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還未完全升起,肖家大宅中早已人聲鼎沸,除去肖華飛所有人都已為他大婚之事忙碌起來。


    今天是肖家大少爺邁向成人的關鍵一步,肖華飛大婚過後意,從此肖家就有了第三代可以頂門主事的男丁。


    肖老太爺早早換上吉服坐到前堂正中,關注著下人們的一舉一動。


    昨夜肖老太爺領著肖華飛向祖宗上香,看著身著六品官服的孫子跪在祖先牌位前,肖太老爺雖然極力控製情緒,卻還是激動地老淚縱橫。


    他總算對肖氏祖宗有了交待,將孫子培養成一個玉樹臨風的朝廷官員。


    哪怕孫子沒有考取進士,但能從一個敗家子變成朝廷命官,這就已經是他人生最大的成功。


    肖華飛此刻看著麵前的大紅吉服有些發呆,兩世為人卻是第一次穿上婚服。


    他感到一切既恍惚又真切,仿佛身處夢中。


    今夜洞房之後,他將徹底與前世告別,變成一個真正有家有老婆的大晉人。


    已經快到接親的時辰,肖寧打斷肖華飛的發呆開始為他穿戴起來。


    因為最近太忙所以杜家還未在縣城中置下宅院,在肖守業的提議下,杜蘭英和小芹提前三天住進城門口的官驛之中。


    肖寧開始為肖華飛穿戴吉服,時不時還假裝提起衣袖粘下眼角,嘴上唏噓道:“少爺終於要大婚了,小的以後是不是該稱少爺為老爺了。”


    肖華飛站著伸展雙臂任由肖寧擺弄,看著肖寧的模樣調侃道:“少爺我早看清你的心肝脾肺腎,叫個屁老爺,以後仍舊叫少爺。你毛都沒長齊,想當上管家還早呢。再說我爹讓誰當下任管家可不好說,萬一哪支商隊掌櫃直接不願再走商路,迴家裏做管家養老也是有可能的。”


    “少爺這是說得啥話,哪個掌櫃迴來能有小的貼心,再說就算不當管家,小的也願意天天跟著少爺服侍。”


    肖寧其實完全不擔心,時間會站在他一邊,今日過後肖華飛注定是肖家大宅的第三代掌舵人。


    他從小跟在肖華飛身邊,隻要侍主以誠,管家這個職位早晚會落在他頭上,


    主仆二人在逗趣間,完成梳洗打扮。


    肖華飛將肖寧打發去牽馬,自己走到等候在門外的吳苟道與鄒通身邊,與二人低聲耳語起來。


    肖家大門打開,迎親禮樂響起,肖華飛騎著高頭大馬身披紅花走出大門。


    五十名精壯的漢子二人一組,將係著大紅花的禮箱扛在肩上匯入迎親隊伍一起出發。


    肖寧被留在家中不許參與迎親,為此肖寧真的哭了起來,直到肖華飛保證至多再過五十年肯定讓肖寧當上管家,肖寧才止住哭泣鬆開肖華飛的大腿。


    姚安縣首富肖家娶親場麵自然極大,迎親隊伍拉得很長足有百人之多,從肖家前往官驛的沿途有許多的百姓在看熱鬧。


    肖華飛坐在馬背上,臉上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可心裏總覺得馬鞍上有根釘子,讓他心神不寧。


    鄒通今天早上已將虯須刮幹淨,穿著普通的仆人服飾,為肖華飛牽著馬走在前麵,雙眼不住地掃過四周圍觀的人群。


    吳苟道斜挎腰刀帶領著十多位縣衙捕班,遊走在迎親隊伍兩邊,盡力維持著街麵上的秩序。


    整個迎親隊伍外鬆內緊,隱隱將肖華飛圍在整個隊伍中間。


    姚安縣城不大,不到一刻鍾的功夫迎親隊伍已來到官驛門口,杜金此時已站在官驛大門之外等候。


    杜家沒有女眷攔門,這讓肖華飛省了好些力氣,按照習俗在官驛門口高聲念過催妝詩便被杜金讓進大門。


    杜天縱大馬金刀的坐在官驛堂中,受了肖華飛的大禮參拜,喝過敬茶。


    他情緒有些激動地對肖華飛說道:“蘭英這孩子娘走得早,老夫當爹教得又少,以後有什麽不相應,你們夫妻間要多相互體量。”


    白一眼杜金,杜天縱接著道:“早些生孩子,無論男女老夫都歡喜,別學你那沒用的大哥。”


    肖華飛隻是笑著點頭,卻沒法出聲接這句話。


    杜金眼望蒼天,憂傷說道:“好不容易把妹妹嫁到好人家,爹就少說二句。眼看太陽就落山,我去背妹子上花轎,你這麽願意和半個兒子說話,明天可以隨便說,今天別誤了大事。”


