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聽說有人要比賽猜燈謎,頓時來了興致,紛紛趕了過來。


    尤其聽說比賽的兩方身份都不同尋常,其中一方是素有才子之名,並且已經被著名的官學逐鹿書院錄取為生員的喬辰安,另一方則是本地第一富豪林大富的獨子林飛,更加感到好奇。


    眾人接踵而至,好不熱鬧,一時間,整條街都差點被堵住。


    那般陣仗,看得喬辰安暗暗咂舌,其實想想也很正常,在這個娛樂項目極度匱乏的年代,百姓們也就隻能看看熱鬧來打發時間了。


    林飛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臉上笑意更甚,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當著這眾多人的麵狠狠地羞辱喬辰安一頓才算痛快!


    香塵嫋嫋升起,喬辰安仰頭向上方看去,隻見第一個花燈上寫著“白蛇渡江,頭頂一輪紅日”,謎底是一物品,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不假思索道:“這一題謎底是油燈!”


    那攤主一愣,心道你這也猜的太快了,照這個速度下去,這五盞花燈還不是片刻間便被猜完的事,黑著臉不情不願的喊道:“公子大才,這一題猜對了!”


    “好!不愧是喬大才子!”


    周圍的人頓時發出一陣歡唿,暗道不愧是素有名聲的才子,果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幾乎是在喬辰安聲音剛落的一瞬間,另一側的林飛喊道:“這一題的謎底是個‘日’字!”


    他那一題的題麵正是“寫時方,畫時圓,東時短,夏時長。”。


    許仙本來正為喬辰安率先猜出一題高興呢,見狀臉色一苦,驚道:“他怎麽也這麽快……”


    這樣一來,便還剩下三盞花燈。


    喬辰安看了林飛一眼,心道這人雖然張狂,倒也有幾分本事,抬頭看向緊鄰的那盞燈,卻見上麵寫道:“烏龍臥壁,身披萬點金星。”。


    這一條燈謎和上一條燈謎正好能湊成一副對聯,倒是十分有趣,喬辰安已然打定主意要讓林飛長長記性,自然不會有絲毫放水,仍是毫不猶豫道:“這一題謎底是秤杆。”


    “對……”


    攤主有氣無力道,心裏暗自盤算,不過頃刻之間他就已經賠了上百文了……


    那邊的林飛正在苦思第二道題的謎底,見喬辰安居然這麽快便猜出了第二題,心中不由有些慌亂,要是讓這小子再猜出來一個,這場比賽豈不是他輸了?


    額頭上都急出了汗來,已全無早先的自信。


    “喬公子真是神了!”


    “這猜燈謎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眾人驚訝連連,全都不可思議的望向喬辰安。


    “林兄,你到底行不行啊,喬兄都猜出第二個了,你要是不快點就要輸了啊!”一旁,李全故意叫喊道。


    “吵什麽!”


    林飛喝道,眉頭緊蹙,心裏隻能寄希望於後一燈謎比較難,喬辰安一時半會兒猜不出來,可結果卻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喬辰安猜完這一題,一刻不停,視線移到下一個花燈上,隻見上書“日落香殘,免去凡心一點”,淡然道:“這第三題的謎底便是個‘禿’字!”


    “又對……”


    攤主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兩個字,今天晚上他算是賠了個底兒掉,要說他才是最倒黴的那個人,也不知犯了什麽煞,居然惹到這兩尊神。


    “太好啦,贏了!”


    聽到那攤主的話後,許仙這一群人頓時激動的大叫,五道燈謎,喬辰安已經猜出了其中三道,比賽的結果不言而喻。


    眾人的喊聲落到林飛的耳朵裏卻像是小鬼的勾魂索一般,眼前頓時一黑,喬辰安已然猜出了三個,這一場比賽他已經輸了!


    “嘿!喬公子這腦袋到底是怎麽長的,我牛二怎麽就沒這樣的腦袋!”人群中一名青年大漢羨慕道。


    身旁之人聽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一人道:“牛二啊,要說砍柴種田你倒是好手,可這讀書上的事,一百個你牛二也比不上一個喬大才子啊!”


    “嘿嘿,那是,那是,喬公子可是要考狀元的人,俺牛二是極佩服的!”牛二摸著腦袋憨笑。


    “喬公子真是神了!這猜謎的速度也太快了!”


    “你也不看看喬公子是什麽人,那可是我們錢塘縣童生試第一名,猜燈謎還不是小菜一碟!”


    ……


    圍觀的眾人興奮的喊叫起來,隱隱夾雜著“不愧是神童”,“喬公子是文曲星轉世”等誇讚,更有一些大膽火辣的小娘不斷的衝著喬辰安拋媚眼,眼裏滿是傾慕之色。


    “你輸了。”


    喬辰安神色淡然。


    香煙嫋嫋,蒸騰而上,卻隻燃了五分之一!


