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祿激動了好半會,好不容易平複下來,這才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提到。但是這件事情又相當的棘手,榮祿擔心說出來,喬誌清會連這援助也不想給了。


    “榮祿兄弟,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喬誌清皺了下眉,看榮祿猶豫不決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總統,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要動怒啊!”


    榮祿猶豫了半天,額頭上已經冒出汗來,還是先探了探喬誌清的口氣。


    “有事就說吧,過去的恩怨已經了結了,你不用太過緊張!”


    喬誌清大方一笑,感覺都快認不出榮祿了。這公子哥這幾年的鋒芒的確收斂了很多,完全都變成了官場上的老油條。


    “總統大人,我們太後臨走時特別交代。讓我跟大總統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放過她的妹妹婉貞,讓她迴到滿洲國去。”


    榮祿說完這句話,手裏都捏了把冷汗,低著頭不敢看喬誌清,生怕他因此動怒。


    當初婉貞的事情,榮祿也知道內情。慈禧用自己的妹妹擺弄了喬誌清一招,妄圖以這個孩子要挾喬誌清。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喬誌清把孩子奪了迴來,連她的妹妹也被當做人質扣在了這北京城。


    榮祿的話落,喬誌清果然沒有了動靜。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就變得緊繃了起來,榮祿都想打自己兩巴掌,以為觸碰到喬誌清的逆鱗了。


    不過隨著喬誌清的一聲大笑,榮祿這才鬆了口氣,感覺真是一波三折,怎麽也摸不透喬誌清的心裏的想法。


    “你放心吧,婉貞遲早要迴到你們滿洲國。不但婉貞會迴去,我和她的孩子也要迴去。不過現在孩子還離不開他的母親,她還得在這裏多呆上幾年。你這次可以去看看她,有什麽話可以帶給她,也可以給她帶幾句話!”


    喬誌清霸氣淩然,話裏藏著很深的意思,榮祿一聽就明白。他說婉貞會迴去,婉貞和喬誌清的兒子也會迴去。


    那就等於喬誌清在告訴他,滿族最後的主人一定是這個孩子。聯想起剛才喬誌清說過的話,榮祿一下子就全然明白。滿族的未來一定在這個孩子身上,而不是宮裏麵的那些皇族。


    “多謝大總統厚恩,在下什麽都明白了。”


    榮祿邊想邊抹著冷汗,現在對喬誌清的所有一切行為也都理解。他之所以照顧滿族,說到底還是看著這個孩子的麵子上。要是沒有這個孩子,他們滿族人早就被喬誌清拋棄。


    當初慈禧設下這一局麵,也不知道是福是禍。榮祿現在還不敢想,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實在到萬不得已也隻能選擇屈服。反正不管怎麽改變,他始終都是一個奴才。隻是跟著哪個主子能討口飯吃,誰是主子也無所謂。


    “你當真明白?”


    喬誌清凝眉反問了一句,並沒有把話說到太明,但是這一反問立即就肯定了榮祿心裏的猜測。


    “在下明白,總統大人放心,在下什麽都明白了!”


    榮祿連忙點頭,現在不明白,將來就沒有明白的機會了。


    “行吧,明白就好。出門後讓親兵帶你去婉貞那裏吧,有什麽話跟她好好談談,她見了家裏人也一定很高興!”


    喬誌清言至於此,對榮祿的表現還是很滿意。方才他在試探榮祿,要是他有絲毫的猶豫,喬誌清便肯定放棄了扶持他的打算。現在看來,這個榮祿還是很識抬舉。


    “那就不打擾總統了,在下這就退下了!”


    榮祿抱拳深深的跟喬誌清鞠了一躬,這次的出訪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時半會還沒辦法完全消化。


    喬誌清捏了捏眉心,臉上浮起了一絲的惆悵。


    他所做的這一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本來他也不想扼殺孩子的天性,他們長大後想做什麽都可以。


    但是現在看來,民主的運行顯然不怎麽順暢,必須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必要的時候,還是得以親情為紐帶,讓自己的孩子去把自己的夢想貫徹下去。


    他不想稱王稱帝,但是他的手下有這種想法的人卻多得是。而且這種勢力隨著新中國的逐漸平定,漸漸的全部浮出水麵。他相信不用過多久,很快就有官員上奏恢複帝製,勸他榮登皇位。


    這條民主之路,磕磕絆絆,為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功臣大將,終究還是在這個文盲一大半的國家行不通。


    沒有皇權,就形不成凝聚力。看似欣欣向榮的表麵,實則暗流湧動,喬誌清最近的感受越來越深。這種勢力在他活著的時候當然不敢亂動,但是一旦他出了什麽問題,這個國家很有可能出現軍閥割據的場麵。


    榮祿出了書房後,立馬就長喘了口氣,剛才差點都被緊張壞了。


    親兵帶著他很快去了婉貞居住的小院,現在每個夫人都有一個這樣的小院。院牆或是用木籬笆搭建,或是用低矮的白牆圍住,環境很是清幽淡雅。


    婉貞雖然與喬誌清有夫妻之實,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夫妻之名。喬誌清從來沒有主動看過她,除非是喬懷恩的要求,喬誌清才抽出時間過來吃上一頓飯。


    榮祿抵達院外後,經過丫鬟通報,很快就進了客堂坐下。


    屋裏的擺設也很簡單,沒有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比起當初婉貞在醇親王的時候,可是不知道節儉了多少。


    自從被當做人質送到北京後,婉貞對丈夫和姐姐就恨得要死。不過就是再狠,也割舍不下這份感情。她在這裏沒事就是念念經書,看看書籍。悶了就出門在院外散步一會,平時也不多與人交往。


    榮祿這次前來,一下就勾起了她心中苦苦壓製的思念,連忙就讓丫鬟他請進了屋裏。二人從前就相識,當婉貞從屋裏走出來。見到熟悉的人,見到熟悉的打扮,甚至看見那條辮子,一下就忍不住情緒激動地大哭了出來。


    “福晉,讓你受委屈了啊!”


    榮祿一時激動,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婉貞。還是像以前那樣稱唿她福晉,畢竟她和醇親王還是名義上的夫妻。


    “榮祿將軍,醇親王和我姐姐還好吧?”


    婉貞自知失態,連忙抹了抹眼淚,笑著在榮祿的對麵坐了下來。


    “好,很好。他們本來還想這次讓我求喬誌清帶你迴去,但是我剛才問過了,你還得在這裏再待幾年!”


    榮祿連忙迴話,給婉貞寬了寬心。古人相逢,兩人都是格外的親切。不管以前熟不熟悉,這種山河破碎,異鄉飄零的感覺,兩人都深有體會,也因此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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