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對著黑衣人的方向觀察好一陣,突然目光一凝,好像發現什麽,他馬上停止觀察,迴身下達了讓所有人心中一緊的命令,向著敵軍反衝鋒。


    雖然肖華飛新的命令遭到三名百戶一致反對,可肖華飛還是嚴令大家按新的戰術來執行。


    兩隊黑衣人已經集合起隊衝隊形,雖然隊伍看上去還是有些散亂,但已經比剛才好上太多,隻等帶隊人一聲令下。


    肖華飛抬頭看了下天空,西北方有黑雲飄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看大晉的天空。他腳邊的地上還插著一柄黑衣人的鋼刀,這是鄒通特意在死人堆裏替他找來的。


    肖華飛原本打算用這把敵人的刀,在最後關頭跟對方拚命。


    肖華飛早已讓人把還在昏迷的齊、鄭二人藏到厚厚的枯葉中,至於二人死活全靠老天決定,現在的情況已經顧不上這兩個人。


    肖華飛暗道,希望上天保佑剛才沒有看走眼。不是到了退無可退,他也不想選擇這種極其冒險的戰法,


    不再管兩邊黑衣人的動靜,肖華飛向著眾人發出明確軍令,命令晉彪帶十人抵擋住左麵進攻,他與馬遠與吳苟道二人帶領連帶著輕傷員在內的五十人殺向右麵,隻要右麵得勝,馬上轉身迴來支援晉彪。


    晉彪聽到戰術命令後欲言又止,肖華飛沒有多問,轉身在隊伍中劃出向右衝鋒的兵士。


    晉彪臨向左麵衝擊時,隻扔下一句話,懇請肖華飛如果有機會離開,幫他照顧好家小。


    麵對晉彪相當於遺言一樣的請托,肖華飛玩味的點頭一笑,不做過多的解釋,想來晉彪是以為肖華飛想拿他棄子吸引住敵人,準備帶著其餘人跑路了。


    晉彪沒有迴頭路可走,他雙眼赤紅,握著戰的手臂有一絲顫抖,帶著人先一步向左麵迎上去,口中向身邊十名兵士高喝:“死戰!死戰!“


    黑衣人那邊才整理好的隊形,因為晉彪的亡命來襲,多少又有些慌亂,許多黑衣人不自覺地往後靠攏。


    在晉彪衝出去的同時,肖華飛將寶劍插迴劍鞘,彎腰把那把鋼刀握入手中,深吸一口氣,向著右麵的敵人喊道:”殺!“,然後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此舉看的吳苟道瞬間亡魂皆冒,這個爺哪都好,就是有時候太不省心,吳苟道來不及多想,咬緊牙關緊晃動身形跟在肖華飛右邊,替肖華飛打起掩護。


    馬遠暗道一聲,富貴險中求,不比吳苟道慢上分毫,同時跟進護在肖華飛左邊。


    晉彪衝在左麵隊伍的最前方,帶著十個人衝向五十名敵軍,讓他心中有股邪火發泄不出去,這種絕望快把他燒得頭腦發瘋。


    他這時嚴重懷疑,鄒通是不是已經跑了,他隻是沒想明白,為什麽肖華飛這樣怕死的人不騎馬先跑,而是選擇讓鄒通獨自離開,難道鄒通是肖華飛失散多年的親大哥?


    在黑衣首領派來的騎士揮刀催促下,兩支黑衣人的隊伍終於行動起來,不過在跑動中,黑衣人的隊形越發散亂,不時有捂著肚子坐在地上不肯起來的人。


    兩隊黑衣人散亂的隊形,像一雙五指張開的黑手,從兩麵一起衝來,不過黑衣人跑動的速度明顯有些過慢。


    雙方距離,在幾個唿吸間飛快縮小。


    晉彪帶著滿腔怒火對著迎麵而來的黑衣人,當頭劈下。


    在晉彪叫破音的一聲“殺”字出口同時,他用戰刀瞬間將黑衣人舉起格擋的鋼刀劈飛,戰刀去勢不變,斜著由黑衣人的左肩劈到右腿,血光噴濺,血水落入晉彪正在大喝的口中,有點鹹,有點解渴。


    當第一刀建功後,晉彪也不管他前邊有多少黑衣人,瘋魔一般開始繼續前衝,隻要見到有人擋路便迎頭硬劈,不知是不是黑衣人全無鬥誌,沒有人是晉彪一合之敵。


    轉眼間晉彪突入敵陣,他壓低身體,減少自身接敵範圍,手中戰刀劃破空氣,刀光雪亮如白練,三次向前劈斬,再次砍倒三人。


    晉彪恍惚間覺得自己武功邁入新的境界,身上有了千軍不當之勇,戰刀使得越來越順手,原本他的功夫照比鄒通還有差距,如今他已不把鄒通放在眼中,那家夥不過是逞匹夫之勇,功夫極其平常。


