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美,聯合艦隊從上海起航後,沿途經過清字軍的轄區,每一處都有百姓拿著花束在岸邊歡唿。此次負責聯合行動的是英國的海軍少將威爾遜,出生皇室貴族,年紀輕輕就獲得了少將的爵位。


    “布萊爾,你看看岸邊那些滿清的奴隸,他們還是挺有禮節的嗎?”


    威爾遜拿著望遠鏡看著江邊上歡唿雀躍的百姓,滿臉傲氣的吐了一句。


    “將軍,從上海一路到南京都是江蘇巡撫喬誌清的防區,據我了解,他對我們向來不太友好。今日有這麽多的百姓歡迎我們,不知道喬誌清打的是什麽主意?”


    布萊爾站在他的後麵,滿臉不解的用望遠鏡打量著岸邊。


    “布萊爾,你就是太謹慎了。清朝人不過是我們大英帝國的奴隸罷了,就靠他們的大刀長矛,恐怕見到我們的軍艦,就要嚇得尿褲子了。”


    威爾遜輕蔑的一笑,收起了望遠鏡迴了指揮室。


    布萊爾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聯合艦隊一路無事,很快就穿過了南京城。威爾遜不知道,一直駐紮在蘇州城的炮兵師左旅正星夜馳往南京,所攜帶各口徑火炮、迫擊炮五百多門。


    曾國藩和喬誌清的防區便是以南京城為分界線,聯合艦隊過了南京城後,便是湘軍的勢力範圍之內。因為此次的行動任務主要是為了消滅曾國藩的水師,還有把長江北岸的清廷的兵馬轉運到南岸,所以聯合艦隊並不參與陸地的進攻。


    湘軍因為兵力全線收縮,在南京和漢口行營之間,隻有安慶府駐紮了鮑超的霆軍。自古安慶都是南京城的西大門,安慶一丟失,南京城基本也就門戶大開。曾國藩在此地專門布置下重兵,為的就是哪一天再迴過頭,把送給喬誌清的南京城再奪迴了。


    聯合艦隊暢行無阻的行駛了一天,終於在第二日穿過安慶府時遭到了岸上炮台的猛烈襲擊。曾國藩當初在安慶可是建有一個軍械所,雖然徐壽他們離開,但是湘軍收複安慶後,還是招攬了不少原來廠子裏的老工匠。


    新安慶軍械所雖然喪失了製造槍炮的能力,但是製造槍炮彈還是綽綽有餘的。曾國荃在得知聯合軍艦進攻漢口的消息後,連忙傳令鮑超布置嚴密的火炮網,配合彭玉麟的水師阻擊聯合艦隊。


    鮑超把霆軍所有的家當都搬了出來,總共一百門的火炮全部在岸上布防妥當。在聯合艦隊毫無顧忌的衝進火炮的射擊範圍之後,鮑超果斷的下了開炮的命令。頓時岸上的火炮齊鳴,飛出的實心鐵球像是密集的冰雹一樣,砸向了江中心的五艘軍艦。


    轟炸的結果卻不是那麽的如意,這些老舊的火炮沒有精確的瞄準係統。攻打城池的時候,嚇唬些城內的守軍還行,但是對付在江中心迅速行駛的軍艦,跟本就瞄準不上目標。而且火炮的威力十分的有限,好不容易有幾發炮彈砸到了船上,但是麵對堅固的鐵甲,卻隻留下一個凹印,並沒有產生實際的效果。


    行駛在最前麵的英國軍艦率先拉開了警報,不一會的功夫,船上的大口徑火炮便麵對著岸上的炮台進行還擊。那炮彈每個都跟了長了眼睛一樣,一炸一個準。可憐的一百門火炮,隻發射了兩輪,便被軍艦上的火炮炸成了碎片。


    威爾遜端著望遠鏡,站在甲板上輕蔑的笑了聲。並沒有理會這些蚊子般的輕咬,他們的目標主要是彭玉麟的水師,所以在聯合艦隊密集轟炸了五百多發的炮彈後,便繼續朝前行駛而去。


    鮑超在岸上暴跳如雷的衝聯合軍艦大吼了一聲,他以前也沒有和洋人交戰過。第一次見識到洋人軍艦的威力,心裏又驚又是無奈,暗暗為彭玉麟捏了把冷汗。


    彭玉麟自然知道和洋人的差距,他手下最大噸位的艦船也不過一千多噸,還是購置英國的退役軍艦。用的是船帆和蒸汽混合動力,不管在速度還是火力方麵都和聯合艦隊不在一個級別上。彭玉麟別無選擇,隻能拚死一戰,湘軍在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


    聯合艦隊穿過安慶城後,彭玉麟的水師已經在上遊密密麻麻的等候多時。此次幾乎是傾巢而出,水師的五艘一千噸鐵甲船,和一千多艘木質小船把江麵都完全的覆蓋。


    威爾遜端著望遠鏡不屑的看了眼遠處的湘軍水師,警報拉下後,五艘軍艦也按各自的方位排列整齊。在行至炮火的射擊距離之後,五艘軍艦同時發出了狂怒的火焰。對麵的湘軍水師也同時開炮射擊,平靜的江麵一時被震動的水花四濺,波浪翻滾。


    “將軍,這些中國人怎麽和我們以前見到的不一樣呢?”


