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帶著李雷,吳苟道來到四方館大門前,見門外守軍高大威武,目不斜視,倒還真有幾分彰顯大國威儀的派頭。


    肖華飛沒有貿然往門裏進,他第一次來這種接待國賓的地方,對裏麵的規矩基本沒有任何了解。


    吳苟道拿著肖華飛的腰牌,遞給門前守軍,說他們三人奉命來見北周正使,有公事接洽,守軍接過看了一眼,便讓吳苟道等在門外,轉身自去裏麵稟報。


    時間不長,不見北周人出來待客,卻看到一個禮部官員緩步而出。


    這名禮部官員向肖華飛一拱手,言語間對肖華飛很是親熱,邀請肖華飛先到館中偏廳稍坐,肖華飛自然不好拒絕,便跟著對方進入四方館。


    在一間偏廳裏,主客坐定後,這名官員重新向肖華飛見禮,笑著說道:在下畢樂天,是禮部主客司員外郎,暫時調到四方館這邊的掌事。我已讓人去通知北周正使,說是大人求見,想來一會便有消息。為感謝大人去保寧縣迎迴卓老尚書骸骨一事,特此請大人來公房用茶,聊表謝意。


    肖華飛覺得畢樂天的話在情理之中,但未必就是僅為表達感謝這麽簡單,於是肖華飛言語間跟著客氣的寒暄幾句,但絕口不提在保寧縣那邊發生的具體事情。


    畢樂天見在肖華飛聊了半天,一直在左顧而言他,知道對方年紀雖然不大,但不是全無心機,索性直接問道:本部卓尚書之死在朝中雖有明議,兇徒眼看著或將服法,但其中具體因由,想必不是殿上表述得那麽簡單。下官今日與肖大人有緣,想代禮部同仁向肖大人了解下案情的始末,不知肖大人可願為我解惑?


    肖華飛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笑著迴應道:關於卓尚書遇害的相關案卷,影龍衛那裏早已上報朝廷,本官把整個案情始末寫得清清楚楚,兇手在朝堂上供認不諱,不知畢大人何故發問?若是有疑問,可以直接看朝廷對此案的公告便好。本官知道得和畢大人一樣多,畢大不知道的,本官同樣不知。


    肖華飛肯定不能把案中隱情向禮部人明說,那樣造成任何麻煩,最終都會把板子打在他的身上。


    畢樂天不知是書讀得太多,還是生性耿直,直接說道:肖大人是在開玩笑吧,大家同朝為官,誰不知道朝廷的公告上麵寫得東西是怎麽迴事,那上麵除了歌功頌德,還有一句真話嗎?下官別的不想知道,就想請肖大人明言,齊家兩位尚書的離京是否與卓尚書之死有直接關係。


    肖華飛根本不接對方的話,笑著對畢樂天說道:禮部這邊的茶可是真不錯,比影龍衛那邊采買的枯樹葉子強多了,要說這京城的衙門裏,屬禮部最是清貴,看來此言不虛。


    畢樂天起身到房中找出一罐茶葉,放到肖華飛麵前,急切的說道:茶葉是小事,肖大人願意喝就把這罐帶迴去慢慢品嚐。不過還請肖大人明言,整個齊家是否參與到了卓尚書之死當中,若是大家猜測不錯,我等禮部官員定會與齊家人沒完,直到參到他們奪官下獄為止。


    有些話說出來很爽快,可後續的事態會變得不可控,肖華飛不想去惹重熙皇帝不快,對於畢樂天的問題,其實包括畢樂天在內,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不過他們需要一個新的突破口,用來發起新的朝堂攻訐。


    肖華飛不想當禮部的刀,更不想卷入這場沒有意義的爭鬥之中,無論哪一方勝了,大晉百姓的處境不會有一絲改善。


    無非是換了一群掌權的新貴,繼續趴在百姓的身上吸血。


    不知道四方館到底有多大,傳個消息如此之慢,肖華飛已經換了杯新茶,依舊陪著畢樂天打著太極,心中已越發不快。


    等了不知多久,直到肖華飛想要起身向畢樂天告辭,去大門外等候。


    四方館內的一


    個小吏,才帶著一名身穿北周服飾的武士走過來,小吏站在門口向裏麵通稟,說是北周正使乃朵不花,派人來接肖華飛過去敘話。


    在畢樂天無奈的眼神中,肖華飛起身告辭,跟著北周武士去見乃朵不花。


    穿過幾重院落,在一間裝飾華貴的廳堂中,肖華飛見到了有段時間沒見的乃朵不花。


    畢竟是有事相談,肖華飛沒有對乃朵不花繃著臉,笑著與對方寒暄問候。


    乃朵不花好像忘記了與肖華飛在來時路上發生的不快,非常有風度的請肖華飛落座喝茶。


    肖華飛再次麵對乃朵不花,內心其實有些尷尬,畢竟上門要賬這種事,對方有可能翻臉不認,特別是在大晉朝廷明確拒絕了乃朵不花的一切請求之後。


    以肖華飛的身份無法代表大晉與乃朵不花談論政事,所以二人之間初始時隻是談些京城的風物,


    乃朵不花久掌政事,心機深沉,從他的言談間,除了對禮部不許他在京城四處遊玩,有些微辭外,肖華飛並沒有聽出對方有任何不滿。


    不過對方隻談風月,卻不提讓郡主出來相見,肖華飛更不好提出要見人家的女兒,二人隻能不尷不尬的聊著。


    肖華飛正不知道怎麽提起那三千頭牛的事情,誰知乃朵不花剛才還在談院中盛開的梅花,隨之口風一轉,向肖華飛說道:再次見到故人,本使剛才隻顧著敘舊,全然忘記祝賀肖大人榮升影龍衛指揮使一職,還請肖大人恕罪。一會本使自有賀禮奉上,還請肖大人不要嫌棄。