    兵士們緊跟晉彪身後,排成鋒矢陣形,雖然人數不多,但所有人已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


    經過幾個照麵,有的兵士開始驚異黑衣人的戰力之差,比半山腰那次對戰時,黑衣人這麵的戰力不知降低幾個檔次,現在的黑衣人麵對他們攻擊,可以說全無還手之力。


    這些黑衣人仿佛被抽出了脊梁,有人甚至就躺在地上讓他們砍,有人扔掉鋼刀扭頭便往迴跑,可還沒跑出幾步,便又捂著肚子跪在地上。


    血腥的戰場上開始彌漫著衝天的臭氣,有的黑衣人沒等被砍倒,便已經拉了一褲子,有的則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任由雲鋪衛兵士的戰刀割開他們的喉嚨。


    肖華飛跟在右邊隊伍中,砍倒兩人後不再出刀,麵對毫無反抗的敵人,實在有些下不去手,殺人畢竟不是殺雞,興奮勁一過,他被戰場上的臭氣熏得唿吸不暢,血腥氣再摻雜其中,那種無法言說的味道直衝天靈蓋。


    他忍不住幹嘔起來,但是見兵士們向前殺得正歡,隻能強打精神,提著戰刀緊跟在隊伍後方。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兩邊的黑衣人在飛快地倒下,雲鋪衛兵士的傷亡出乎意料的小,肖華飛這邊已經將右邊黑衣人的隊伍殺穿,開始轉身二次清理,向著晉彪的方向靠攏過去。


    晉彪則沒有肖華飛那樣的心理負擔,在他來看隻有死掉的敵人,才是沒有威脅的敵人,剛才他有一刻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如今有機會反殺,自然不會留手。


    晉彪提著戰刀快步前衝,他對麵有個黑衣人正不停後退,他注意這家夥很久,這人一直在向後躲,根本不和任何人對戰。


    離這人還有五步遠,晉彪反手揮出一刀,向上一撩,誰知這名黑衣人的格檔不像別人那樣虛弱無力,雙刀相交,發出鐺的一聲。


    黑衣人架住晉彪出招,不等晉彪變招,這黑衣人已經叫道:”晉百戶收刀,快收刀,別砍,是我!“


    晉彪覺得這說話聲好像在哪聽過,但手中刀並沒有停,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犯罪,他二話不說,彈開黑衣人鋼刀,再次變招揮出。


    那黑衣人見晉彪不停手,閃身向後一躍與晉彪拉開距離,同時把自己臉上的黑布摘下,再次喊道:”晉百戶,看清楚,我是老米,影龍衛米富貴。“


    晉彪看清來人,向前搶步依舊沒有停手,向米富貴右邊揮出一刀,將米富貴身後一名黑衣人砍倒,才警惕開口道:”怎麽是你,你是不是投敵了,還是你本來就是對方的人?“


    米富貴連忙將黑頭套摘掉,又開始脫身上的黑衣服,邊脫邊說道:“天黑時我在隊伍後方,你們遇襲時往這邊跑,誰也沒叫上我啊!我隻好弄死個正在兄弟們屍體上補刀的黑衣人,無奈混在他們隊伍當中,剛才就是我趁他們吃飯時下的毒,除了我老米,誰還能幫你們幹這事,真當你們這點兒人,有神功護體,刀槍不入呢?!”


    晉彪奇怪地扔給米富貴一句話,“幹得好!”,然後不管米富貴,繼續向前衝殺,他要把心裏那點失落全發泄出去。


    米富貴衝著晉彪背影呸了一聲,叫罵道:“你就這麽感謝我啊,當你是指揮使呢?還幹得好!我要是幹不好,你們這會早躺屍了,連句謝謝都不說。”


