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沒想到慈禧竟然會反應這麽激烈,他在東北為清廷鞠躬盡瘁,幾乎每天隻睡一個時辰,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他此時還沒有經過官場的洗禮,因為有祁俊藻的相助,在朝廷一直是順風順水,做到了東三省的總督之位。


    豈不知慈禧隻是看中他籌軍練兵的才能,一開始就把親信安插在他的身邊,就是想找機會在關鍵時候,重新把軍權收迴滿人的手裏。


    她可不想再養虎為患,親手培養另一個喬誌清出來。現在關東軍有三十萬之多,將近一半的士兵全部裝配著最先進的洋槍。這就是慈禧敢於和新中國開戰的資本,就是關內打爛了,大不了迴到大清的龍興之地,重新振作旗鼓,再打進關內去。


    現在東三省還有俄國人的支持,到時候大不了再把北方的偏遠地方劃給俄國人,這樣便又能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外援。雖然再是不能收複失地,但是抵抗華興軍應該不成問題。


    張之洞跟個愣頭青一樣被慈禧玩在手掌裏,完全不知道培養自己的親信。到最後朝廷的旨意下達時,軍中竟沒有一個將領站出來為他說話。


    朝廷敢於打壓清流派就是因為清流派極少有人手握軍權,與河南袁家,山東丁寶楨等團練派相比,打壓起來反彈的力量也小的多。團練派在喬誌清穿越前的曆史上就是洋務派,全都是依靠軍功起家的團練武裝,各個都是雄踞一方的軍閥。


    祁俊藻去世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南京,喬誌清暫時並沒有告訴祁友慎,而是派出火狐,暗中把祁俊藻的屍體,還有他的家人全部護送到了南京,這才派人到華興書院通知了祁友慎。


    祁友慎見到父親的棺槨後,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就暈厥了過去。醒來後嚎啕大哭,悲憤欲絕,不斷的給父親磕著響頭,額頭都滲出血來。


    族人們把詳情告訴了祁友慎,全都是哀聲四起,大唿祁俊藻冤枉,朝廷不公。祁俊藻為了朝廷幾乎是費盡心血,想不到臨了時卻是如此淒慘的結果。現在祁友慎就是族中的頂梁柱,族人們也把複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祁友慎的身上。


    事情已經很明白,此次和談就是朝廷針對清流派的漢人,設下的一個死局。慈禧的最終的目標就是打壓漢人軍閥,收迴東三省的兵權。


    祁友慎不吃不喝整整三天,第四天滿臉蒼白的找到了喬誌清,跪在他的麵前請求參加華興軍,要用刀槍為父親討迴一個公道。


    喬誌清無法拒絕這個年輕人的請求,剛答應了祁友慎,他便餓暈在了地上。


    祁俊藻的喪禮由喬誌清親自主持,屍體就葬在紫金山公墓。


    祁友慎在醫院打著吊瓶,直到葬禮結束後才睜開眼睛。自此這個年輕人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再沒有任何的笑容。


    清流派被朝廷打壓之後,團練派的漢人也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但是他們和清流派是積怨已久的政敵,並沒有為了祁俊藻和朝廷反目。畢竟他們是靠著朝廷才有今天的一切,他們現在依舊得依附朝廷,共同抵禦華興軍的進攻。


    雙方打響的第一槍,出人意料的爆發在了天津的大沽口。


    華興軍的東海艦隊和南海艦隊二十艘戰艦,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經過三天的航行之後,終於抵達了大沽口。


    這二十艘戰艦也裝載著南京軍區一個軍的兵力,準備先在大沽口站穩腳跟,待新兵三個月的操練期一過,便對天津發起總攻。


    大沽口自從鴉片戰爭後,就被洋人炸毀了炮台等一切防禦工事。遠東的洋人被全部剿滅之後,天津殖民地的洋人也陸續乘船離開,大沽口根本就是一片廢棄之地。清廷隻盯著路上的華興軍,並沒有把目光集中在此處。


    當一聲聲隆隆的炮響在大沽口鳴響之後,就像是一把利刃在清廷的腰上捅了一刀,把江北所有的勢力都驚了一跳。沒想到華興軍竟然敢深入敵後,直搗黃龍。


    天津作為北京的門戶,清廷也自然部署了重兵把守,守將便是榮祿手下的第一大悍將德興阿。


    榮祿前後也經曆的幾次擴軍,現擁有兵馬二十萬之多。裝配著十萬的前膛洋槍,十萬的最新式後膛洋槍。英法等歐洲強國已經看出清廷衰落的局勢,全部撤迴了大使,不再給清廷援助。所以榮祿也僅僅隻收到了十萬的後膛洋槍,新招募的兵勇仍舊裝備著老式的前膛洋槍。


