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苟道雖然清楚肖華飛不是喜歡遷怒的人,但還是想要為九娘遮掩一二,索性就陪著肖華飛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侃起來。


    九娘出去約有半個時辰,再次重新迴到肖家正廳,這時九娘的手裏,已經拿著一幅剛畫好的人像。


    肖華飛從九娘手中接過人像,發現畫上是一個頂多有二十歲上下的男裝人像。


    在如煙的筆下,此人眉眼間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嫵媚之意,想來其人原本就是女子無疑了。


    肖華飛彈了下畫紙,隨手遞給吳苟道,“暫時拿著畫像查找吧,不過我不是抱太大希望,要是男子還好說,可一個女子,人家藏在哪個宅子中,你還能挨家挨戶去搜不成。


    那樣不但人找不到,反而京城的無聊文官們,能用妙筆把殿下的案頭堆滿,信不信百分之百全是彈劾本官擾民的奏疏。”


    吳苟道呲牙道:“就算難找也要找啊,咱們老虎兄弟總不能讓人白捅一刀吧。這個仇若是不報,以後大人怎麽在京中立足。”


    肖華飛無所謂說道:“你想多了,臉麵這東西,其實沒什麽用,本官一向不太在乎麵子這種事。


    現在主要是查清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算計咱們,明麵上是通過針對如煙而想弄死王老虎,而實際上呢?”


    吳苟道眉頭深皺,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人覺得是有人想要對付你,所以先從你身邊人下手?”


    肖華飛輕輕唿出一口氣,“誰知道呢,反正本官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不是很穩當,人家可能幾十年才能達到的高度,讓本官短時間內做到了。


    你說會不會有人心生嫉妒呢?咱們猜不透陰暗者的卑劣想法,現在隻能千日防賊了。”


    九娘等二人討論完,才出言提醒道:“大人是不是忘了,那人見如煙前說過的話?”


    肖華飛仔細迴想下,脫口問道:“你是說那人提過曾和王家那個敗家子一起到過逸閑閣......可是過後你不是問過如煙嗎?


    如煙說她根本未曾見過此人。


    會不會是兇手假托王公子的名義,使得一個障眼法,否則如煙未必會見她。


    我猜那王文喜也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吧,有人假借他的名氣當招牌,並不奇怪,所以未曾多想。”


    九娘道:“屬下的確問過如煙,她並不認識此人。但屬下鬥膽猜測,對方敢假借與王文喜相熟,可能不是空穴來風。否則她怎麽不假借張三,李四等別的貴公子名義?”


    吳苟道補充道:“但這人應該與王文喜並不太熟,她還不知道我們已把那對母子收押起來了。要不然她不會故意提及王文喜,以免引起咱們的注意。”


    “你倆說的都有道理,這樣吧,狗子明天去把這畫像拿給王文喜看一下。眼下也沒太好的辦法,全當瞎貓去找耗子。”,肖華飛打了個哈欠,做了總結發言。


    世上沒什麽事比開會更累了,肖華飛今天已在宮裏站了一天,現在實在打不起精神再談下去了。


    吳苟道護送九娘離開,同行的還有躺在馬車裏的王老虎。


    九娘沒管如煙高興還是不高興,硬讓如煙陪在王老虎所在的馬車裏,隨車照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吳苟道興奮地跑到肖華飛的臥房門前,看到肖華飛的房門緊閉,知道肖華飛還沒起床。


    吳苟道站到門旁,先是整理了下衣服,然後俯在門口聽了聽,然後對著房門輕輕敲了三下。


    房間裏並沒有肖華飛應答聲傳出來。


    吳苟道一拍腦袋,轉身向著後院花園方向走去,穿過一道月亮門,果然見到肖華飛正在空地上輾轉騰挪,打著叫不出名字的拳法。


    “好拳法!大人這拳勁威猛,騰挪間腳下生風,一看練就是有名師指點的上乘功夫,尋常三五個漢子,應該近不了大人的身。”,吳苟道根本不管有沒有看明白,直接送上了一記洪亮的馬屁。


    肖華飛聽到吳苟道的話,差點練岔了氣,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收了架勢,算是打完了一套拳。


    張信趕緊把準備好的熱毛巾遞給肖華飛,肖華飛一邊擦臉一邊對吳苟道揶揄道:“一晚沒見,你小子這嘴皮子功夫可是見長啊,照你這個誇法,你看看本大人何時能夠白日飛升啊。”


    吳苟道一縮脖子,厚著臉皮笑道:“屬下說的每句話可都是肺腑之言,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問張大哥。”


