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誌清出了門去,急忙敲開李約瑟的房門向他詢問情況,李約瑟剛剛起床,還是一臉的迷茫,他昨日去鄉下傳教,迴來時天已經黑下來了,所以並沒有在意李薇兒在不在教堂。


    李約瑟稍微清醒了點後,這才著急了起來,急忙叫醒教堂的修女們四處尋找,喬誌清也叫醒了馬荀,讓他帶了二十個手下去了城裏四處打探消息。


    天色越來越亮,不斷的有民夫來到教堂的後院歸隊,喬誌清站在隊伍的前麵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東家,你說是誰抓走了李姑娘?他們有什麽目的呢?”


    王樹茂站在喬誌清的身後滿臉都是疑惑。


    “李姑娘為人和善,又常待在講堂裏不多外出,所以不可能與人結仇,要是真的失蹤了,肯定是針對我們的。不過安慶城如今魚龍混雜,咱們最好是靜觀其變,他們肯定會有下一步動作的。”


    喬誌清前思後想了下,但還是沒有什麽線索。


    “現在隻能是這樣了,我現在就去點名,東家可不能忘了昨天的賭約。”


    王樹茂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拿著花名冊憨厚一笑。


    喬誌清自信一笑,點頭示意。


    “現在我開始點名,你們中聽到自己名字的都大聲喊‘到’,聽明白了嗎?”


    “明白”


    眾人大聲迴了一句,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


    “劉二牛”


    “到”


    “張黑子”


    “到”


    “……”


    王樹茂開始按花名冊點名,昨日登記的一百三十人隻差一人悉數到齊。


    “張閑,張閑在不在?”


    王樹茂重新確認了一遍,還是沒人作答,心裏偷偷一樂,轉過身得意的看著喬誌清說道,“東家,看來我這個月能大口的喝酒了。”


    喬誌清微微一笑,還沒有迴話,隻見從遠處跑來一人大聲喊道,“張閑在此,張閑在此。”


    喬誌清無奈的衝王樹茂聳聳肩膀,王樹茂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對著張閑的屁股就踹了上去,大聲嗬斥道,“以後要遵守時間,明白嗎?”


    “明白”


    張閑抱著屁股連忙跑進了隊伍裏,眾人看著他滑稽的樣子都哄笑了一聲。


    喬誌清看著這個年輕人卻總覺的在哪裏見過,不過這種念頭很快就一閃而過。


    這時出外打探李薇兒消息的人都陸陸續續返迴,王樹茂指揮著眾人各自歸隊。


    馬荀衝喬誌清無奈的搖了搖頭,在他的身邊站好。


    喬誌清的情緒並沒有收到影響,見所有的人都已到齊,仍舊麵色冷酷的訓話道,“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夥計,鏢師,民夫,苦力,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在這裏就是我喬誌清的士兵,我隻要你們記得,從此以後我們便是患難與共的兄弟,犯我兄弟者,我必殺之。”


    “威武,威武”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唿叫聲,放佛是找到了依靠,要把多年受到的委屈統統發泄出來。


    喬誌清要的就是這種結果,一個軍隊要的就是歸屬感,有了歸屬感人心才會齊,齊力才會斷金,上了戰場才會是一支野狼般的軍隊。


    訓練士兵的事情,喬誌清完全交給了王樹茂,馬荀則負責生活和後勤保障的事情。


    王樹茂大聲宣讀了軍規五條,和人事任命。


    新招募的士兵一百三十人加上同興公的鏢師五十人,還有喬家的夥計二十人,總共是二百人。


    王樹茂把這二百人按照昨晚商議的編製分配了下去,喬誌清自然任營長,王樹茂和馬荀任副營長。哨長,聯隊長,隊長全部從鏢師和喬家的夥計中提拔任命,副職暫定。每個隊伍中都有人員空缺,隻能等新招募兵源後進行補充。


    劉家三兄弟劉福、劉祿、劉壽因為君山寨一役,作戰勇猛,所以同時被提拔任命為哨長,剩下一個哨長則由王樹茂的侄子王世傑擔任,十二個聯隊長全由鏢局的人擔任,喬家的夥計畢竟沒有鏢師們能征善戰,這樣安排也是喬誌清為了限製王樹茂勢力的結果,倒不是喬誌清不信任王樹茂,而是喬誌清已開始用一個政治家的頭腦處理問題。


    李神父帶著修女們在安慶城內尋了一天也沒有李薇兒的消息,迴到教堂後,老人家便似丟了魂一樣跪在耶穌神像麵前不停的禱告。


    喬誌清進了教堂雙手合十,與李神父跪在了一起。


    “李神父,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上帝存在?上帝真的是萬能的嗎?”


    喬誌清閉著眼突然冒出一句。


    “孩子,上帝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身邊,他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神,是宇宙中唯一的真神,你這麽問便是褻瀆上帝,不過仁慈的主會寬恕你的。”


    李約瑟一愣,但臉上卻十分的平靜禱告了一聲,以前有太多的信徒問過他這個問題,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既然上帝是萬能的,那他為什麽不消滅了魔鬼,讓他們在人間肆虐呢?”


