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個時辰,五隊人馬全部收隊迴往官驛,一路上被抓的商戶哭嚎不止。


    關內的百姓對他們指指點點,等馬遠他們將這些人的罪行向百姓公布後,招唿這些人的就不隻是白眼,而是濃痰與汙水。


    馬遠靈活的躲避著這些汙物,然後繼續邊走邊公布這些商戶的罪行。


    他也不想這麽幹,畢竟汙水什麽的總會濺到他身上。


    不過這是肖華飛嚴正交待的事項,馬遠隻能硬著頭皮走一路,喊一路。


    不止馬遠這麽幹,其他幾路人馬按照肖華飛的要求全在這麽幹。


    這下五家商戶的名聲在東陽關裏,算是徹底臭掉了。


    此地的百姓,每家與東蠻均有血仇,二三十年間的彼此攻伐,仇恨的記憶早已深入雙方骨髓。


    而這些商戶向著東蠻走私糧草與軍械,這已經突破了百姓能夠承受的底線。


    若不是有影龍衛兵士看護著這些商戶,百姓已經把他們打死在當街,即使這樣,等這些人被押進官驛時,他們早就鼻青臉腫。


    因為有些扔磚頭的百姓,影龍衛的兵士根本就不會去幫著攔。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總說百姓不明事理,其實沒人比百姓更明白什麽叫民族大義。


    抹黑百姓,汙其無知,一向是無恥女幹佞的慣用手法。


    肖華飛的選擇與那些人正好相反,他在東陽關沒有靠山,就需要找一個靠山,這世上還有哪座山比百姓更大呢!


    隻不過有人手握權力,無視民願罷了。


    梁先生進入王副將府裏,不過王家人並沒有將他引入大廳,而是把他直接帶到演武場。


    王副將今天沒有出去巡城,而是帶著家族子弟在演武場上打磨筋骨。


    王副將臉上還是那種對誰都愛搭不理的神情,對於梁先生的來訪,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個將主的幕僚,又不是將主,整天裝得高深莫測,也不知裝給誰看。


    梁先生見王副將不理他,隻好主動上前,在下見過王副將,將主有事讓在下與副將商量。


    王副將看著場中的子弟,連頭都沒轉,說。


    梁先生此時極為尷尬,若是在往常可能他早就轉身離去,但此時容不得他要麵子。


    那肖華飛在城中大肆抓捕商戶,王副將難道就沒什麽想法?


    沒...


    梁先生張口結舌,這家夥不按套路啊。


    將主的意思是,城中的治安一向由副將管轄,將主希望王副將可以去維護城中秩序,以免東蠻那邊有機可乘。


    此乃軍令?,王副將勉強對梁先生說了四個字。


    梁先生猶豫半晌,這是將主的提議,將主不希望關內出現亂子,在下認為王副將也不希望王家在關內的利益受損吧。


    王副將麵色冰冷,他手指場中正在比武的王家子弟,自豪說道:我王氏男兒守關五十載,族中代代有男兒血染城頭,城中無數百姓受我王家活命之恩。縱是我輩流盡血淚,未讓東蠻踏上城頭半步!全因王家並未忘記祖宗遺訓,守關既守家。


    梁先生連忙道:副將所言甚是,那肖華飛現在正在擾亂城中的秩序,副將還是....


    王副將衝梁先生一擺手,你走吧,本將脾氣不太好,再聽你說話,我怕吳將主麵子有損。


    梁先生被人趕出王家大門,看著那些五大三粗的壯漢,梁先生隻能在心裏咒罵,卻不敢衝著王家大門叫囂。


    沒能說動王副將出手,梁先生隻能先迴將軍府,再和吳榮商量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此時官驛內十分熱鬧,肖華飛這次


    突然出手,足足抓了二三百人迴到官驛。


    至於還有一些漏網之魚在關外行商,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隻要這些人敢再次入關,他們不會有任何機會再逃掉。


    擺在這些人麵前隻有二個選擇,從此成為化外之民,當東蠻人的走狗,再一個就是迴到大晉受審。


    肖華飛估計這些人得知消息後不會再迴來了,自願選擇當異族走狗的人,就交給影龍衛過來的暗殺高手處置就行了。


    這將是一場持續許多年的追殺,肖華飛給影龍衛下達的命令是絕不許這些人善終。


    東陽關此地的影龍衛在京城的支持下已經快速重建,肖華飛將當地主事人全部換成馬遠推薦的新人,而這些新人基本是親近肖華飛的那些青壯派。


    肖華飛將裕泰號與保豐號的掌櫃帶到暗室當中,這二位身份有些特殊,他們將要說出的話,肖華飛不希望別人聽到。


    肖華飛此時身邊隻有吳苟道與杜金,李雷與王老虎把住門戶不許任何人靠近。


    兩位掌櫃此時雖然身上很髒,可眼中那種不屑之色卻更濃。


    他二人怕外麵的那些百姓,因為百姓敢把他倆打死在街上,可卻不會怕肖華飛這種當官的人。


    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他們的靠山太硬。


    肖華飛沒進來前,二人還寒暄了一番,直到肖華飛進門,這二人才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肖華飛進門看到二人坐在椅子上,並不向他行禮問好,心中不由感歎,看來京裏的二位王爺看人的眼光不行啊。


