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翼王府


    石達開手下的三位主帥都垂頭喪氣的坐在大堂之中,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股子傲慢勁。


    “涪陵丟了,長壽丟了,連南川也丟了。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我養你們何用?”


    石達開罕見的大發雷霆,這也不怪他,本來打算堅守一年的防線,結果隻用了幾天就被完全摧毀。


    “翼王,華興軍的實力實在是太恐怖了。他們不但有精良的槍械,還有便攜的火炮。最關鍵的是令行統一,軍紀嚴明。戰則進,退則守。我們就算是再有計謀,在他們麵前也是白搭啊!”


    賴裕新第一個開口抱怨了聲,在絕對的強者麵前,正如他所言。本來已經在清溪鎮把華興軍完全包圍,但是兩萬多人圍攻一萬多人,多出一半的兵馬也無濟於事。


    他也曾嚐試過誘敵深入,分割包圍的策略。但是華興軍卻是步步為營,完全控製著戰場的主動權,根本就不為誘惑所動。


    太平軍在華興軍麵前,完全就是一群毫無組織的烏合之眾。


    “賴和尚說的極是,華興軍一萬來人占領涪陵城。我和傅大哥籌集了六萬人圍攻,但是他們的子彈就如雨點一般傾瀉,完全就沒有緩衝的餘地。交戰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兩軍的傷亡就到達上萬人。翼王,仗不是這麽打的。就算把兄弟們的命全搭上,也堵不住華興軍的槍口。”


    吉慶元也失落的補充了一句,從前還力主在釣魚城設防的他,現在一點作戰的勇氣也沒有了。


    傅忠信還是一副沉穩的模樣,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傅忠信,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石達開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問了一句。


    “迴翼王的話,我已經收到消息。今日早,又有一批華興軍運抵涪陵,人數不下萬人。華興軍勢在必得,這些兵馬恐怕隻是他們的一部分。他們萬餘兵馬都如此恐怖,要是發兵十萬,我想就是忠王此時過來支援,傾成都之力,也是以卵擊石,無濟於事。”


    傅忠信也是同樣的悲觀,他在南川縣重重布防,幾乎是無懈可擊。


    但是華興軍發起進攻後,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炸開了城門,城牆上的防禦工事也完全被火炮摧毀。


    兵勇們莫說是拉弓放箭了,就是剛冒出頭,就被城下的槍彈狙擊,眼睜睜的看著華興軍衝進城內。


    “那你們的意思咱不打了?你們覺得咱們還有退路嗎?”


    石達開暴怒一聲,就是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過。


    “翼王息怒,是屬下無用。”


    三人一同起身,抱拳慚愧的麵色通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麽默契,以前總會有人不服氣的跳出來。


    翼王長閉著眼靠在帥椅上,腦中有無數個年頭一閃而過,但是卻絲毫沒有頭緒。


    退防成都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李秀成連出兵援助都不肯,要是退防成都,勢必要引起一番爭鬥。


    北上漢中也顯然不可能,華興軍已經將重慶三麵圍困,又有軍艦封鎖長江。大軍一旦往北撤走,必然會被華興軍趁勢包圍。到時候前有長江,後有追兵,更加陷入絕境。


    南下雲貴就更不可能,那裏是曾國荃的地盤,本來就和自己勢同水火。況且喬誌清此次也同時對雲貴用兵,曾國荃也是自身難保。


    出了投降這一條出路,似乎再沒有什麽萬全之策。但要是喬誌清接受自己投降,又怎麽會步步緊逼呢?


    石達開心裏一團亂麻,煩躁異常。


    “報……,翼王,門外有華興軍的使者來見,說是您的故人!”


    此時,突然一聲通報打破了屋裏的沉默。所有人的神經突然一繃,全部目光都集中在翼王的身上。


    “帶他進來吧。”


    翼王愣了下,轉而揮手對親兵擺了擺手,眉心緊緊的皺起。


    “華興軍的使者這個時候來做什麽?該不會是勸降來了吧?”


    賴裕新第一個忍不住叫了起來。


    “有可能,這幾日華興軍一直遲遲按兵不動,很有可能就是在等什麽人過來。”


    吉慶元冷靜的分析了下,暗自猜測這個故人是誰。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有事再來喚你們。”


    石達開揮了揮手,眼睛裏忽然閃過一絲希望。


    那親兵沒過一會便領著一個中年男人上來,身後跟著連個壯碩的漢子。


    “翼王,冒昧來訪。叨擾,叨擾了。”


    那中年人一進大堂,就抱拳對石達開大笑了聲,絲毫沒有見外的感覺。


    那兩個漢子一左一右在堂外守候,警惕的環顧著四方。


    “原來是幹王來訪,失敬,失敬!”


