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跟班上前提醒秦實錄,使團隊伍已臨近碼頭,有什麽事最好等使團上了船再說。


    秦大人迴頭瞄一眼隻好暫時收起脾氣,這要是在京城今日絕不會與這群下賤的莽夫善了。


    他雖然心中氣極,但還是盡力平緩氣息擺出文官的風度,冷冷說道:“本官今日不與你等計較,使團已至碼頭馬上就要登船。你最好馬上讓開道路,不要耽誤了使團的行程。還有看好你的人,不要失了國體。”


    肖華飛衝秦實錄拱下手,早這麽說話不就得了。


    當著北周使者的麵,肖華飛也真不想讓秦實錄丟太多的人,畢竟最後折損的肯定是大晉所有人的麵子。


    肖華飛一拉韁繩調轉馬頭,來到雲鋪衛隊伍最前方,就在官船懸梯左側五丈遠站定。


    百十人的使團隊伍停在碼頭上,為首一人騎著純黑色高頭大馬,身邊有北周騎士握著彎刀環繞護衛。


    肖華飛騎在馬上站在路邊細細觀察此人,他的衣著打扮最是華貴,約摸此人便是北周使團的正使。這人應有五十多歲麵帶風霜之色,給人的觀感應是豪邁爽利之人。


    他頭上未梳發髻而是披散著半白的長發,上麵壓著一個皮製鑲玉的發箍,身著服裝也不是中原風格,而是北國的短衫長褲樣式,外罩一件旱獺開襟皮裳。


    秦實錄站在船前向此人拱手道:“貴使一路勞頓,還請正使登船休息。此乃我大晉皇帝陛下特意為貴使調派的官船,上備有美酒佳肴。貴使團在飲宴時還可以順便欣賞兩岸風景,再有三五日便可抵達大晉京城麵見皇帝陛下。”


    正使下馬不卑不亢的撫胸還禮道:“等麵見南晉皇帝陛下時,我定會代表我大周皇帝陛下,感謝他的盛情招待,秦大人為迎接本使也是一路操勞這就一起登船吧。”


    此話讓肖華飛聽著極為別扭,什麽叫南晉,什麽又叫大周,一字之差卻事關國家榮辱。


    雖然說各國使節在談話時肯定要抬高自己國家,但這人也不該在言語間隱晦地踩大晉一腳,船上好吃好喝都要喂狗不成。


    秦實錄的臉上有些難看,身為大晉禮部主事正統的讀書人,又如何會聽不出北周正使話中的折辱之意。


    但本著息事寧人辦好差事的態度,他不想和對方在細枝末節上糾纏,隻想讓此人帶著使團快些登船了事。


    肖華飛在自家地頭上卻忍不住這種閑氣,在馬上坐直身體朗聲說道:“世人隻聽過大晉與北周,從來沒聽過什麽大周與南晉。貴使莫不是一路走得太累忘記了要去的國家?如果貴使認錯了地方,本將軍願護送貴使離境,認準了門再來不遲。”


    北周使者的護衛都聽得懂大晉語言,肖華飛話音剛落他們便有些炸毛。


    一個個手握刀柄將彎刀離鞘半寸,用手指著肖華飛汙言穢語地咒罵起來。


    那個正使轉頭看向肖華飛,臉上沒有絲毫憤怒,反而掛著很有風度的笑容。


    他隻一抬手便讓身邊護衛閉嘴收起彎刀,用帶有磁性的男聲說道:“這位小將軍看著年紀不大啊,本使今天受累教你個道理,稱南或北,隻不過是文字使用上的差別。而一個國家疆域大或小,國力強與弱,一切最終還是要靠勇士腰間的利刃說話。”


    秦實錄擔心肖華飛年輕氣盛受不住北周人的言語激將,馬上擋在正使與肖華飛中間,衝著肖華飛說道:“不要胡鬧,也不要再逞口舌之利,到了京城朝廷自有說法,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肖華飛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秦實錄,心中有些悲哀。