    兵士們邊往前衝,邊聽著米富貴衝晉彪背影說風涼話,不過轉眼間便沒有人再管米富貴,隻要是自己人便沒問題。


    肖華飛在山頂時就對他們說過,這次殺敵賞雙倍,這時不去前麵撿錢,還等什麽,誰有空聽米大人跳腳吐槽。


    過河的兩隊黑衣人經潰不成軍,開始四散而逃,可因為身體中毒無法跑快,跑不上幾步又開始拉稀,隻能眼睜睜被雲鋪衛兵士追上去補刀。


    騎在馬上的首領,心知大事不妙,想要提馬向著肖華飛那邊衝殺,他相信借著騎馬的優勢,要是能把肖華飛弄死,目前還有翻盤的可能。


    可是他剛一提韁繩,戰馬前蹄騰空,將他甩下馬去。戰馬隨之發出悲鳴一聲,馬口中吐起白沫,向後倒地不起,瞪著大眼睛開始四蹄亂蹬,卻怎麽也站不起來。


    黑衣首領猛然醒悟,剛才有一個猥瑣的手下給戰馬喂過精料,想是那人給他的戰馬下了毒,千算萬算,還是大意了。


    其餘那些戰馬也好不到哪去,有的在拉稀,有的在原地打轉,有的幹脆已經停止唿吸。


    剛才生火做飯時,這些黑衣人奔波一整夜,身上早已疲憊不堪,麵對做飯,喂馬這樣的事無不厭煩。


    哪知有人挺身而出,主動承擔這些惱人的工作,誰都能使喚他幹活,自然很多事就落到那個人頭上,煮粥又喂馬,全有這人猥瑣的身影。


    剛才他們欺負一個唯唯諾諾的黑衣人時有多舒爽,現在就有多淒慘。


    眼看著河溝對麵那些黑衣人潰散殆盡,肖華飛開始帶人往河對麵衝殺。


    黑衣首領不再猶豫,瞧準一匹隻是有些拉稀的戰馬,二話不說將上麵的黑衣人拉下馬來,自己騎上戰馬往南跑去,京城他不能再迴去,現在能做的唯有逃命。


    見首領逃跑,剩下的黑人衣開始四散逃命,借著肖華飛還離他們有一定距離,幾個中毒不深的黑衣人,消失在荒野中的草叢裏。


    黑衣首領剛上馬南逃,一匹戰馬便從山腳樹林躍出,鄒通騎在馬上不管旁人,尾隨著首領逃離的方向追蹤而去。


    肖華飛連忙衝著鄒通大喊,叫他留活下活口,可鄒通騎馬跑得太快,肖華飛沒有看到鄒通的反應,不知對方是否聽清。


    肖華飛轉身向其他人下令,不許再亂殺人,至少得留下幾個活口問口供。


    一夜間肖華飛這邊折損過百人,這事不能沒個說法,背後的主使一定要付出代價。


    一麵倒的戰鬥,持續的時間不長,半個時辰以後,肖華飛命人開始帶人打掃戰場,米富貴跟在肖華飛身邊,講述著自己的英雄事跡。


    “屬下身上的藥還是帶少了,給人吃就不夠給馬吃,沒辦法隻能先僅著給人下藥,反正屬下是算著時間呢,藥效不會早發一分,也不會晚發一分,這就是屬下的看家本事。”


    肖華飛明白這次全靠米富貴在敵後的潛伏立功,幫助大家脫離危局,對米富貴毫不吝嗇讚美之辭,表示迴京後會對米富貴重重獎賞。


    沒想米富貴搖頭說道:“屬下不要銀子,官位嘛就那麽迴事,銀子都不在乎,官位更無所謂,希望大人迴京後讓屬下能安心研究藥物便好,如果能幫屬下弄來幾個試藥的人更好,屬下有幾味藥,應該可以讓人吃過就說實話,還有能讓人失去記憶的藥,有吃完就不自覺搖頭的藥,這些好藥一直沒有機會試驗,同僚們又不肯幫忙...”


    肖華飛額頭冒出冷汗,心中警鈴大作,米富貴的道德底線,正滑向深淵,他隻好笑著敷衍米富貴迴京後再說。


    前麵的要求沒有問題,後麵這些要求肖華飛不敢答應,心裏總覺得這樣做不妥,要是抓些耗子試藥,他倒是樂於幫忙。


    不過耗子會不會失憶加搖頭,肖華飛可不知道。


    米富貴還在向著肖華飛推銷他的邪藥寶典,肖華飛無奈看向天邊,隻見遠處的官道方麵揚起大片煙塵,這在冬季可不多見。


    吳苟道飛快的爬上樹,登高遠眺,片刻後驚慌的告訴肖華飛,七八裏外有大隊騎士正向他們這個方向殺來。


    肖華飛暗罵這還沒有完了,他馬上命人收集還能吃的幹糧,押著幾名黑衣人活口,不忘叫人把齊、鄭二人從樹葉裏掏出來,整隊人開始向著半山腰爬去。


    沒等他們爬到半山腰,那些騎士已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打頭探路的騎士見到肖華飛這些人的蹤影,加上血腥的戰場痕跡,向後唿哨一聲,整隊人馬足有三四百人,向著山包這麵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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