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風退出三聯會的請求,在很長一段時間,被祝江平擱置在那裏,避而不談。直到那個深夜,他接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電話,令他斷然有了決定。


    夏天的影子無跡可尋,天氣逐漸變得幹燥起來,喉嚨裏始終有著粘稠的液體,靜風認為這是煙抽多的緣故。


    葉子不再擁有夏季的光澤,風少了絲朝氣,遠方的雲壓得很低,像是要下雨,靜風獨自在車裏,歲月久遠的布魯斯音樂環繞耳旁,他閉著眼,將座椅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子,靜靜等待佳俞的下班。


    雷聲恰時而起,在烏雲間撕裂出一道道劃破天際的閃電,將黯淡的大地映在一片雪白當中,仿佛遁入魔界一般。


    車頂上有雨點劈裏啪啦的敲擊著,車窗在不到半秒鍾的時間裏模糊一片。朦朧的水霧將城市的輪廓扭曲成縮影,手機在座椅旁震動著,屏幕上亮起了三個字:祝江平。


    靜風皺起眉頭,接起了電話,語氣謙遜有禮:“平老大。您這電話,我可等了好久了。”


    那話那頭依舊是祝江平爽朗的笑聲,笑聲過後,又莫名的有種嚴肅。


    “靜風,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久。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的。哎,雖然做哥哥的真的很舍不得你,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你自己的人生,哥哥無法替你決定,隻有支持你了。”


    祝江平一席話,讓靜風頓時升起了座椅,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心裏好像有這一扇封閉的門豁然開啟一般。他終於露出了笑容,那種真正開懷的笑容:“謝謝哥,即便我不在三聯會中,你依舊是我的平老大,這個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電話那頭遲疑而沉默著,靜風不知這沉默代表著什麽,但他本能覺得,也許是自己的話觸動到這個曆經沙場的男人一點感性的神經。


    “男人是有翅膀的動物,他們應該展翅飛翔去選擇自己的天空。做哥哥的,總不能把你鎖在籠子裏。好了,哥哥既然同意你離開三聯會,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幫哥哥一個忙?”


    “平老大直說吧,隻要是我靜風能做的,定當盡力而為。”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而這一次,靜風能清楚的透過電話感受到一股濃濃的言不由衷。


    “平老大?”


    “喔,沒什麽。有些話,做哥哥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靜風急得點燃一支煙:“平老大你有什麽事就說吧,你越是不說,我這心底也越沒底。”


    靜風絕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但隔著電話,他無法看清祝江平的表情和姿態,就無法揣測其中更深層的意義,同時他也十分清楚,祝江平雖然沒有讀過幾年書,但能從一個街頭混混坐到今時今日的地位,終歸是有他的老謀深算。


    離開三聯會,僅僅不是賣一個人情,它定是一場交易。


    靜風暗自思忖間,電話那頭開了口,祝江平的聲音很低很沉,同時也很堅定:“還記得,越南人之前從廣西運來的一批貨麽?後來被當地幫會扣著。台麵上說是怕連累他們幫會,所以暫時替我們看管,實際上是借著看貨的名義訛錢。”


    “這幾年我們給那幫會也有不少看管費了,但他們就是死咬著這批貨不肯鬆手。這件事最初是你操辦的,哥哥希望你離開三聯會之前,能辦好它。也算是幫哥哥一個忙了。”


    祝江平開口的那一刻,靜風早已料到了他最終還是搬出這件事來讓自己擺平。如果走江湖的人猶如在刀口上甜蜜,那麽處理這件事情,就等同於走鋼絲,稍有差池,萬丈深淵之下,便是千百把刀鋒。


    越南人是狡猾而又兇悍的民族,穿過國境線進入廣西境內,有著不少的幫會,與其說是幫會,倒不如說那完全是等同於遊擊隊時期的雇傭兵。他們不僅生性野蠻,手裏更是有著不少當年抗戰時期美軍遺留下來的武器。


    當年靜風隨越南人極為小心謹慎的將那批貨運入廣西,可百密一疏,還是中了這些傭兵團的埋伏,貨物一扣就是三年多。三聯會也因此賠了不少錢。


    黑吃黑的戲碼在江湖人的眼中也是屢見不鮮,但正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作為一個個敢死民族組成的野蠻兵團,掌握了這批貨,就等同於控製了核心證據,因此三聯會不得不定期支付一筆費用來供養他們。


    一口煙在肺裏循環了很久長吐了出來,靜風臉色凝重,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小風,哥哥知道這個任務非同小可,但你也體諒一下哥哥,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你一人操辦,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這其中的過程。你不會不願意幫哥哥這個忙吧?”


    祝江平終歸還是一個老江湖,用靜風的自由換來每年幾百萬的損失,這無疑是件合算的買賣。


    靜風沉思了很久,看了一下手表,視線自然地望向窗外,雨色朦朧間,佳俞出現在辦公樓外,臉上有著笑容,看不過去無憂無慮的樣子。


    “好。我答應你。”靜風緩緩合上了眼,深深吸進了口。電話那頭的笑聲更加爽朗了,他輕輕掛掉了電話。


    車門拉開,佳俞形色匆忙地鑽了進來,撂了撂被雨淋到的秀發,泛起淡淡的清香。


    嬌媚地笑著,她看著靜風,忽然蹙起了眉頭:“你說!你是不是抽煙了!”她嗅了嗅車裏濃濃的煙味,眼睛眯成一條線,像是審視一般。


    佳俞每一次皺緊沒有的時候對於靜風而言都如同天塌下來了一般。他會急切的尋找自己的問題,在很短的時間內作出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以換來這個女孩一點笑容。


    但這一次,靜風的表情僵直在那裏足足過去了三十多秒才有了反應。意識到車裏的煙味,他開啟了換氣。表情嚴肅而又顯得遲鈍。


    靜風從來沒有如此魂不守舍過,這讓佳俞不禁有些起疑。


    “說,是不是做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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