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從帥位上走下來,呆愣的看著李明成,拎起他的衣領,好半天終於大吼了一聲,“你胡說些什麽,譚紹光就被我關在軍營裏,哪裏還能叛變清妖?”


    李明成看著哥哥麵色蒼白的樣子,嚇的嘴巴不斷的哆嗦起來,“是,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清妖和譚紹光的先鋒部隊已攻到昆山城下,他們還叫嚷著,大哥昏庸,要我開門納降。”


    “混蛋,全是混蛋。”


    李秀成氣的麵色扭曲,一腳把劉明成踹在一邊,大吼道,“本王昏庸,好,本王就昏庸給他們看看。來人啊,明日午時將譚紹光那狗賊開刀問斬,以正軍紀。”


    李明成驚恐的爬在地上不敢吭氣,身子一個勁的打著哆嗦,他不會明白李秀成方才下了多大的決心。其實隻要李秀成沉下心好好分析一下,就會發現譚紹光明顯的是被栽贓陷害的,他的心腹將領都被郜永寬羈押,又哪裏會派兵去攻打昆山。


    可是越是聰明的人通常就會越是自負,他們不會允許下屬的一點點背叛,哪怕是捕風捉影捏造出來的背叛,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是這類人的通常準則。


    譚紹光被禁衛軍帶到了法場上,四周是一片亂葬崗,成群的野鳥在頭上盤旋,等待著飽餐一頓新鮮的美味。


    天忽然黑了下來,頭頂盤旋著厚厚的烏雲,怎麽也不肯散去,譚紹光眼神呆滯的跪在地上,沒有人知道他心裏此刻想的是什麽,所有的風光偉業即將伴隨著他化為一抹塵土。


    “慕王,俺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一路走好,一會下手的時候俺會給你個痛快的。”


    問斬的劊子手一臉崇敬的看著譚紹光,軍中的人無人不知慕王的威名,從前他與清妖作戰未有一敗,誰知道如今卻鬧的如此下場。


    監斬官郜永寬幸災樂禍的走了上來,眯著眼看著譚紹光搖了搖頭,歎息著,“哎呀,慕王,不好意思啊,今天小弟來為你送行。您就放心去吧,你走以後小弟會幫你料理後事的,你的家眷小弟也會替你照顧的。”


    “狗賊,你不得好死。”


    譚紹光看著郜永寬滿臉的猙獰,青筋曝露,全身的關節掙紮的咯咯作響。


    “哈哈哈。”


    郜永寬大笑了一聲,“好,本王就看看咱倆誰先死。”


    譚紹光雙眼猙圓。


    “時辰已到,開斬。”


    郜永寬冷笑著背過身子。


    劊子手舉起了狗頭大刀,一陣突起的惡風刮過,慕王譚紹光的頭顱應聲而落,致死也沒有合上雙眼。


    “納王,譚紹光已死,他手下的將領該怎麽辦?如果不盡快處置,恐怕會生出是非。”


    郜永寬身後的將領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旅以上的軍官全部殺掉,換成我們的人,記住,做的幹淨利落一點。”


    郜永寬的眼中閃過一陣殺氣。


    將領點點頭,帶兵立即向嘉定城趕去。


    嘉定城的天空烏雲密布,一場陰謀就要在這裏拉開帷幕,城中的守軍早已人心惶惶,各種小道消息紛至遝來。


    城中的旅以上的軍官全被郜永寬率領的禁衛軍羈押,兵勇們沒了主帥,全部士氣渙散,不知道為誰在這裏守城。


    城中的一處宅院中,五個麵色深沉的大漢正在做著最後的掙紮,右師師帥常林龍吃了幾天的饅頭伴水,火氣還是沒有降下來,衝著眾人大吼道,“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慕王危在旦夕,說不定哪天就人頭落地,我們也要坐在這裏等死嗎?”


    顧雲飛一言不發,幾日來他已被內心的掙紮折磨的沒了鬥誌。


    “是啊,顧大哥,我們不如發兵南下,把慕王救出來吧,慕王要是死了,我們斷然是活不了的。”


    中師師帥林全保也在一旁催促著,眾人皆沒有了等待的耐心,都在盯著顧雲飛征求最後的決定。


    “大家先不要亂,我們要是違抗軍令,那便是造反,正好隨了郜永寬的意願,再說,我們就是真的造反了,該去往哪裏了,前有忠王的大軍,後有清妖的淮軍,一旦有一絲風吹草動,我們必然會走投無路的。”


    顧雲飛又重複著說過的話,平息著眾帥的怨氣。


    “忠王真是瞎了眼了,慕王待他忠心耿耿,他也太讓兄弟們寒心了。”


    林全保沒了脾氣,隻能抱怨了一下,沒有顧雲飛領頭,他是萬萬不敢造反的。


    眾師帥正沉默的時候,院門突然被推開,房門外闖進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兵,見了眾帥趴在地上大聲哀嚎道,“不好了,忠王,忠王把慕王給殺了!”


    “什麽!”


    眾帥猶如五雷轟頂,瞪著眼睛半天合不住嘴。


    “你胡說些什麽,這怎麽可能呢,忠王怎麽可以殺慕王?”


