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見黑,最後一場大戰在延安府展開。


    迫擊炮營已經調整好了角度,在李青山揮動令旗之後,頓時有數百發炮彈,集群朝馬步青的洋槍陣中砸了下去。


    “轟隆,轟隆,轟隆。”


    火光四濺,彈片橫飛。


    隻要有炮彈落下的地方,瞬間便在人群裏開花四射。本就密集排列的洋槍隊,一顆炮彈爆炸便有數十條性命喪屍。


    馬步青當然見識過這種炮彈的威力,但總以為手上有了洋槍,也可以和華興軍搏上一次。硬是讓手下堅守陣地,誰要是敢後退一步,立即軍法處置。


    這時左師開始發起進攻,三個旅部迅速從左中右三個方向,把迴軍分割包圍。


    迴軍已經被迫擊炮彈炸破了膽子,麵對華興軍的全軍衝鋒,一時呆愣的竟然連槍都不會放了。


    “他娘的都愣什麽呢,快放槍啊!”


    馬步青揮下了開槍的令旗,槍陣卻都是傳來零零散散的槍聲,把馬步青的臉都給氣綠了。


    “大哥,我們快撤吧,大帥已經帶著大部隊走了,我們被出賣了啊。”


    馬步青的身後突然有戰馬來傳,從馬上跳下一個兄弟,滿臉的焦急。


    馬步青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大吼出一句,“白彥虎,你怎麽可以這樣不講兄弟情義!”


    “大哥,我們也撤吧。”


    那兄弟大吼了一聲,滿臉的哀求。


    “來不及了,都舉起槍來,跟華興軍拚了。”


    馬步青看著三麵衝來的華興軍,已經放棄了突圍的願望,隻想著就是死也要帶走幾個仇人。


    但是真正當華興軍的第一顆子彈飛過來後,馬步青才意識到兩方的差距。


    對麵的華興軍竟然完全沒有列成槍陣,全都端著洋槍邊開槍便朝前衝擊,在二百米外竟然都能精確的開槍射殺。


    華興軍用的是最新式的散兵戰術,即步兵在接敵行動中呈疏開隊形行動,在達到步槍射程之內時分成散兵線,一麵射擊,一麵利用地形掩護前進。到達衝擊出發地時再會齊,最後在優勢火力掩護下向敵人展開衝鋒。


    “砰,砰,砰。”


    華興軍的子彈像是雨點一樣,從四麵八方齊射而來,完全就沒有躲避的餘地。


    迴軍半蹲著開槍射擊,因為射擊的速度太慢,有沒有準星,完全就成了華興軍的槍靶子。陣型像是紙片一樣被完全的撕裂,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馬步青的這五千多人完全被左師包圍。


    迴軍們哪裏還顧得上射擊,恨不能馬上就從麵前的魔鬼手下逃出去。


    此時已經為時已晚,天完全黑下來後,迴軍被打死四千多人,剩下一千多人繳械投降。


    馬步青被飛來的子彈打中了右腿,跪在地上被手下的將領圍在了裏麵。


    因為天色已黑,為了避免埋伏,右師把迴軍全部趕出城後。便在城門處安營紮寨,防禦妥當。


    中師在城內營救幸存者,撲滅大火。並且和鳳凰山上的百姓取得了聯係,把百姓們連夜都從山上接了下來。擠出了一半的部隊軍糧,給百姓們生活造飯。


    天亮後,在城中肆虐的大火終於逐漸熄滅。


    張閑正在地圖上研究著下一階段的行動方案,帳外就有親兵焦急來傳,“軍長,你快出來看看吧。”


    “知道了,馬上就來。”


    張閑皺著眉思索了下,放下了紙筆走出了軍帳。


    帳外的情形讓他大為吃驚,足有數萬的百姓,跪在城樓的一顆人頭下大聲痛哭。


    “老先生,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呢?”


    張閑莫名其妙的走了過去,把領頭的一位老者攙扶了起來。


    “軍爺,你快把我們延安城的恩人放下來吧,若不是他,我們這數十萬人也要死在刀下啊。”


    老者老淚橫流,滿身激動的顫抖。


    “哦,怎麽迴事?老先生,你站起來慢慢說。”


    張閑皺著眉好奇的看著老者。


    “軍爺,他就是我們延安城的團練頭領,葛飛熊。就是他統帥各團練在城牆上堅守了兩日,這才等到軍爺到來啊!”


    老者捶胸頓足,身後的百姓都跟著哭喪了出來。


    張閑深吸了口,連忙讓親兵把葛飛熊的人頭放了下來。這時百姓已經在一旁找到了屍體,終於讓他的屍首合在了一處。


    “大家都快起來吧,葛將軍的仇本將一定會報。不滅迴人,誓不還師。”


    張閑看著眾百姓大吼了一聲,滿臉的血氣上湧。


    “不滅迴人,誓不還師!”