    短短的三個字卻像是一柄大錘狠狠的砸在林飛的腦海當中,兩眼一黑,差點當場昏厥過去,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輸在喬辰安的手裏!


    他素來不喜詩詞歌賦,卻偏好一些雜學歪談,尤其是於猜謎一道頗為擅長,絕沒有半點輸的理由,卻沒想到片刻時間便完敗在喬辰安的手上,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


    今夜他之所以會同喬辰安進行這麽一場燈謎比賽,除了想在嬌娜麵前殺殺喬辰安的風頭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更重要的原因。


    父親林大富在短短數年間就掙下這麽大的一份家業,在外人看來是實實在在的“暴發戶”,他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被扣上了一頂暴發戶,土財主的大帽子。


    在這個時代“士農工商”的行業大背景下,他最恨的便是那些自詡清高的讀書人,尤其是作為其中翹楚的喬辰安,更是他分外痛恨的對象。


    今晚的猜謎之爭可以說是他心中鬱氣的一次發泄,隻不過……


    他猜對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尾。


    眼前人影晃動,喬辰安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他麵前,林飛強忍住心中的不快,拱手冷聲道:“喬兄大才,小弟佩服。”


    言罷就想轉身離去。


    誰知喬辰安卻笑道:“林兄,不知今天晚上猜燈謎比賽是誰勝了?”


    林飛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幹笑道:“自然是喬兄勝了!”


    卻見喬辰安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淡淡道:“林兄該不會是忘了比賽之前你我兩人定下的規矩吧?你輸了要怎樣來著?”


    說完故意作出一副‘我忘記了’的神情。


    林飛黑著臉道:“自然沒有忘記……”


    周圍有這麽多人圍觀,他就是想溜都困難,心中怒意橫生,卻被他強壓了下來,低頭以僅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隻要你肯放我離開,明天我便差人送你一百兩銀子!”


    喬辰安眼中笑意更甚,暗道這廝不愧有個好老爸,一百兩銀子居然就這麽隨隨便便砸了出來,換了旁人說不定真會妥協。


    可惜,他的迴答卻注定要讓林飛失望了。


    喬辰安故作驚訝道:“林兄,你把我喬某人當成什麽人了!君子一諾價千金,我今日若是收了你那一百兩銀子,豈不成了違背諾言的小人!你這是在害我呀!”


    他說這話時故意將聲音放大,圍觀的眾人幾乎全都聽到了,一個個全都望向麵色難看的林飛,他們早就知道兩人的賭約,卻不曾想事到臨頭這林飛居然想要賴賬……


    林飛氣的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街上眾人那鄙夷的目光仿佛百千根鋼針一般紮在他身上,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一頭紮進去,心裏已將喬辰安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小子剛才絕對是故意的,否則的話哪用這麽大聲,就是為了讓他在眾人麵前出醜。


    雖然話裏的意思看上去像是在說自己這麽做是害他成為小人,但若仔細想想便會發現,喬辰安話裏話外都在暗罵他才是那真正的無恥小人,他先前已經許下賭約,這個時候卻想拿一百兩銀子息事寧人,豈不正是現成的小人行徑!?


    林飛心中怒不可遏,眼中幾欲噴火,咬牙切齒道:“好一個喬大才子,你待怎樣?”


    喬辰安臉上笑意不再,淡淡道:“林兄,我們家鄉有一句老話叫做‘輸不起就別玩’,有諸多鄉鄰作證,林兄該不會是想要反悔吧?”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人群中不知是誰忽然喊道。


    “嘿,這可不就是林大公子比賽前說的話嘛!”


    眾人這才想起林飛在賽前剛說過這樣的話,可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劇情就徹底反轉,一群人頓時哄然大笑。


    林飛身後早先還不可一世的一群人這個時候卻都差點把頭耷拉到地上,恨不得立馬原地消失。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喬辰安話裏的漏洞,隻有一旁的嬌娜神色微微一動。


    林飛一張臉幾乎黑成了鍋底,眾目睽睽之下,他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冷哼一聲,幾乎是一字一句從嘴裏蹦出來,咬牙切齒道:“學生林飛見過老師!”


    言罷又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這才一言不發的朝遠處行去,身後眾人趕忙跟上,今天晚上這個人算是丟大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在這兒了!


    “痛快!這林飛平日裏囂張慣了,今天可算是栽倒喬公子手裏了!”


    “他也不看看挑戰的是誰,喬公子那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也是他能比的!”


    看著林飛等人那灰溜溜的樣子,圍觀的人全都大笑起來。


    林飛一群人離開很遠,耳邊似乎還能聽到眾人的嘲笑,待走到小巷陰暗處,他猛一握拳砸向一旁的牆壁,兇狠道:“老子我自打出生以來就沒被人這麽欺負過,喬辰安對吧,你給我等著!”


    同行的人見他目眥欲裂,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心知其正在氣頭上,一個個連大氣也不敢喘。


    半晌之後,林飛才捂著自己捶牆的手低聲痛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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