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軍餉!”


    “我們要吃飯!”


    “……”


    漢人關東新軍指揮部的外麵,不知道有多少的士兵在操練的時間聚在此處,全部扯著嗓子振臂高唿。


    指揮部裏,張春生和屬下的軍師長緊急商議應對之策。屋子裏坐了一屋子的將領,全都是神情各異的竊竊私語。


    張之洞雖然貴為一軍司令,但是重要的作戰訓練還是由張春生和手下的一大幫弟兄進行。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每個月不都是月底的時候發軍餉嗎?怎麽偏偏這個月就變了?”


    張春生拍著桌子大喝一聲,滿臉都鬱憤的扭曲起來。當日出兵山海關的決議一下,張春生最後選擇了堅守忠義。明知是死路,也要帶著弟兄們去闖一闖,以報答張之洞的知遇之恩。


    可是這馬上就要出兵,朝廷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選擇斷了軍餉,其他的軍隊反倒是一文不少的發了下來。


    “大哥,朝廷說這個月國庫銀兩短缺,要把我們的軍餉拖倒十五號再發放!”


    負責軍需供給的軍官低落的起身迴稟了句,滿臉都是無奈。


    “為什麽其他的軍隊都有?偏偏我們就沒有?綠營軍!八旗軍!這兩個吃飽了沒事幹的軍隊每次都少不了!偏偏我們就要在出征的時候發不下軍餉,這讓我如何向外麵的弟兄交代!”


    張春生麵色通紅,手指攥的咯吱作響,額頭上滿是青筋曝露。


    “大哥,朝廷真是欺人太甚了!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們嗎?幹脆反他娘的,咱拉著隊伍重迴九山十八寨去。兄弟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日子哪裏會有這麽窩囊!”


    右軍長鄧慶虎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直接想撂挑子不幹了。


    “反他娘的!反他娘的!”


    屋裏的眾將都是張春生的親信,全都跟著鄧慶虎振臂高唿。


    “鄧慶虎,你把嘴巴閉上,你還嫌這裏不夠亂的嗎?”張春生瞪了鄧慶虎一眼,等屋裏安靜下來,又沉聲提醒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以後休得再提,要是走漏了風聲,咱們兄弟馬上就會腦袋搬家!清軍的實力不同以往,光是滿族關東新軍和護國軍便能輕而易舉的剿滅我們。你們可別忘了,在這三支新軍之中,隻有我們的武器裝備最差!”


    眾將皆是閉口不言,都跟上了賊船一樣,現在下船就是死路一條。


    “大哥,你不覺得此事很是蹊蹺嗎?”


    大堂裏隻有張春平一直閉口不言,等眾人都閉口不言的時候,他才眉心緊鎖的問了一句。


    “你是什麽意思?”


    張春生點燃根煙抽了一口,冷著臉看著這個心思縝密弟弟。


    “這是有人在逼我們造反!”


    張春平淡淡的隻吐了一句,立馬就讓屋裏的所有將領全身一震。


    “此話何講?”


    張春生滿臉嚴肅的直盯著張春平,心裏一時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但還是差一點火候。


    “大哥,你仔細想想。自從張之洞重新接任司令後,朝廷先是莫名其妙的讓我們孤軍南下,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拖發軍餉。唯一的一個目的就是逼我們造反,然後借著此事扳倒張之洞,重新讓滿族掌握兵權!”


    張春平簡單的提醒了下,如同一股靈泉灌入眾將的心裏。大家前後細想了下,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對,此事絕對不是個孤立的事件!朝廷這麽做,未免也太寒人心了!”


    中軍長六黑山讚同的點點頭,點燃根香煙,也吧嗒吧嗒的抽了一口。


    屋裏一片肅靜,眾將把目光都集中在張春生的身上,等待著他的選擇。


    他們各個也都是老油條,也都明白,若想安穩的混口飯吃,現在看來不和張之洞撇清關係是不可能了。


    “你們先下去安撫眾兄弟,就說我親自到司令那裏求情,讓大家再晚等幾天,軍餉一定發到!”


    張春生是個講義氣的人,不想為了利益就背叛了兄弟情分。他當初和張之洞義結金蘭,歃血為盟。那份誓言還在心裏刻著,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要是除掉張之洞能保全自己,他寧可自己先走一步。


    恭親王府,三個皇族新貴又聚在一起議事。恭親王和慶親王在對決者圍棋,醇親王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府裏的管家匆匆的在奕欣的耳邊輕語了一聲,退下後,奕欣眼露精光的就大笑一聲,“咱們的計策生效了,漢人關東新軍那邊正鬧餉呢?咱們就看看張之洞如何處理此事?發不了銀子,這夥胡子還能為他賣命?”