    杜天縱又有欣慰又帶不舍地對杜金擺擺手,不再言語。


    肖華飛再次大禮拜謝嶽父,然後看著杜金將身著嫁衣,頭頂大紅蓋頭的杜蘭英背上花轎。


    小芹被肖華飛留在杜天縱身邊,讓她代為照顧杜天縱。


    禮樂再次響起,在歡唿聲中肖華飛騎上馬笑著望眼花轎,衝杜金重重點下頭。


    杜金迴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手撫著花轎寸步不離地守護著杜蘭英。


    肖華飛向前一揮手,迎親隊伍開始緩慢移動向著肖家出發。


    迎親隊伍在來時曾經路過瀟湘閣,肖華飛沒有發現九娘所說的大禮,可當他帶著隊伍往迴走時,瀟湘閣的大門前已和以往不同。


    有張碩大的紅毯鋪在瀟湘閣的大門前,有兩排年輕的姑娘魚貫站在道路左右,一改往日豔麗妝容,全都薄施粉亭亭玉立。


    瀟湘閣的二樓上已站滿了人,九娘正死死摟著紅袖向迎親隊伍這邊看來。


    肖華飛遠遠望去隻覺心中打鼓,不知九娘她們要搞出什麽花樣。


    他心虛地迴頭往杜蘭英的花轎看去,見花轎簾依舊擋得嚴實,才心下稍安。


    肖華飛騎在馬上覺得有汗水順著下巴滴落,但隻能硬著頭皮隨著隊伍緩慢前行。


    當馬蹄踏在紅毯的瞬間,有一聲悠長的琴音穿透迎親禮樂在瀟湘閣二樓響起,隨之不知有多少琴音應和著一起彈響。


    肖華飛覺得自己心跳已經停止,他迴頭望向花轎,總覺得轎窗已被掀起一道難以發現的小縫。


    隨著琴音瀟湘閣由三樓垂下一條紅色的長淩,上麵龍飛鳳舞寫著,“瀟湘有佳人唯祝肖郎大婚福禧”


    杜金此時低著頭好像正對花轎裏說著什麽,肖華飛見到後眼皮不自覺抽動起來。


    茗月那清麗的歌聲在二樓傳出,“君住雲江頭,我住雲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路兩邊那些姑娘們已跟著一起吟唱起來。


    這是肖華飛曾經送給紅袖的詩,如今被茗月唱出,別有一番意境。


    “此水幾時休,此心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


    迎親的禮樂不知不覺間被茗月那高超的琴音帶動起來,二者相互應和,一時間琴瑟和鳴毫無違和。


    漫天的花雨從瀟湘閣飄落,迷住了肖華飛的雙眼。


    紅袖咬著嘴唇,雙眼含淚躲在九娘的懷中抽泣不止。


    茗月足足彈唱三遍才停下,樓下與樓上的姑娘們盈盈向肖華飛的方向深施一禮,齊聲恭祝道:“肖公子與杜姑娘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九娘拍拍紅袖的小臉,低聲寬慰幾句,然後拉著茗月向肖華飛再次施禮。


    肖華飛明白今日的場麵,是九娘她們對自己的由衷感謝,謝他沒有恃強淩弱,謝他每次都全額支付浮生醉的提成,謝他把她們當成人看。


    最難辜負美人恩,肖華飛正色向九娘她們抱拳致謝。


    他並未覺得自己有多高尚,對九娘她們信守承諾,不過是身為男人該有的擔當。


    肖華飛堅信,強者之所以強大,最基本一條就是從不欺淩比自己弱小的人。


    經過瀟湘閣,迎親隊伍再次前行,離肖家大宅已越來越近。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越聚越多,有許多生麵孔開始混入人群,隨著迎親隊伍移動。


    吳苟道握著刀柄的手越攥越緊,他眼睛不停掃過街道兩邊的二層房屋,生怕有對方弓手在房頂突然冒出來。


    眼看再有幾十丈遠就要進入肖家所在的那條長巷,遠遠可以看到肖家人已捧著裝滿喜錢的簸箕站在巷子口等候。


    肖華飛騎在馬上剛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他的馬便不安地打起響鼻,腳步開始變得淩亂。


    鄒通左手發力死死拉住馬匹韁繩,右手輕輕摩挲馬的鼻子,盡力使它安靜下來。


    無論如何鄒通也不敢讓肖華飛的馬匹受驚,落馬都不算是大問題頂多落個皮肉傷。


    可萬一驚馬狂奔衝出保護圈把肖華飛駝到敵人中間,等於來個送貨上門,那樂子可就大了。


    借著安撫馬匹的功夫,鄒通低聲道:“屬下覺的情況有些不對,四周看熱鬧的閑人比咱們出發時更多,應該不僅是為搶將軍家喜錢而來。”


    肖華飛麵對圍觀人群盡力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他不再害怕,反而有一些興奮。


    短短二三個月他被人反複刺殺,平時輕易不敢出家門,早就在內心憋著一口悶氣。


    別人穿越要麽有皇位,要麽有金手指,而他隻能偷偷摸摸委鎖發育。


    今日就是與對頭決一死戰的日子,管他是要離還是荊軻,肖華飛預感到在到肖家大門前自己就要與對方最終做出了斷。


    吳苟道看眼鼓樓上早已安排好的眼線,急忙安排衙役架起水火棍阻擋好路二邊人群,嘴裏喊著“恭喜”,抱拳走到肖華飛的馬前。


    “咱們高處望風的兄弟打過來手勢,至少有幾十名不明身分的漢子分同不方向,衝咱們這邊過來了。”


    肖華飛從懷中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金元寶拋給吳苟道,笑嗬嗬地說道:“代我賞給捕班的弟兄們。”


    吳苟道笑著喊道:“小的代捕班兄弟,謝肖郎君賞。我們祝郎君與夫人,永結同心,早生貴子嘍!”


    吳苟道單手托起金元寶向道路兩邊盡力維持秩續的捕班兄弟們展示一番,收到了捕班兄弟的連聲叫好。


    他耳邊傳來肖華飛細若蚊蠅的聲音,“切記不要錯傷無辜百姓,無須為活口刻意收手,敢持刀兵者格殺勿論。”


    吳苟道知道這是肖華飛怕兄弟們為留活口而收手受傷,心中感動剛要點頭應承,便聽到迎親隊伍後方有急促的銅鑼聲響起。


    尋聲望去隻見離隊伍百十丈開外,有一處大宅正冒出滾滾濃煙,有人聲不斷高喊,“走水啦~快救火!”


    肖華飛望向那著火的大宅,冷笑著喃喃道,“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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