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逢周末,趙董事長與得力助手還是忙著工作,這已經是常態。


    不過,饒是公私兩忙的趙董事長,都發現了厲文顥的坐立不安。


    “怎麽了?趕著下班?”


    大辦公室隻剩他們兩人,趙董事長詫異地問著一向沉穩的厲文顥。


    厲文顥隻是笑笑,沒有迴答。


    “晚上有什麽節目?還是約會?最近跟哪位小姐交往?快報告一下。”


    見他不答,趙董事長很有興趣地追問。


    “沒有,隻是要趕去機場。”厲文顥眼神不由自主飄向桌上的液晶時鍾。   ,


    “哦?要去接誰?”董事長眼睛都亮了。


    能讓厲文顥親自出馬接機,那可不是簡單人物。距離上一次有“疑似”特殊對象出現,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了;事實上,趙董事長根本不記得上一次是何時。


    但轉念一想,隨即領悟_——


    “湘柔是今天從美國迴來吧?她一天到晚出國,家裏也不是沒有司機,何必非得要你去接不可?真是給寵壞了。”董事長微微皺眉,女兒被寵壞好像是別人的錯似的,殊不知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不是大小姐要求,是我自己要去的。”他淡淡迴答。


    真的,厲文顥看似溫文安靜,但實際上呢,他不但空降到趙家的大企業,還兼搶走董事長愛女的職位,在集團裏坐穩了特助的寶座,可不是靠“當爛好人”辦到的。


    “你不用幫她講話。都幾歲了,還要靠你掩飾?”董事長有點不滿。


    “這次湘柔到底去美國做什麽?聽可茵說,是去幫朋友的忙。幫什麽忙?最近都不見她人影,問她也不肯多說幾句,倒像是在生氣。她是在生我的氣嗎?”


    俊秀卻淡然的臉上這才出現了波動,厲文顥抬眼。“董事長不知道?”


    獨生女的行蹤、交友狀況、心情……趙董事長竟是完全不知。光是撤掉她的職位這件事,連厲文顥都看得出對趙湘柔打擊有多大,身為父親的他,卻毫無所覺?


    “我當然不知道。”老帥哥對著小輩吐起苦水來了。“從你們在美國讀大學那時開始,有什麽事湘柔都寧願跟你商量,讓我這個老爸很沒麵子。像這次,我還是從可茵那裏才問出湘柔要去美國的事情……”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先不提,但,厲文顥敏銳地發現了疑點。


    “董事長跟羅小姐有聯係?”短短幾句話裏麵,已經提了兩次羅可茵,頻率太高了。


    趙董事長笑了,一雙雖有年紀、卻不怎麽安分的眼眸眯著,非常有魅力。他停了停,才以官腔迴答:“湘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也算是看著可茵長大的,當然很熟,聯係一下也沒什麽。”


    這是謊話,厲文顥在心裏默默說。董事長其實並不怎麽關心大小姐的交友狀況,頂多注意一下男友人選而已,根本從來沒有敏銳、細心到去注意女兒有沒有朋友、會不會孤獨。


    說到孤獨,再不趕快出門,有人就要孤伶伶的在機場枯等了。光想到她那麽神氣、漂亮的一個人,形單影隻佇立人群中的模樣……厲文顥心頭更加焦躁,恨不得插翅飛去陪她。


    隻是,表麵上還是風平浪靜,七情不上臉麵的功夫做足,毫無破綻。


    “董事長,我先走了。”等到把手上工作完成,恭敬稟告之後,厲文顥這才離開。      [小*說◎之  家~*獨@家◇◇製¥作]


    然後,一轉進走廊就往電梯發足狂奔;到了地下停車場,一進車裏,方向盤才到手就狂踩油門,高速飛車,風馳電掣地往機場飆!


    厲文顥預測的沒錯,班機已經抵達了。戴著墨鏡的趙湘柔獨自提著小包包走出海關,秀發如雲,紅唇雪膚,完全是明星架式,引來不少注目。


    她最討厭在機場等人了。


    已經講過無數次,她可以自己迴台北,但厲文顥也拒絕過無數次,說再忙都要抽空來接。這個男人真的跟某些頑固的老頭子一樣,講都講不聽。


    偏偏今日她的心情特別爛,脾氣特別差,耐性趨近於零,怨氣怒火已經累積到快爆炸的臨界點。厲文顥的遲到,即將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出租車司機大哥們不斷上下打量、隨口問著她要不要搭車,所以趙湘柔也不想站在門口給人太多希望;她又踅迴頭,在等候區隨便找張椅子坐;麵無表情的她有如雕像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等侯時太無聊,她把玩著手機,習慣性地想打給好一陣子沒聯絡的好友羅可茵,想發泄一下一肚子的鳥氣,好好訴苦一番……


    電話沒人接。真奇怪,可茵的作息一向正常,怎麽會不在呢?