    華興軍的兵勇也收到了感染,全部振臂高唿。一波下去,又是一波湧起。


    午時,百姓們把城內的屍體全部抬到了挖設妥當的壕溝裏,填成了十幾座碩大的墳墓。


    葛字營的兵勇被單獨葬在一個墳裏,墓碑上刻著“延安恩公”四個大字。


    將近十萬的軍民喪生在迴軍的刀口之下,腥紅的鮮血把地麵都染成了紅色,匯成了一道河流,流入了延河之中。


    “來人啊,把迴軍的俘虜押上來。”


    張閑站在墳前久久無語,大喝一聲,蹭的拔出了手裏的鋼刀。


    昨夜他已經讓人審問完畢,知道了這股迴軍頭領的來曆,竟然是在武鄉一戰中,逃跑的馬步青。


    迴軍一千多人全部被捆縛上來,排成十幾行趴伏在地上,哆嗦著身子。


    百姓們一看到迴人都是滿臉的憤怒,憤憤破口大罵起來。相互擁擠著衝上前,就要把迴人滅掉。


    華興軍的士兵排成一行,維持著現場的秩序,等待著張閑的命令。


    “狗東西,你活著真是造孽啊,抬頭看看你們幹的好事。”


    張閑用刀尖把馬步青的下巴抬了起來,冷冷的低喝了一聲。


    馬步青昨晚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好幾次,天亮時又被華興軍用冷水潑醒。如今滿臉的慘白,對著張閑的刀尖,竟然嘶聲大笑了起來。


    “狗漢人,你們在武鄉不也是這麽對待迴人的?老子就是死也足夠了,咱們迴漢兩族不共戴天,隻要我們迴族存在一天,你們漢人永遠舒服不了。”


    馬步青笑的神色扭曲,整個人都仰麵長嘯起來。


    “你放心吧,總有一天老子會把你們迴軍趕盡殺絕。現在,你先去給他們到地府贖罪去吧。”


    張閑冷笑了一聲,揮刀便對著他的脖子砍去。


    刀光閃過,鮮血迸濺,屍首兩段。


    “軍爺,饒命啊。”


    “饒命啊,我們知錯了。”


    “……”


    迴人們看見馬步青被砍頭,驚恐的全身戰栗。


    “殺!殺!殺”


    老百姓都跟著振臂高唿了起來,憤怒聲響徹天地。


    “血債血償,動手……”


    張閑眼裏噴出憤怒的火焰,狠狠的揮下手中的軍刀。


    一千多顆人頭同時掉落,全部跪在了十幾座墳墓的麵前。


    華興軍休整一天,救濟百姓之後,隨即對白彥虎所率的參軍發起追擊,一路把迴軍趕到了銅川府,直逼西安。


    陝甘總督榮祿和迴人有過約定,無論如何迴人也不能在西安的附近折騰。白彥虎逃到此處已經是走投無路,連忙派兵到西安拜見榮祿,要榮祿給迴軍謀條生路。


    延安一戰,軍報很快傳迴南京。


    喬誌清看著延安府巨大的傷亡,眼睛中鬱憤的幾乎冒出火來,連忙派人到華興書院把喬誌遠請到了書房裏。


    “三弟,出什麽事情了?這麽著急喚我過來。”


    喬誌遠一進了書房的大門,便朗聲問了一句。


    “二哥,你看看這個。”


    喬誌遠進門之後,喬誌清還是怨氣未消,起身把軍報遞在了他的手上。


    喬誌清拿過軍報,在臥榻上坐下。眉頭越皺越緊,看到最後連牙齒都咬的咯吱作響。


    “迴人真是欺人太甚,真當我們漢人好欺負嗎?”


    喬誌遠把一揮手拍在了臥榻的小桌上,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延安府是他當初主政的地方,對那裏的百姓都懷有很深的感情。如今延安府遭此大劫,他自然是比喬誌清還要鬱憤。


    尤其是看到葛飛熊陣亡的事情後,更是一臉的惋惜。當初葛飛熊可是他一手組織起來的團練武裝,和他也拜過把子,是個響當當的好漢。如今遭此不測,真是天妒英才。他沒給延安丟臉,沒給自己丟臉。


    “二哥,此事都是因為你忠心的那個狗朝廷所起,若不是他們放縱迴人對付漢人,迴人再怎麽也不會從寧夏一路打到延安。”


    喬誌清憤憤的罵了一聲,一下就說到了喬誌遠的心坎上。


    喬誌清愣了下,半天沒有一句反駁。他自然對政事清楚明白,喬誌清不說他也知道其中的緣由。


    “誌清,二哥錯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二哥當初是愧對了漢人的祖宗,認賊做君啊!”


    喬誌遠抱頭嘶聲哀歎了一聲,滿臉的悔意。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黯淡了下來,等喬誌遠的心情平定後,喬誌清才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沒事的,二哥。一切還來得及,為了避免漢人的百姓們再遭此大難。我們兄弟應該加緊時間,推翻這個狗朝廷,還給漢人一個朗朗的晴天。”


    “三弟,你說吧,你想要二哥做什麽?”


    喬誌遠這段時間也接觸了不少的新思想,也逐漸認識到了自己當初的愚蠢來。所謂的君臣父子,忠孝禮義,不過都是君主們奴役百姓的謊言,而自己竟然在這個謊言中沉迷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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