    這十萬的新兵勇便是由德興阿率領,他性情耿直,不受榮祿的待見。但是八旗將領中也隻有他還能打仗,所以榮祿便把他留在了天津鎮守。


    對於這股突入起來的華興軍,德興阿後背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和華興軍的差距,一方麵報告朝廷,一方麵組織兵馬試探性的向華興軍發起進攻。


    但是僅僅一個來迴的戰鬥,在華興軍猛烈的火力打擊之下,德興阿便死傷數千,慌忙就帶兵逃入天津城內。想依托城牆工事,阻擋華興軍進軍的步伐。


    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華興軍隻占領了大沽口附近的地方,並沒有再深入一步。


    反倒是像給清廷看守門戶一樣,在天津大沽口修建了營地,架起柵欄和鐵絲網,挖設戰壕等防禦工事。


    京城的達官貴族很快就知道華興軍動手的消息,幾乎是滿城驚動,慌忙收拾了行禮就要往關外遷去。


    朝廷上下也滿是驚慌,慈禧連忙召集了榮祿和奕到養心殿詢問對策。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華興軍從海上竟然都打到家門口來了!”


    慈禧衝二人跺了跺腳,從簾子後麵把手上的軍報狠狠地砸了出來。


    小皇帝已經剛滿十歲,但還是被慈禧的怒斥聲嚇得亂了方寸,眼內噗嗤一下就溜了出來。


    “哭什麽!祖宗的江山眼看著就要被你哭沒了!”


    慈禧心情不好,見到懦弱的兒子,也忍不住大聲訓斥了一番。


    她現在大權在握,完全掌握了朝政。慈安也成了擺設,每次議事也不再上朝,任由慈禧一人定奪。


    “太後請息怒!都是奴才們沒用!”


    恭親王奕和榮祿嚇的冷汗直流,跪在地上不斷的叩頭求饒。


    “沒用,沒用!一遇到大事就會說個沒用!你們倒是想想辦法,總不能所有的事情都靠本宮這個女人頂著吧!”


    慈禧不解氣的又大罵了一聲,秀眉冷冷的緊蹙在一起。


    “太後,據臣收到的可靠情報,華興軍現在僅僅占領的大沽口,似乎是在等待大軍,並沒有繼續進軍的意思。所以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並不必過於慌張!臣正在調集兵馬,一定會徹底剿滅這股華興軍的先頭部隊。”


    榮祿率先寬慰了慈禧一聲,一時也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雖然嘴上說出兵,但是並不想一下就和華興軍把手上的籌碼全部拚光。


    “不慌張,華興軍天天在家門口晃悠著,你讓本宮怎麽能不慌張。你明知道他們是在等待大軍到來,為什麽不馬上剿滅他們?”


    慈禧憤憤的瞪了榮祿一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太後,屬下的兵馬還都看守者山東的義和團勢力,馬上也不能全部抽掉出來啊。您也知道華興軍的戰鬥力,如果沒有強於他們十倍的力量,要是貿然出擊,那就是白白的送死啊!”


    榮祿慌忙叩頭解釋。


    “恭親王,你有什麽法子沒?半天不吭氣是什麽意思?”


    慈禧細思了下,也暗暗覺得有理。現在朝廷在關內,就剩下這麽一支由滿人掌握的精銳部隊,要是匆匆送上前線,一下拚光了可再沒有翻本的餘地了。


    “太後,恕臣冒犯,臣正在尋思一個兩全其美之計,但是要委屈太後和皇上一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奕凝眉道了一聲,剛才聽到榮祿說的山東義和團的事情,立馬在腦中靈光一現,想出了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


    “什麽主意?都這個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慈禧連忙追問了一聲,滿是期待的看著奕。


    ”迴太後的話,當初洋鬼子也曾在大沽口登陸,侵犯過北京一次。先帝便暫赴承德避暑山莊狩獵,暫避一時。臣的意思是太後可帶著皇上再次學先帝赴承德狩獵,然後咱們把北京讓給義和團……”


    “大膽,恭親王,你到底是何居心,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奕還未講完,慈禧就憤怒的大喝了出來。


    榮祿也一臉詫異的看著奕,不知道他在打什麽注意,竟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


    “太後,請先容許臣講完!”恭親王不慌不忙的叩首了下,胸有成竹的繼續說道,“現在山東的義和團至少有聚集起二十多萬的勢力,而且有五萬多裝配著洋槍。他們打著反清複明的旗號,沒有一日不想打進京城。如果我們把京城主動讓給他們,他們一定會歡喜若狂,以為天下是他們的了。他們的目標也自然由朝廷轉向威脅他們的勢力,那就是同樣來爭奪京城的華興軍。華興軍也一定不會坐視義和團占領京城,鷸蚌相爭,必有一傷。奴才的意思就是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咱們再從承德南下,來個漁翁之利豈不更好?”


    奕把心裏的想法全部道了出來,頓時大殿裏一片安靜,不管是慈禧還是榮祿都瞪大了眼睛,腦子裏飛速的旋轉,不斷的掂量著奕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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