明軍火炮齊轟,打的建虜血肉橫飛,那些好不容易建造起來的登城竹樓、瞭望台,被一個個轟碎。


    建虜的士氣快速低沉下去。


    而眼見己方火炮齊鳴,敵軍損失慘重,城牆上的明軍爆發出陣陣歡唿。


    士氣振作了起來。


    聽到明軍大炮聲響,看到大清勇士死傷,多爾袞望了望夕陽,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立刻鳴金收兵,建虜紛紛退去。


    精疲力竭的大明士兵得到喘息的機會,他們甚至連走下城牆的力氣都沒有了,紛紛就地躺下。


    是夜,範景文、施邦曜、淩義渠被派去城頭巡查。朱友健、倪元璐和吳三桂在議事廳軍議。


    “聖上,手雷、馬油、巨石、檑木都已經耗盡,箭矢剩的也不多了,如果建虜明天還是這麽攻,我們可能擋不住了。”吳三桂說道。


    “火藥還有多少?”朱友健問道。


    “這幾年,朝廷艱難,遼東各城糧餉匱乏,火藥更是沒有太多補給。之前製作手雷用去了大半,聖上半月前調走了小半,留在城中的本就不多。


    以建虜的攻勢,現在的存量最多支持到明天中午。”吳三桂迴道。


    “現在還有多少能戰之兵?”崇禎又問。


    “今天上午,黎玉田、高第出征後,城內留下15000千人馬,其中傷兵4000,今日大戰下來,傷兵達到6000,陣亡4000人,能戰之兵僅剩5000人而已。”吳三桂麵帶憂慮。


    倪元璐不滿的看了看吳三桂道:“傷兵也分輕傷重傷,我看能戰之兵能到9000人!”


    吳三桂拱手道:


    “倪大人,傷兵雖然可以上陣,但是三兩人才能抵得上一個健全的兵,滿打滿算,能發揮出7000人的戰力就不錯了。”


    “建虜今日不惜代價的猛攻,損傷同樣不少,我看,明日也就能有2萬人攻城。


    加上他們長途快馬而來,沒有攜帶火炮,應該還能抵抗到中午。”朱友健說道。


    “那午後呢?”吳三桂遲疑的問道。


    “最遲正午,黎玉田的羽林左衛和飛龍軍就能迴來了。”朱友健自信的道。


    吳三桂還要言語,想起這半月崇禎帝的神機妙算,也就強壓下不安,堅定的點了點頭。


    見吳三桂不再說話,朱友健正襟危坐,正視倪元璐,“汝玉,明日你不必上城牆了。”


    倪元璐看崇禎如此鄭重其事,跪下道:“聖上有什麽重要任務?”


    “你帶著100精騎,還有定王,永王,在西門守著。”


    “聖上!不可!”倪元璐馬上明白崇禎的意思。


    “這是聖旨!萬一黎玉田沒能及時趕到,城破時,你帶著朕的兩位皇子,馬上出城,南下!”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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