    二位坐的可還舒服?,肖華飛站在二人麵前,笑著調侃他倆。


    裕泰號的掌櫃衝著肖華飛微微一拱手,就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問道:敢問大人貴姓。


    在你們二位麵前,不敢稱貴,我姓肖。,肖華飛背著手,平靜迴道。


    保豐號掌櫃懶得裝,氣乎乎說道:你就是這裏的主事人?官居幾品,所任何職?可知你犯了大罪嗎?


    肖華飛對這二人的態度不以為意,但沒再迴答對方的問題,看來在這偏遠的邊關,這二人已經習慣了目中無人了。


    吳苟道為肖華飛拿來一把椅子,肖華飛撩袍坐下,可惜這兩位均沒有認出肖華飛身上的官衣。


    肖華飛身上這件官衣,已經十多年沒在京城中出現過,以至於這二人雖然猜測肖華飛身份不一般,卻還是沒太往心裏去。


    雖然以他倆的身份還不足以見過京中的王爺,但他倆畢竟是為王府辦事的掌櫃,那種自豪感是尋常商人所沒有的。


    二人知道城關中來了京中的什麽官員,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按他倆的想法,對方沒來主動拜會他倆便已是失禮了。


    慣性的自大與盲目,已迷住了兩人的心智。


    肖華飛就靜靜坐在二人麵前,不發一言。


    保豐號的掌櫃最先沉不住氣,皺眉說道:這位大人咱們是一家人,恐怕剛才有些誤會,還請放了我們的夥計。你不知道啊,小號裏生意繁忙片刻耽誤不得,很多貨京裏催得急,最好不讓小的難做。


    肖華飛看向裕泰號掌櫃,他剛想說話,卻被對方打斷。


    我裕泰號與保豐號一樣,非常忙,這位大人還是打聽一下我們兩家的背景,年輕人衝動不要緊,但不要惹到不能惹的人。


    保豐號掌櫃很及時的跟上一句,閔掌櫃說得對,當官有時很危險,稍不留神就會牽連家人的。如果大人肯高抬貴手,今天的事我做主,咱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今天如果在二人麵前的是其他人,也許真會如他們說的一樣,會把此事輕輕放下,甚至還會給二人賠罪道歉。


    這不是


    笑話,而是現實。


    可他二人今天麵對的是肖華飛。


    肖華飛此時站起身,對吳苟道問道:這兩家的賬房和賬冊扣下沒有?


    吳苟道點頭迴道:屬下看過那些東西,足夠他倆死上幾個來迴了。


    肖華飛見吳苟道明白他的意思,再懶得和這兩隻白手套說什麽,起身向門外走去。


    裕泰號掌櫃見肖華飛要走,馬上起身攔在肖華飛麵前,你這年輕人好不懂事,老夫叫你一聲官,你真拿自己當官老爺了?若是我家王爺....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扇的這掌櫃發蒙。


    肖華飛嫌棄的用手絹擦掉手上蹭到的油脂,鄙夷的罵道:你這是豬油蒙了心,你們的主子尊貴不等於你們尊貴!


    閔掌櫃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他居然被肖華飛打了臉,在東陽關這麽多年,即使吳榮見到他,也要給個笑臉的。


    肖華飛的腕力今非昔比,閔掌櫃的臉瞬間腫了起來,他捂著臉恨聲說道:你不知道你在幹什麽,齊王不會放過你!


    肖華飛沒理閔掌櫃,他看向保豐號的掌櫃問道:你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


    這兩家商號平時雖有競爭,但在這個時候還是會同氣連枝的,這掌櫃點頭道:我保豐號不是沒有根底的小生意,這位大人今日如此折辱我倆小人物沒什麽,但我們在京中的靠山,你真的想得罪嗎?


    蠢貨。


    肖華飛輕聲說出兩個字,轉身離開房間。


    不多時吳苟道與杜金從暗室中走出來,吳苟道笑著迴複道:這二人自知罪孽深重,已經自盡。


    肖華飛望向天空,心情卻很沉重,他不生這兩個掌櫃的氣,跟死人沒什麽好計較的。


    讓他感到為難的是京城中的兩座王府,馮克明晦暗難明的態度,以及重熙皇帝的抉擇。


    人在江湖中,半點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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