    肖華飛右眼一跳,心中稍感詫異,影龍衛在外麵把這裏盯得死死的,可他升官這點小事還是傳到對方耳中,這中間的緣由值得深思。


    對方雖然看上去被困在館驛當中,可是消息的來源卻沒有中斷,禮部那些人到底是幹什麽吃的,雖說防諜不是禮部的差事,可是最基本的保密總該做好才是。


    肖華飛掩飾好情緒,試探著問道:本官不過是一個軍衛的副指揮使,這官職在大晉不上不下,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擔不起正使的恭賀。正使大人這陣想必沒有出門,卻為本官這點小事掛心,著實讓本官感動。


    肖大人過於客氣了,本使一向有話直說,重熙陛下親軍的副指揮使怎麽說是小官呢,前些天,本使的一些財物還讓貴部查抄過,本使又怎敢輕視肖大人的來訪呢。乃朵不花盯著肖華飛的眼睛打趣道。


    肖華飛這時隻能裝起糊塗,心中覺得要和那三千頭牛永別了,臉上帶上疑惑的表情問道:本官到衛裏時間尚短,正使說得這個事情,本官未曾聽聞。不過前幾日馮都尉被人下毒刺殺,影龍衛倒是拔除了幾個東蠻那邊的密諜聯絡點,聽聞捕殺了幾個密諜,不知此事怎會與北周使團有關?


    乃朵不花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的迴道:本使與東蠻那群野人當然無關,我們北周人與東蠻人雖然在你們晉人眼中都是關外野人,不過北周立國已久,行事自有法度。我國陛下自從登基以來遇事果敢大氣,要殺要打肯定明著來,絕不會允許下麵人用陰暗的手段行事。若是北周想對晉國不利,本使這次來帶的就是戰書,而不是送給重熙陛下的壽禮。不知本使這個迴答,肖大人可否滿意。


    麵對乃朵不花飽含威脅的話,肖華飛臉色變得相當難看,眼看著事情就要迴到那日登船時的場麵,看來乃朵不花對那日被肖華飛教訓,並非一點不在意。


    上次的鋤女幹行動,當然波及到了北周人這邊,不過雙方均在一種心照不宣的狀態下。如果乃朵不花咄咄相逼,肖華飛說不得要把事情挑明,反正吃到嘴裏的東西他是不會退還的。


    肖華飛就要還嘴,打嘴架肖公子可從來沒怕過誰,這時廳堂外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因為說的是北周話,肖華飛根本聽


    不懂,不知道外麵人在說什麽。


    不過看乃朵不花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廳堂的大門被人忽然推開,北周武士想要攔阻,卻已經晚了。


    門***入的陽光,讓肖華飛有些看不清進來女子的臉龐,不過從身段與服飾上,他還是一眼認出,進來的女子正是北周郡主烏麗雅蘇。


    等女子走近,肖華飛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麵容,多日不見,這位北周郡主越顯容光煥發,想來是大晉京城的氣候還是要比草原上好上許多,原本她雙頰上有著細微的紅血絲,再見時已經再也瞧不出來。


    雅蘇的麵龐現在光滑無比,顯得十分圓潤,像是潔白溫潤的羊脂白玉,叫人看到就會心生憐愛。


    乃朵不花繃著臉衝著雅蘇訓斥了幾句北周話,肖華飛一臉茫然的聽著,雅蘇似乎不怕她父親,迎著她父親的目光,嘟著嘴還了幾句。


    肖華飛看著父女二人當著他的麵吵嘴,心裏就想告辭離開,大不迴去見了馮克明就說乃朵不花爽約,他們父女二人聯手做局,不想再按約行事。.z.br>


    總之這三千頭牛最後也落不到他的手上,何必呆在這裏被人戲耍。


    不知道雅蘇對乃朵不花說了什麽,乃朵不花像泄了氣一樣,不再和女兒爭論,頹敗地坐迴椅子不看肖華飛,也不理自己的女兒。


    肖華飛起身想要告辭離去,卻被雅蘇攔住,她拉著肖華飛的胳膊就要去往別的房間。


    肖華飛頓時覺得乃朵不花向著他這邊射來了想要殺人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肖華飛甚至覺得乃朵不花手裏有刀的話,就會真的砍向他。


    肖華飛不露聲色地將胳膊從雅蘇的手中抽出,向著父親二人一拱手,強笑道:今日見到正使與郡主均安好,本官已經放心,這就迴去複命,若是二位還有什麽要求,隻管叫禮部的人安排。大家都是熟人,咱們來日方長,我找個時間,等二位離京時再來問候....


    雅蘇故意不看父親掛滿寒霜的臉色,反而對著肖華飛展顏一笑,再次拉著他的胳膊說道:姓肖的你在蒙誰,聽你這話裏的意思,根本就不會再來。雅蘇雖是個女子,但向來言而有信,你那些歌謠禮部的那些人可不會,今天你要是不教會我,就別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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