    布萊爾站在威爾遜的後麵,出人意料的看著對麵的水軍前來送死,不解的問了一聲。先前英法聯軍從廣州一路打到北京城,布萊爾也參與其中。他碰到的那些中國小船,一聽到炮響就會掉頭直竄。而對麵的這支水軍不但沒有撤退,反而迎著密集的炮火衝了上來,真是奇怪的厲害。


    “一直都聽說湘軍是一支很兇悍的部隊,這次果然讓我見識了一次。他們真的和其他的中國人不一樣,但是很可惜,他們的裝備實在是太落後了。我們的火炮完全可以將他們的船陣覆蓋,但是他們隻能拚命的衝擊才能達到火炮的射擊距離。我很想見見這個指揮官,可惜我們是敵人。”


    威爾遜也是吃了一驚,微微歎了口氣,對中國人改變了不少的看法。


    “兄弟們,就算幾日戰死江中,也不能讓洋鬼子小看了我們湘軍的水師,衝啊!”


    彭玉麟站在甲板上拔刀揮向聯合艦隊,臉上毫無懼色。


    “衝啊,衝啊。”


    湘軍的水師頓時響起一聲震天的嘶喊,迎著聯合艦隊不斷發射的炮彈,劃著船槳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一股股水花在江麵四濺,隻是一個時辰的時間,湘軍水師的五艘千噸主力戰艦全部被炸成了碎片。在聯合艦隊新式的後裝火炮下,木質的艦船不過是漂浮在睡眠上的活靶子。聯合艦隊的損失微乎其微,隻有法國的那艘軍艦收到了湘軍水師的圍攻,船上的蒸汽煙筒被炸毀了一個,其餘戰艦都隻擦破了點皮毛。


    有那麽群人,明知打不過敵人,但還是義無返顧的亮出了自己的軍刀。在湘軍的主力艦船覆滅後,聯合艦隊更是肆無忌憚,幹脆開足了馬力朝湘軍的船陣衝撞了上去。湘軍五千多名水師弟兄,在這一刻無一人退縮。用自己年輕的生命和膽量,向這些洋鬼子證明了什麽叫湘軍。


    “大帥,我們快撤吧,水師完了,水師完了。”


    彭玉麟看著迎麵而來的龐然大物巋然不動,他身後的副將於世龍已經嚇的魂不守舍的大叫了出來。


    湘軍水師的木質帆船,在鐵甲軍艦麵前就如紙糊的一般。很快布防在江麵的船陣,就被硬生生的撕裂。聯合艦隊的軍艦就如同撞在了豆腐上,一路橫衝直撞。隻要一碰到湘軍的帆船,就會毫不留情的碾壓而過。江麵上此時飄滿了木片船帆,僥幸生還的湘軍還在水裏掙紮上岸,卻又迎來了艦船上的洋人海軍的密集齊射。


    子彈像餃子一樣下到了江裏,墜落水中的湘軍頓時被打成了肉醬,一時間把江麵都染成了紅色。


    “快看,湯姆。我又打死了一個,這些中國人就跟小蝦米一樣。”


    艦船上的士兵們跟比賽似的炫耀起了自己的戰果,不斷的裝填著子彈朝江中落水的湘軍開槍射擊。


    對麵指揮船上的彭玉麟已經麵無血色,雖然他的心裏早就預料到了結果,但是當一切發生時,所有的憤怒竟這般的蒼白無力。


    “於世龍!”


    彭玉麟鐵青著臉從喉嚨裏低吼了聲。


    “末將在。”


    於世龍抱拳應和,以為彭玉麟要下令後撤了,終於鬆了口氣。


    “你跟著我出生入死多年,本帥也不想為難你。你走吧,迴去告訴曾大帥,就說我彭玉麟下輩子還要跟著他,我們湘鄉子弟沒有孬種!”


    彭玉麟揮出軍刀狠狠的砍在了甲板上,眼睛決然的目視著前方。


    於世龍得到了將令,連忙點頭答應。揮手招了艘小船,迴頭看了彭玉麟一眼,搖著頭一狠心便跳了上去。


    “還有誰要走?”


    彭玉麟轉身衝大小的指揮將領嘶吼了一聲。


    “大帥,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我們湘鄉子弟沒有孬種!”


    將領們跟著怒吼了聲,全都抱拳跟彭玉麟跪了下來。


    “好樣的,我彭玉麟沒白和你們結交一場。都給本帥站起來,我們給洋鬼子看看,什麽是湘軍!”


    彭玉麟大笑了聲,吩咐船工開足了馬力,朝聯合艦隊衝擊了上去。


    這艘指揮船有五百多噸,船上並沒有裝配火炮,從前是一艘英國的蒸汽商船,後來被改造成了指揮船。比起其他的船隻,這艘指揮船的蒸汽動力十分的強勁,而且船上又沒有重物。在開足了馬力之後,指揮船就如同一支弓箭射出,飛快的衝向了聯合艦隊。


    “將軍快看,前麵正有一艘艦船朝我們撞過來了!”


    布萊爾站在甲板上,正欣賞著士兵槍殺湘軍的表演。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汽笛,威爾遜驚詫的端起望遠鏡一看,隻見遠處一艘貨船正飛速的衝撞了上來,離軍艦隻有一千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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