    顧雲飛一把拎起小兵大聲的吼道。


    “是真的啊,小的剛從青浦城逃迴來,慕王在午時已經被砍頭了,頭顱就懸掛在城樓上,是小的親眼看見的啊。”


    小兵泣不成聲。


    “慕王……”


    顧雲飛跪下了身子長嚎了一聲,眾帥也都痛苦的跪下了身子拜祭了一下。


    “大哥,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既然慕王已死,郜永寬下一步就要拿下我們的啊,你趕緊下決定吧。”


    林全保急忙給顧雲飛提醒道。


    顧雲飛不斷的把手砸在地上,直到手上血肉模糊,才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急忙對小兵安排道,“你馬上出城到南翔鎮通知左師的眾旅帥,就說嘉定城有變,讓他們放棄南翔鎮,即刻迴援嘉定城。”


    小兵連忙點頭應和,連滾帶爬的跑出屋去。


    “弟兄們,既然忠王不仁,也休怪我們不義了,反他娘的。”


    顧雲飛環視了眾帥,拔出腰刀舉天賭誓。


    “反他娘的。”


    眾帥皆是一臉的憤怒,怒斥一聲,舉刀同誓。


    喬誌清得到顧雲飛反叛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興奮之餘當著議會眾將士的麵,抱起身邊伺候的潘巧玉就轉起圈來。


    潘巧玉隻羞的恨不能鑽進地縫裏,連忙從喬誌清的懷裏掙開,捂著小臉跑出了屋子。


    眾將士皆是哄堂大笑了一聲。


    “團長,既然顧雲飛已經反叛李秀成,趁著他立足未穩,沒有後援。我們不如趁勢東下,拿下昆山縣城,與李鴻章大帥合擊嘉定。”


    王世傑興奮的躍躍欲試,他立了幾次戰功後,已被喬誌清任命為副團長,在領兵方麵的地位僅次於叔叔王樹茂。


    喬誌清輕笑一聲,“你太不了解顧雲飛了,他既然下定決心反叛李秀成,那便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手下少說也有精兵五千,全部配備洋槍洋炮,我們隻能智取,不能硬奪。”


    “團長的意思是想招降顧雲飛?”


    王世傑聽出了喬誌清的畫外音。


    喬誌清看著他滿意的點點頭,分析道,“顧雲飛如今就像餃子一樣被團團包圍著,他要是敢自立便是死路一條。我們分兵兩路,一路由王世傑帶親兵營、炮兵隊和左營一千五百人拿下昆山縣城,堵在顧雲飛的家門口。另一路由我親自到嘉定城一趟,招降顧雲飛。”


    “少爺萬萬不能,顧雲飛手中握有重兵,他不會乖乖聽我們的,你要是有個萬一,兄弟們該怎麽辦?”


    馬荀急忙阻止。


    “對啊,團長,此事萬萬不能。”


    眾將也極力阻止,隻有王樹茂一聲不吭的坐著。


    馬荀急忙使眼色給王樹茂,王樹茂沉悶著臉,看著喬誌清正色道,“既然東家決定的事,我王樹茂二話沒有,你要去嘉定可以,但必須帶上咱,出了事咱拚死護著你周全。”


    喬誌清心裏感動了一下,點頭同意,又吩咐馬荀和王世傑整頓人馬,即可出兵,交代好了一切,便輕裝簡從,化裝成客商的模樣乘船下了嘉定。


    嘉定城此時已被顧雲飛穩定了下來,左師的眾將士也從南翔鎮撤迴,在嘉定城的南門布防了起來,納王郜永寬派出的平叛的人馬剛半路就被顧雲飛打的措手不及,連忙返迴了青浦城。城中李秀成的禁軍全部被斬殺一通,嘉定城的將士這幾日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全部得到釋放,並綁縛康王汪安鈞、寧王周文嘉、比王伍貴文到顧雲飛的帳下治罪。


    顧雲飛念及同胞之情,不忍傷他們性命,便讓兵勇們放過了他們。


    攻打南翔鎮的淮軍劉銘傳也納悶的厲害,他並知道嘉定城的變故,隻見方才還在奮力反擊的太平軍一下子全部後撤嘉定城,還以為是太平軍使的詭計,經過再三的確認後才進駐了南翔鎮,淮軍保衛上海的戰役,莫名其妙的第一次大捷,開始進入戰略反攻的階段。


    納王郜永寬得到顧雲飛造反的消息,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急忙去了李秀成的帥帳向他匯報。


    李秀成已經收到了消息,正火冒三丈的在帥帳裏又砸又摔,見郜永寬進來,滿臉扭曲的抽出腰刀就要朝郜永寬的脖子上砍去。


    郜永寬驚嚇的連忙跪下身子哀嚎了一聲,“忠王刀下留情,末將是郜永寬啊!”


    李秀成的腰刀擦著郜永寬的脖子而過,冷冷的殺氣逼的郜永寬打了個哆嗦。


    “顧雲飛這個反骨仔,本王待你不薄啊,竟然敢舉兵反叛。”


    李秀成恢複了神智,對著腰刀咬著牙吐出一句,吩咐郜永寬道,“本王現令你為討賊大將軍,即可率領十萬兵馬與昆山李明成部合圍嘉定,抓住顧雲飛,本王要把他碎屍萬段。”


    “忠王英明,屬下領命。”


    郜永寬使勁了磕了個響頭,哆嗦著連忙爬出了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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