    “誰說不是,漢人和咱們從來都不是一條心。要麽不做,要麽就下死手,整死張之洞那個狗奴才。咱們滿人的江山,還得咱們滿人來奪迴!當初咱老祖宗入關的時候,漢人連狗都不算,我們還不是照樣奪下了天下!”


    醇親王奕譞也麵露兇色的用手做刀狀比劃了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太後總想著用漢人製約我們,她也不想想,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咱自家人靠的住!這次就讓咱的這小嫂子看看,這些漢人到底是忠君愛國的忠臣良將,還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慶親王奕劻也麵帶冷笑的嘴角微翹,手中玩弄著棋子,眼睛隻盯著期盼,越來越喜歡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利。


    “這才是兩步旗,接下來我們就要出第三招。這一個棋子落下,就看張之洞還有沒有活路!”


    恭親王淡淡的落下黑棋,慶親王的白棋果然再無路可走。


    “好棋,好棋!還是六哥棋高一手,小弟真心的佩服!”


    慶親王左看右看,終於大笑著抱拳認輸。三兄弟跟著同時奸笑了起來,派人吩咐下去後,便又等著一場好戲上演。


    張之洞府衙,一個身穿漢人關東新軍的將領,把一份名單交在了張之洞的手上。在他的耳邊輕語一聲,抱拳就慢慢的退下屋去。


    張之洞麵色鐵青,拿著名單端坐在原位,久久沒有動彈一下。


    “報,大人!張春生在門外求見!”


    府裏的管家拖著長長的嗓音在門外稟告一聲。


    “讓他進來吧!”


    張之洞把手上的名單翻扣在桌子上,對著門外便輕唿了一聲。


    “是,大人!”


    管家朗聲迴了一句,轉身便出門帶了張春生進了張之洞的書房。


    “大人,出大事了!士兵們把我們指揮部包圍,吵著要發軍餉呢!您快想想辦法吧!”


    張春生一進了屋子,抱拳便躬身向張之洞求救。


    “春生,此事我都知道了,你先坐下吧!”


    張之洞麵色低沉的對張春生揮了揮手,讓門外的丫鬟又泡了碗茶上來。


    “春生,當日我初入關東,勢單力薄。手上隻有朝廷的一道開發關東的委任狀,完全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你我意氣相投,結為兄弟,之後我們才在關東開辟出一片天地。當日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張之洞輕抿了茶水,頭也不抬的傷感的問了張春生一句。


    “當然不曾忘了,我張春生今日和張之洞大哥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若有違此誓言,人神共憤,天誅地滅!”


    張春生不明所以的把誓言重複了一遍,臉上滿是疑惑的看著張之洞,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好一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張之洞此生能結交你這樣的兄弟,也算是三生有幸!大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張之洞苦笑了下,端起茶碗便對著張春生示意了下,大喝了一口。


    “大哥,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你知道兄弟不喜歡繞彎子。


    張春生也端起茶碗敬了張之洞一下,再也忍耐不住的問了出來。


    “春生,你說要為朝廷,為國家做點事情怎麽就這麽難呢!”


    張之洞聲音哽咽,悲憤之情溢於言表。他直接吩咐丫鬟上了東北的大泉源酒,把一大碗酒全部灌進了肚子裏。他平時可是滴酒不沾,此時卻被那辛辣的味道,嗆得眼淚直流。


    “大哥,都是朝廷昏庸腐敗,聽信讒言!你說吧,隻要你一句話,兄弟便跟著你反了他娘的!”


    張春生也麵帶豪氣的端著酒碗大喝了一口,仿佛又迴到了那個聚嘯山林的年代。在官軍裏呆久了,心裏都變得壓抑了起來。


    張之洞滿臉苦楚的嘶笑一聲,那聲音淒慘悲壯,好半天才平靜了下來。


    “春生啊春生,你反的不僅僅是朝廷吧?”


    張之洞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了下來,眼神嚴厲的直盯著張春生。


    “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春生突然聽出了話裏的意思,心裏咯噔一響。


    “什麽意思?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張之洞眉心緊鎖,冷冷的把桌上的信紙一拂袖便扔在了地上。


    張春生把地上的信紙撿了起來,隻看了一眼,麵色便變的漲紅了起來。


    “大哥!兄弟待你推心置腹,你竟然派人監視我?”


    張春生不可思議的看著張之洞,手裏緊攥著那份信紙,全身都已經開始激動的顫抖起來。


    這份信紙上全都是張春生和手下密謀所說的話,誰叫什麽名字,誰說了什麽,誰是什麽身份,全都一字不差的記錄了下來。


    “兄弟,兄弟就是這樣對待他的大哥嗎!兄弟就是準備抗旨不尊,密謀造反!陷害他的大哥於不義嗎?”


    張之洞一拍桌子便怒喝一聲,眼睛裏滿是苦痛,手上的青筋都曝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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