    喬誌清睜開了眼睛,愣愣的看著耶穌神像。


    “孩子,在上帝的眼中,萬物都有他生存的權利,他不能因為人類的訴求而消滅了魔鬼,就像草原上的獅子,上帝也不會牛和羊的訴求而消滅了獅子,我們每個人都是有罪的,隻有真心的懺悔才能得到上帝的原諒和祝福,阿門。”


    李約瑟虔誠的開導的喬誌清,他越來越感受到這個年輕人心裏的焦躁和不安。


    “既然這樣,那我便要做草原上的那隻最厲害的獅子,所以的規則都由我製定。”


    喬誌清看著耶穌冷笑了一聲,起身出門迴了營帳。


    王樹茂訓練士兵操練的時候,因為沒有足夠的槍支,所以隻給老弟兄們配發了真槍,新兵們則用木棍進行操練,等到上海後才配發新裝備。


    馬荀則找了些民工搭建起二十多頂碩大的帳篷,他早年在包頭喬家的複盛公裏當學徒,所以對蒙古包很是熟悉,這些帳篷便全用牛羊皮仿照蒙古包搭建起來的,又結實又防雨,一個蒙古包能住並排住下三十人。


    完事後又按照喬誌清的交代,把城裏所有的裁縫鋪和鞋店的掌櫃集合在一起,定製了五百條的單人棉被,五百件黑色馬褂,和一千雙的布鞋。李鴻章沒有撥發給喬誌清一件軍需用品,所以凡事都是喬誌清自己想辦法,為了軍容統一,這才臨時湊合著穿上馬褂。這支軍隊在以後也被人戲稱做“黑寡婦”軍(黑褂服)。


    安慶城的小店老板們正愁沒有生意,一下子來了個大客戶自然各個都是喜出望外,連連答應一起合作,一星期完工。


    一切都走上正軌,喬誌清給兵勇提前發餉的事情傳開以後,在安慶城產生巨大的轟動,不斷的有年輕力壯的人來“清字營”投軍,甚至別的兵營的人都集體鬧餉,吵著要過來投奔“清字營”,搞的前來安慶集訓的營官都是一臉的不悅,沒辦法,誰叫人家“清字營”有錢呢。


    李薇兒消失後一直沒有消息,老神父從小把她養大,和她的感情極深,如今李薇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李神父除了每日按時禱告上帝,再就是帶修女在街上打探消息,終於身體支撐不住,病倒在了床上。他老人家虔誠的做了一輩子上帝的信徒,沒想到了晚年,上帝卻讓魔鬼抓走了她女兒。


    一天忽然有個鄉下的漁夫來到教堂報信,說是在河裏打魚的時候撈到一具女屍,不知道是不是李神父失蹤的女兒。


    喬誌清連忙讓馬荀帶了一隊的人馬,跟著漁夫去了鄉下。


    河岸上已圍了一圈的老老小小對著屍體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喬誌清遠遠看見屍體暗叫一聲不好,心髒都快要蹦跳出來,不斷的自我安慰著,這不是真的,這肯定不是真的。


    可等走進一看,卻把喬誌清心裏僅存的那絲幻想徹底擊破,那河堤上躺著的女孩身著白色西式長裙,正是李薇兒失蹤那天穿著的衣服。雖然屍體已經因為河水的浸泡變的腐爛,但李薇兒那高挑的身材確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麽的青春陽光,大方甜美。


    喬誌清在李薇兒身邊坐下一言不發,馬荀讓士兵驅散了圍觀的村民,不知道該怎麽去勸喬誌清,隻是靜靜的在他的身邊站著。


    喬誌清深吸了口氣,蹲下身子從長袍上撕下一塊灰布,給李薇兒擦拭著身上的淤泥和水跡,邊擦邊自言自語著,“你怎麽這樣貪玩,連家也不迴了。你知道我和李神父有多麽擔心你,他因為見不著你,都病了好幾天了。你別睡了好嗎,你不是還要和我討論文學嗎?你不是還要把《紅樓夢》翻譯成洋文嗎?你不是答應教給小婷學西洋畫嗎?傻瓜,快起來好嗎,我們一起迴家去……”


    喬誌清神經質般對著李薇兒的屍體一遍一遍絮叨著,明知道她不會起來,但還是不斷的重複著嘴裏的話。


    “少爺,李小姐已經死了,不會醒來了,你想哭就哭出來,別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馬荀在一旁忍不住大聲的對喬誌清哭喊了出來。


    “胡說,你亂說什麽,她隻是睡著了,她就是睡著了而已。”


    喬誌清衝馬荀大聲咆哮了一句,心裏跟針紮一樣難受,但是始終沒有流下一滴眼淚,隻是嘴角已經被咬出了血水。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這樣的弱小,連一個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更不用說去保護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


    那種急劇膨脹的負罪感,一下便讓他的心性從年輕走向成熟。


    他在心裏不斷的起誓,一定要成為那個最強大的人。保護這些喜歡的女人不再受傷害,保護這個熱愛的國家不再受欺淩。


    馬荀從來沒有見喬誌清這麽傷心過,隻是在一旁陪著他默默的掉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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