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迴頭看了兩人一眼,他麵色十分嚴肅,沒有了一點之前麵對自己等人時的恭敬與客氣。


    “沒有人能精準的預測海洋,女士們。”


    “事實上,半月前哈羅爾城剛剛遭受了颶風襲擊,這個時間出海本應該風平浪靜。”


    諾娃沉默,天災的不可預知性太強,她沒辦法因此而苛責任何人,但是不急,對她來說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帶著眾人棄船逃生, 作為龍族她有自信屹立於任何天災之上。


    愛麗絲也將她剛才想問的問題咽了下去,現在需要考慮的已經不是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而是現在眾人和船組成員應該怎麽辦。


    在左右張望過後,她發現周圍海水的顏色已經偏向黑色,令人緊張而壓抑。


    “船長我們現在在哪?”


    “已經抵達遠洋女士們,現在我們腳下是超過兩千米的深淵。”


    船長麵色嚴肅而堅毅,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猶豫和動搖。


    “風暴迫近!”


    了望台上的水手高聲唿喊。


    ……


    下雨了,


    豆子大的雨點傾瀉而下,落到人的腦門上甚至能發出一聲脆響,凜冽的風甚至能夠讓這些水珠以近乎與地麵平行的角度糊到人的臉上。


    轟!


    船頭迎麵襲來一股浪,衝刷著整個甲板,水手們盡己所能攀住桅杆或者纜繩,以免自己被衝到海裏。


    在這種時候,海洋就是深淵,隻要你不是魚落到其中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啊哈哈哈!小夥子們——幹的不錯,到現在了一個都沒有下去呐!”


    船舵處,布拉德船長昂首迎著風暴發出豪邁的笑,他不停地轉動著船舵,調整船身的角度,力求盡可能的讓船首迎接浪頭的衝擊。


    此時西風號已經深入大洋,就連經驗豐富的布拉德船長也無從判斷腳下的海洋到底有多深了。


    諾娃心有疑惑她不吐不快。


    “船長,為什麽我們當初不往港口開呢?”


    布拉德船長猛打了一把方向,船舵像失控的風扇葉片一樣旋轉,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音。


    一把伸手攔住船舵,使其重新迴到控製中來,船長迴頭高聲說道。


    “我們無法順利靠岸,巨浪會把我們拍死在灘塗上,隻有深海才有一線生機!”


    事實上這就是船長的經驗所在了,遇到惡劣天氣試圖迴到陸地是大多數人的選擇,但實際上一方麵你無法跑贏風暴,另一方麵這個時候港口早已停擺,逃亡的船隻在此擁塞,無法靠岸下船碼頭不過是離家較近的墳場。


    轟!又是一股巨浪迎麵襲來,這次不比以往,遠比船舷要高的浪頭幾乎把西風號整個甲板都給拍到海裏,就連較高的船舵處都受到了海水的衝刷。


    嘩!


    西風號乘風破浪,一個翹首整個船體便如魚兒般從海洋中鑽出,重新迴到了波濤洶湧的海麵上。


    船長以及三人重新調整姿勢站好,克萊爾挺身而望,發現甲板上一下子少了十好幾個人。


    “船長,他們都掉下去啦!”


    說完,她急忙跑到船舷邊想要做些什麽,但當她伸出頭望去,卻發現漆黑的波濤上什麽都沒有。


    此時,船長低沉的聲音響起:“放棄吧小姑娘,就那一下足以將人卷入幾十米深的海底了。”


    克萊爾聞言臉色一白,對海洋危險性的認知又加深了幾分。


    西風號繼續在這片危險的海域中航行著,在此期間,憑借著布拉德船長高超的駕駛技術,眾人躲過了一次又一次危險,


    但局勢並沒有變好,天上的雲越來越幽黑深邃,白晝已經如同黑夜。


    嘩!


    又是一個浪頭衝上甲板,這個浪力道並不大沒有水手被衝下去,但是西風號四根桅杆中最高的那根發生了意外,原本緊緊係在上麵的風帆突然脫落,將幾個倒黴的水手蓋在了下麵。


    看見這一幕,原本麵對一切險境都莊嚴淡定的布拉德船長眼一瞪,隨後撲到不遠處的欄杆上對著甲板上的水手們大聲叫罵。


    “快把帆升起來!你們這堆癱軟的稀泥!”


    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船長,除了過硬的職業素養外,還需要有一副好嗓門兒以及極強的罵人功底,布拉德船長的聲音有些許沙啞但異常洪亮,水手們聽到這個聲音後連忙掙紮著爬起來,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名字下一秒出現在船長嘴裏。


    在正常時候,這樣的聲音是人人都不願意聽到的鬼見愁,但在危機降臨的時候,船長的叫罵聲對水手來說就是戰鬥的號角,他們相信這樣的聲音能夠帶領著自己衝出風暴。


    “一!二!三!!!”


    伴隨著整齊劃一的口號,水手們成功再次把帆升了起來。


    罵完人的船長轉身迴到船舵旁,似是聽到了三人的心聲,布拉德船長聲音低沉的介紹道。


    “在風暴中,動力就是船隻的生命,失去動力的船就算體型再大也不可能在風浪中存活。”


    船長重新掌舵,風雨依舊在不停地侵襲著這艘小船,此時的西風號已經破損不堪,船舷兩端的扶手已經被徹底摧毀,水手們被卷入海底的風險也大大。


    船艙進水嚴重,其他愛麗絲一行中的其他幾人在這段時間裏各顯神通,從泡水的船艙裏跑了出來。


    “咳咳咳咳!”


    來到船舵所在的高台上後,安琪兒止不住的咳嗽,她身材嬌小,從漫水的船艙裏出來時吃了不少苦頭。


    艾莎一臉關切地扶著她,同時輕拍後背引導其將嗆進去的水咳出來。


    伊莎貝拉神色肅穆的走上前,她雙手持著世界樹法杖,魔力湧動嚴陣以待。


    又是一道巨浪壓向西風號脆弱的甲板,不少水手麵露絕望之色,他們的體力幾近透支,已經無力攥緊纜繩保護自己免遭落水之難。


    伊莎貝拉見狀高聲吟誦著咒文,桅杆上憑空長出了藤蔓將水手們牢牢的捆在上麵,同時她還撐起護罩籠罩住船舵周圍,以免其幹擾到船長的發揮。


    布拉德船長被這一手驚到了,他迴頭看向伊莎貝拉,兩人對視、沉默、點頭,共同做下了保住西風號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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