    大晉真的已國無諍臣嗎,禮部人不遵禮就是喪失國格,剛才若是不爭丟得不僅是秦實錄與肖華飛的臉,而是所有大晉人的臉麵。


    他能理解秦實錄的想法,但內心的某些堅持讓他無法裝聾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肖華飛神情冰冷,用拇指搓著劍柄看向鄒通與晉彪,見二人臉上均無懼怕之色,心中稍感安慰。


    將為軍之膽,肖華飛不怕自然他的兵士也不會怕。


    肖華飛吐出一口悶氣,平靜說道:“本將承認使者所說的話有一定道理。”


    那使者以為肖華飛服軟,正要開口再調侃幾句,卻被肖華飛接下來的話打斷。


    “但那是強盜們的真理,不是大晉人的真理。本將也讀過幾年書,縱觀使書強權從來戰勝不了人間的正義。千年來有多少外族強盜想要染指中原,可我族人苗裔仍在,文字詩書仍在,今天晉人仍在。請問使者,那些曾經策馬揚鞭飛馳在草原的古老強盜,今可還在。”


    肖華飛的話讓使者啞然,他熟讀使書自詡為晉通,心裏知道肖華飛說得是事實。


    但肖華飛沒有說完,繼續說道:“國雖大,好戰必亡,忘戰必危。我大晉人才濟濟,肖某雖比不過你護衛身強力壯,但大晉像肖某這樣敢戰之人也如過江之鯽。劍折我便用拳頭,拳折我便用牙,牙碎我就用腦殼撞人滿臉花。想要讓晉人引頸就戮,不戰而降,就是癡人說夢!”


    正使的神色複雜起來,看看肖華飛又看看秦實錄,終於得機會開口說道:“就算你是這樣的人,但你如何保證別人也和你一樣?我也看過你們的史書,據我所知你們族群可是很愛出賣國求榮的奸細。”


    肖華飛無所謂的笑笑,對正使說道:“使者的話很偏頗,說明你看書隻是走馬觀花,看來你讀我族的史書也沒有讀透精髓啊。哪個大家族沒有一二個敗家兒子。我們晉人敢把這些寫在史書上,就是在告訴那些賤人,靠出賣祖宗也許能得到一時榮華富貴,但留給他們與他們後人的將是永生永世的罵名。”


    使者還要說話,肖華飛對著他豎起手掌止住他說話。


    “我族人千百年來還能生活在中原這片土地上,就是因為每到族群危亡之時,總會有人悍不畏死站出來單臂挽天傾。大晉的男人隻要還沒死光,大晉就依然是大晉人之大晉,永不為異族之奴。”


    使者氣極反笑,大聲說道:“好個永不為異族之奴,希望小肖將軍若是有空,到我大周走走,在邊境的馬市之上也許還有你們大晉不少細皮嫩肉的姑娘,卻不知是何人將她們帶過去,又或是從哪裏打地草穀?”


    肖華飛不為所激,因為他猜使者說得十之八九就是事實,但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


    若是無內奸配合,邊關守軍怎麽會讓本族的女人被擄走出境。


    肖華飛目前沒有能力去殺掉那些內奸,隻能反笑道:“這麽說我將來一定去逛逛,從那裏買二個北周女奴迴來幫我兄弟們洗腳。”


    雲鋪衛的兵士們聞言響起一陣哄笑。


    秦實錄不知是被肖華飛剛才的話有所觸動,還是擔心事情鬧大,表情嚴肅地對正使說道:“貴使此番來大晉,到底是來為我陛下賀壽,還是打算要在此地與我國將士鬥嘴?若是賀壽而來,現在就請登船。”


    使者看一眼肖華飛,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再次恢複優雅的風度對肖華飛說道:“我乃大周西院樞密副使,乃朵不花。希望有一天小肖將軍能與我會獵一番,獵犬還是虎豹一試便知。”


    肖華飛冷笑一聲,盯著乃朵不花的脖子說道:“我吃虧就在讀書太少,所以也不愛多說話講道理。我還很年輕,你卻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機會。若有那天,我請你看空中飛人。”


    乃朵不花雖然不懂什麽叫空中飛人,卻也不再說話嗤笑一聲,翻身下馬帶隊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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