    肖華飛知道自己的斤兩,眼下他的功夫,用杜金的話說,打過什麽三流高手都不要想,至多能在三流高手下逃得一命。


    那還得掄起兩條大長腿,死命快跑,千萬別讓人堵到死胡同裏才行。


    杜金的話,肖華飛是相信的,畢竟學的拳法都是杜家家傳的,人家說的肯定對。


    肖華飛帶著吳苟道來到書房,吳苟道展開昨晚的人像,“大人讓你猜對了,那姓王的果然認識這個女人。”


    肖華飛翻著白眼說道:“我昨天可什麽也沒猜,要說對,也是人家九娘說對了。別亂拍馬屁了,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麽話就直說。”


    吳苟道指著人像說道:“屬下昨夜去了秘牢,把人像給了王家母子觀看。


    他倆均指認,此女是王尚書的一個小妾,不過這女子的來路好像不正。


    王尚書也沒像旁人提過,所以那對母子並不知道此女的確切消息。”


    肖華飛拿著人像又細瞧了瞧,隨口問道:“那這女子的名字,他們總該知道吧,那王文喜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爹有如此嫵媚的小妾,他會不打聽?他娘也不問?”


    吳苟道觀察著肖華飛的臉色,有些糾結的說道:“王家母子說那小妾,名叫,叫杜鵑。”


    “是鳥兒的名字,還是花的名字?”,肖華飛下意識問道。


    吳苟道不好意思的搖頭道:“這個他倆也不知道,他倆隻聽王尚書的夫人這麽叫過那女人名字,但具體是哪個字,他倆也不知道。”


    肖華飛看著畫像,反複念了幾遍杜鵑二字,然後輕歎道:“算了,不糾結了。知道名字也沒用,既然是王家的小妾,想來也沒從王家出過幾次門,不會有多少人在外麵見過她。”


    “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是明查還是暗訪?還請大人示下。”,吳苟道見肖華飛說起正事,不再開玩笑,正色請示道。


    肖華飛心裏沒抱多大希望,估計王老虎這刀恐怕要白挨了,揉著眉頭吩咐道,“兩邊同步來吧,這人像不用改動,拿我的牌子連同畫像送到順天府去,請府君在城內通緝此女。


    至於咱們這邊,你讓街上的暗樁人手留一份畫像,看看有沒有長相差不多的人出現。


    通知各府的暗樁留意哪家是不是新進了丫鬟或者妾室,此女對官宦人家較熟,未必不會再藏到官員的家裏去。”


    吳苟道提醒道:“順天府那裏會不會給大人麵子,前天大人可是弄死了人家的小舅子,屬下這次去怕是會碰釘子吧。”


    肖華飛搓了搓拇指,嘴裏嘶了一下,“這事倒是忘了,算了不找他,沒有張屠戶,還有金屠戶。你去找我那親大哥金朋義,讓他通過五城兵馬司的關係發海捕文書。


    再說我也沒指望一下就能找到這女人,就是嚇一嚇她,讓她不敢再輕易出手。


    等咱們從劍北關迴來,再慢慢想辦法收拾這人。”


    吳苟道剛把大拇指豎起來,便被肖華飛一把按住,“你可收了神通吧,這裏又沒有外人,你就是把本官誇出花來,有誰能聽到?


    以後沒有外人在時,不要再替本官吹捧了。”


    吳苟道連連點頭,自認明白了肖華飛的心思,大人這是在告訴他,等有外人時,可以使勁替大人吹噓。


    肖華飛對天發誓,他內心可不是這麽想的,誰知道吳苟道會往這個方向理解。


    “衙門裏有什麽事嗎?”,肖華飛處理完杜鵑的事,看了看門外的天色,隨口問道。


    吳苟道欠身輕笑道:“刑部那位韓侍郎一早就到了咱們衙門,任屬下怎麽勸,他就是賴在大人的公房不走,說是有事和大人商量。


    不知大人想不想見他,反正屬下說大人正在查一樁驚天大案,不知什麽時候能迴衙門。”


    肖華飛無奈苦笑道:“你怎麽敢和刑部侍郎說什麽驚天大案,你就不怕他,出了咱的門兒,就四處宣揚京城又有人謀逆了?以後說話長點腦子,沒事時多吃點核桃。”


    吳苟道才反應過來姓韓某人是幹什麽的,這位打骨子裏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啊。


    別的衙門或是官員可能還不想大晉出什麽案子,可刑部不同啊。


    案子越大,刑部的官員才越高興,刑部的人全指望著有大案子升官發財呢。


    肖華飛見吳苟道表情十分尷尬,不忍再怪罪,隻能安慰道:“算了,你說出的話也收不迴來了,等本官一會見到他再說吧,總有理由能應付過去的。”


    吳苟道不好意思的說道:“是屬下嘴大,隨口亂說習慣了,給大人添麻煩了。”


    “算了,本官知道他來幹什麽,一會還有更麻煩的事情,等在後麵呢。”,肖華飛已經猜到韓嚴守急著找他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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