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低垂借著火把的光亮,肖華飛那張英俊的臉映入了王掌櫃的瞳孔。王掌櫃替肖家歎息,這肖華飛模樣是真不錯,可是做起事來也是真沒有半點肖家門風。


    真是可惜了肖家老爺子那英明果斷的行事風格,他這孫子沒有一點學到。


    王掌櫃左右觀察對麵隊伍中情況,看樣子肖華飛人現在算是可以自由活動,他身後黃石寨那些人也站得很規矩,他們都望著肖華飛,並未有帶任何敵意。


    見肖華飛向自己走來,王掌櫃反而謹慎地往後退一步,衝肖華飛一拱手,不解地問道:“大少爺現今是何情況,是否正受人脅迫與人攔阻自己家商隊?”


    肖華飛衝王掌櫃拱手,微笑道:“王掌櫃何來此言啊,我前日被黃石寨中朋友請到山上做客,彼此交談甚歡,相見恨晚。”


    “這麽說少爺可以現在就離開黃石寨?那我馬上派夥計和鏢師送少爺迴府。”說著王掌櫃緊盯著對麵黃石寨眾人的動作,擔心對方隨時翻臉。


    誰知跟隨肖華飛攔路的山上草寇,聽到他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動作,有幾人居然坐在了地上看他和肖華飛聊天。


    整個場麵看起來充滿了不真實感,就像二夥老朋友路上偶遇一起坐下來歇腳聊天,氣氛十分融洽。


    王掌櫃更感納悶,就抬起腿想要上前拉肖華飛進入己方陣營,隻要人拉過來,也不再怕對麵那幾個草寇發難。


    他剛往前邁一步想去拉迴肖華飛,反而看到肖華飛不向自己奔來,卻往攔路者那方退了一步。王掌櫃向肖華飛伸出的手,在風中顫抖著抓了個寂寞。


    因為擔心王掌櫃做出過激舉動,讓杜金他們產生誤會,肖華飛衝王掌櫃一擺手,微笑道:“王掌櫃,雖然我們有幾日未見,不過用不了七日本少爺便會歸見,到時我再同王掌櫃請教。”


    肖華飛當著王掌櫃麵掃了眼身後眾人,繼續向王掌櫃說道:“經過幾日相處,我已認山寨杜寨主為伯父,與杜少寨主親如兄弟。”


    “既然少爺現在不肯讓在下護送迴家,現在與各位朋友到此所謂何事?”王掌櫃有些迷惑地問道。


    肖華飛此時豪氣萬丈,大手一揮指向自家商隊,大聲說道:“本少爺因見不得山上兄弟生活困苦,特來自己家商隊提些貨物贈予山寨,以全兄弟情義。還請王掌櫃劃出部分貨物,並派人送信迴家請長輩勿念。”


    聽到肖華飛的話,王掌櫃這老江湖心下暗想,這敗家子怕是已知道老太爺不肯付贖金,為早日歸家自己帶著黃石寨人來取貨物當贖金。


    本來王掌櫃還在糾結到州裏清庫迴款的事宜,這下有肖家長孫出麵當這敗家子自救,他自然樂得輕鬆。行商迴府時至少對肖守業可有交待,至於肖老爺的怒火,眼前這肖大少爺自然就扛了。


    隻要肖華飛別太過分把整個商隊都搬上山,他就決定全力配合,至於肖華飛和杜少寨主成為兄弟他根本不信。反正肖家未來繼承人這個行事風格,他也覺得未來沒有希望不如迴家好好教育自己孫子莫要像這肖華飛。


    肖華飛轉身鑽迴黃石寨隊伍中間找到了蒙麵低頭的杜金,肖華飛與他商議了半天看山寨中有哪些物資比較急缺。


    浩浩蕩蕩的隊伍肩扛手提著各式貨物向黃石寨登山而去,肖華飛一馬當先走在隊伍最前方邊走邊迴頭給搬運的眾人加油,仿佛打了勝仗的將軍。


    王掌櫃望著肖華飛興高采烈的背影,叫過一個機靈的夥計請鏢局派位鏢師送他迴肖府報信。這燙手的山芋還是暫時扔給肖家處理吧,他真心累了。


    叫來商隊隨行管賬先生,盤點了一下肖華飛叫人搬走的貨物。雖然看上去數量挺多但都是些不太值錢的平民百姓日常生活所用之物,總值不過七百多兩。


    王掌櫃暗自點點頭心中舒了一口氣,不再管肖華飛後續如何,招唿鏢局與商隊再次啟程向雲鋪渡出發。


    天邊一彎新月已爬過山梁,杜蘭英站在山寨門口望著一支高舉火把的隊伍向山寨走來。


    看著肖華飛意氣風發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眼前,杜蘭英俏臉上湧起了一絲擔憂,有些埋怨道:“你做事還是這般隨性,今天這事傳到肖家,你歸家後恐怕沒有好果子吃。我早已說過山寨不要肖家什麽財物,過幾日便會送你歸家。”


    肖華飛原本認為幫山寨帶迴大量物資,杜蘭英見到自己肯定高興。但聽她全是為自己將來考慮的埋怨,心中不免對她有了更多的愛惜,看來這姑娘頗有賢妻的品質。


    “蘭英姑娘不要擔心,我既然認杜寨主為伯父,那杜金也自然是我兄長,山寨中人也都是我的朋友和生意夥伴,我也隻是盡力為他們解決一些眼前的困難。”見肖華飛唯獨沒有提到自己,杜蘭英多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誰知肖華飛又說:“其實這些都不是我非得這麽做的重要緣由,我必須這麽做是因為你在這裏,因為我想讓你開心。”他目光灼灼地直視著杜蘭英的雙眼,那彎新月如船已行至二人中間。