    石達開看著那中年人的麵相一愣,隨即苦笑著抱拳相應。連忙招唿著那使者坐下,讓人端了茶水送上來。


    那使者雖然剪去了長辮,但從輪廓還是能清楚的認出來,正是幹王洪仁玕。


    洪仁玕抵達荊州後,正好趕上海軍的軍艦返迴。於是當天搭乘海軍的艦船,與劉坤一的新八軍左師共抵涪陵縣。


    “沒想到翼王還能認出我來,這時間過的可真快。自從翼王從南京出走,一晃好多年都過去了。


    洪仁玕並不急於談論公事,喝了口茶,與他敘了敘舊。


    “是啊,時光如梭,物是人非。這才幾年,一切就都變了。”


    石達開傷感的歎息一聲,當初天京事變,他率軍出走,洪仁玕不過還是個剛從香港迴來的小秀才。後來官職越做越大,被洪秀全封為了幹王總理朝政,石達開在路上也早有耳聞。


    “翼王,今日我此番前來,是以新中國一國總理的身份,為了你和將士們尋一個出路。不知道翼王有沒有興趣?”


    洪仁玕見氣氛緩和下來,直接切入主題,說明了來意。


    “出路?幹王是來說服本王投降的嗎?”


    石達開眉心微動了下,臉色立即拉了下來。早就聽問洪仁玕做了喬誌清的宰相,沒想到都是真的。


    “不是,喬總統並沒有收編翼王將士的意思,翼王請看這張地圖。”


    洪仁玕說著就把手上的地形圖展開,在石達開身旁的案桌上放了下來。


    石達開眉心緊鎖的盯著地形圖,心裏滿是疑惑,不知道洪仁玕要搞什麽名堂。


    “翼王,這是一張世界地形圖,上麵標注的大陸是這個世界的基本輪廓。這片大陸就是我們生活的華夏故土,往南的這片海域就是南洋,其中的海島遍布,小國林立。再往南便有一大海島,四麵臨海,陸地麵積緊比我們華夏小上一些。那裏如今還處於一片蠻荒之中,隻有些洋鬼子在那裏開墾了些土地。總統的意思是若是你同意停戰,便派艦船把你們運送到那裏。總統會為你們提供足夠的彈藥和槍械,完全可以應付那個大陸任何的勢力。翼王可以隨意開疆辟土,盡量施展你全身的抱負。”


    洪仁玕用手指著地圖,詳細的跟翼王介紹著。這張地圖還是他讓人花重金從洋人手裏買來的,上麵各地的方位標注的清清楚楚。


    “如果本王不遵從呢?”


    石達開細思了一會,臉色突然一冷,連語氣都變的硬朗了起來。


    “翼王,咱們都是太平天國出來的。說實話,除了總統有此雄才大誌,能容下太平軍。放眼天下,那些手握重兵的軍閥,哪個不想置我們於死地。翼王還是為數十萬的將士考慮一下,此次總統的決心已下。除了這條出路,剩下的都是死路啊!”


    洪仁玕發自肺腑的勸解了一句,聲音都有些嘶啞。對待太平軍,他比誰的感情都為深厚。


    “幹王,你的意思本王都明白了。請容本王再細思一日,明天就給你個答案。”


    石達開自然能聽出洪仁玕的關切之情,麵色完全平靜了下來。


    “那行,我這就迴去和前線的將領商議一下。盡量為你多爭取一些時間,翼王請三思而後行。”


    洪仁玕抱拳點了點頭,他知道石達開是個聰明人,話說多了也沒用。


    石達開把洪仁玕送走後,讓人喚了三位主帥上來,把洪仁玕所提的條件陳述了一遍。


    “翼王,這裏麵該不會有什麽詭計吧?”


    賴裕新看著世界地形圖,禁不住疑惑的喊了出來。


    “賴和尚,你覺得華興軍要是想消滅我們,至於費這麽大的力氣嗎?”


    吉慶元則是頗有興趣的盯著世界地圖,並沒有其他的疑慮。


    “一切聽從翼王的意思,我沒有什麽意見。”


    傅忠信抱拳平靜的迴了一句,隻要有活下去的希望,去哪裏都無所謂。


    “吉慶元說的對,華興軍勢力強盛,犯不著在我們身上花這麽大的心思。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讓漢人征服整個世界。”


    石達開滿臉深沉的吐了一句,在這一刻,他似乎都感受到喬誌清的雄才大略。也難怪喬誌清能在短短的兩年間崛起,能有如此心胸和眼界的人,絕對是天縱奇才。


    “征服世界!乖乖哦,喬誌清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賴裕新驚歎了一聲,其他二人也跟著瞪大了眼睛。這種事情,他們做夢也不敢這麽想。


    “我相信喬誌清,他是真誠的。既然有一線生機,就絕對不能放棄。天高任鳥飛,海闊由魚躍。這片大陸既然還處於一片荒蕪之中,那一定有我們的一番作為。也許我們可以開創一個新世界,一個嶄新的華夏。”


    石達開仿佛又迴到那個年輕的歲月,一時眼前一片光亮,渾身又充滿了幹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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