    同杜金迴到聚義廳與杜天縱,丁夫子交待了下山經過,杜天縱決定本次肖家提供的物資由丁夫子統一管理。杜天縱表示此次算是肖華飛又幫了黃石寨一個大忙,將來定有厚報。


    在肖華飛的建議下,幾人一起製定了黃石寨燒酒作坊功勞獎勵方案,以後山寨製酒所得扣掉必要提留,都將按每人貢獻大小來分配。


    關於利潤分配才是合作中的最大關節,肖華飛表示代表肖家與黃石寨六四分配。杜天縱則表示將來兩家合作所產生的淨利潤黃石寨隻占二成,畢竟原料,販賣,技術都要依賴肖家提供。


    看著滿臉通紅不發一言的杜蘭英,肖華飛最後拍板肖家與黃石寨七三分帳,否則就不再合作。見他心意真誠,杜天縱也不再推辭因為黃石寨的確有太多的人需要養活,眾人皆大歡喜。


    在聚義廳中幾人除了肖華飛,誰也預計不到這三成的利潤將來會是一筆多大的財富。杜家父子與丁夫子此刻還僅在憧憬著,將來山寨裏也許吃餅不用摻野菜的好日子。


    杜蘭英在商議間隔提醒肖華飛察看下杜天縱傷口,他看愈合情況還不錯,便用酒精給傷口殺菌,換上已開水煮過並暴曬的布條重新包紮。


    見天色已深杜天縱還在傷中,杜蘭英小聲提醒談興正濃的幾人,有事明日再商量不遲,幾人各自散去。


    往後幾日都在繁忙中度過,肖華飛與杜家三人,丁夫子商議作坊建設生產具體事宜,最後孫有德也參與進作坊建設的商討中。隨著時間推移,工坊位置選定,地基已經開始動工,更大的高度酒蒸餾器也在緊張打造當中。


    由於肖家商隊物資的補充,黃石寨本已貧困的生存現狀得到了極大改善,正式進入了一個人人爭相參與作坊建設的小高潮。而肖華飛醫術高超,為人仗義的名聲在山寨中也徹底傳開,無論他走到何處都有人主動向他恭敬問好。


    杜蘭英看到肖華飛被黃石寨眾人真心尊重認可,她覺的臉上仿佛有光。並且自己父兄也沒阻攔二個人接觸,這下倆個人每天都形影不離。


    在王掌櫃吩咐下商隊夥計和鏢師挑選二匹快馬,在第二天黎明趕迴到姚安縣城門外。待清晨城門開啟後二人不及休息連忙迴到肖府,夥計請鏢師在門房暫時等候,他便連忙請肖府管家向內宅通報求見。


    商隊夥計小心翼翼站在肖府偏廳內,偷瞄了眼坐在上首的肖老太爺,把昨夜肖華飛拉走自家商隊貨物的事詳細地稟報一番。


    肖守業、肖守正兩兄弟神情嚴肅分別坐在肖老太爺二邊,在夥計稟報期間一言未發,隻是靜靜地聽著。夥計對這三人態度不感意外,除了肖大少爺很不靠譜外,肖家這三位多年經商胸中城府夠深。


    肖守正細看之下與兄長肖守業有些相像,因早年在寒冷的北周國行商時肺部落下病根臉色蠟黃,時常咳嗽體弱多病。他精力不濟目前對家中事物已不太過問,今日是事關肖家獨苗才從後宅來到偏廳。


    肖老太爺坐在當中聽著眼前夥計所講喜怒不形於色,淡淡地對夥計說道:“你去賬房領一個月的例錢,再告訴管家拿五兩銀子答謝護送你連夜迴來的那位鏢師。”


    擔憂地看著自己弟弟憔悴的病容,肖守業關心地說道:“守正,身體不好就迴房去休息,讓下人再找名醫開些溫和養肺的湯藥。你身體康健為重,華飛的事是小事千萬少操心。”


    “兄長還請放心,這病也糾纏我多年了,不知哪天......肖家這份基業未來還是要華飛迴來支撐,華飛畢竟還小才十七歲以後再大些自然就懂事了。”肖守正勸慰著兄長與父親。


    肖守業微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己父親心虛地說道:“爹您還請不要因這件小事生氣,華飛肯定是聽說家裏還沒付贖金,他從小又經曆過這麽大磨難。這昨晚正趕上自家商隊路過,急著迴家看望您才出此下策。”


    肖老太爺目光低垂不看自己二個兒子,好像把剛才的事情已經忘記,幹枯的手指輕撫著自己的香妃竹拐杖。


    偏廳裏安靜下來,隻能偶爾聽到肖家二爺肖守正壓抑的咳嗽聲時常響起。肖守業低頭坐在椅子上不敢亂動,臉上神情越發嚴肅,可嘴角卻有一絲難以隱藏的笑意。


    詭異的安靜中,肖老太爺抓著香妃竹拐杖往地上一敲,平靜的說道:“守業,你弟弟身體不好。”說完瞥了一眼肖守業,見他未聽懂才繼續說道:“你尋個本分人家姑娘納個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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