    雪上加霜,不爽不爽不爽……等厲文顥出現,她一定要好好地、殘暴地、狠狠地、毫無人性地……給他一點教訓!哼哼。


    想要怎樣整治厲文顥想到出神,她沉浸在自己的黑暗思緒中,對外界的一切渾然無所覺;要好半晌之後,才發現麵前已經悄然出現一雙熟悉的,低調的、很有質感的男人皮鞋。


    深色西裝長褲、深色西裝外套、雪白襯衫、銀灰色領帶……順著看上去,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微笑的、正一臉看好戲表情的熟悉俊臉。


    “你遲到了。”壞脾氣地控訴。


    啊,大小姐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就這麽簡單幾個字,厲文顥馬上就能辨認出她的情緒,絕對不會誤判。


    也難怪了,航程如此漫長而無聊,加上這次她雖然是和好友一起去,卻獨自迴來--因為好友程思婕和真命天子在異國感情往前跨了一大步,他們留下來共度情人之間的甜蜜時光,讓趙湘柔獨自迴台灣--


    但,不該氣成這樣啊,大小姐明明不是小家子氣的人,甚至還暗中出力幫忙著那位不甚懂得追求招式的酷哥。這一切,厲文顥都看在眼裏。使命達成,照說應該很開心才是,怎麽會如此不高興?


    是最近暗中接洽的新工作進行不順利?還是有別的原因?


    無論如何,先離開再說。他對著她伸出手。“我們走吧。消夜想吃什麽?”


    她還是瞪著他,非常不合作的樣子。


    “大小姐不想早點迴家休息嗎?”厲文顥沒有動氣。麵對那張精致的粉臉,他從來沒辦法真的生氣。鬧著脾氣的她像個小孩,讓他忍不住打心裏想笑。


    “你在笑我?我很好笑嗎?”她察覺了,開始興師問罪。


    厲文顥伸手拉起超級不甘願的大小姐,另一手接過她的隨身行李,一麵笑著說:“當然不是,大小姐你怎麽……”


    突然,在來來去去的人潮中,有人在他們身旁停步。


    “文顥!你怎麽在這裏?”又驚又喜。


    一聽到這嚷聲,兩人的表情都是一僵。


    “我遠遠看就覺得像,俊男美女,超顯眼的。”那人好開心地說著。


    “我在美國登機的時候就覺得好像看到湘柔,果然沒錯!看到你就知道,一定是來接湘柔的!”


    說話的女子跟趙湘柔年齡相仿,但完全是不同路線,輕便的登機裝扮--牛仔褲、球鞋、大大的眼鏡,很普通的五官,一頭半長不短的發在十幾個小時航程下來有些淩亂。


    可是,別小看這位外貌不起眼的女子,趙湘柔可是她的手下敗將。趙湘柔的男友--該說是前任男友,目前正是這名女子的親親愛人。簡單來說,就是橫刀奪愛了。


    趙湘柔完全麵無表情。她已經啟動了防護罩,把自己跟外界隔離開,此刻的她,完全看不見、聽不到對方,更逞論有任何響應。


    厲文顥在心裏歎口氣,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無聲地給她打氣。


    “何小姐一個人?沒和男朋友一起?”他得負起寒暄的責任。


    “他呀。忙得要死,最近又接了新計劃,他們教授一天到晚出去開會,所有事情都丟給他主持,好辛苦的。我根本就像他的煮飯婆一樣。”對方鏡片後的眼眸羨慕地看著兩人。“哪像你們永遠這麽光鮮亮麗,好像在拍偶像劇一樣,天天都在喝咖啡、談戀愛。”


    如洋娃娃般無聲無息的美女終於有反應了,抓著厲文顥的手用力反握,勁道之大,令人詫異。


    厲文顥知道再不離開現場,等她苦苦維持的表象裂開毀壞時,可能場麵不會太好看,遂客氣地道別:“那辛苦你了。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一步。”


    “你們怎麽迴台北?”小媳婦退場,熱情大嬸口吻出現。“我男友有幫我預約了機場接送,要不要一起搭?別客氣,他也是湘柔的……學長嘛,照顧學妹是應該的。”


    湘柔的“學長”?在不久之前,他還在熱烈追求趙湘柔;追到之後,兩人才遠距沒多久,就被眼前這位何敏華小姐給橫刀奪愛。從頭到尾,還真沒有什麽學長、學妹情分。


    “我有開車,不用麻煩了。謝謝。”手被越抓越緊,都開始隱隱發痛了,厲文顥快刀斬亂麻地結束寒暄,拉著依然麵無表情的趙湘柔離開。


    *      *      *


    一出機場大廳的門,北台灣潮濕厚重的空氣撲麵而來,一點也不清爽,又黏又膩,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車呢?”挑釁至極的語氣。     [※小★*說%之&家☆~獨@家○製¥作※]


    “在停車場。”厲文顥一手牽她一手提行李,隻能用下巴比了比前方。


    “為什麽不是停在門口?”有人開始發大小姐脾氣了。甩開他的手,她頓足不走。“我不想走那麽遠。”


    “好啊,那請大小姐在這兒等,我去把車開過來。”厲文顥也幹脆,欣然同意,不過立刻很故意的加了但書:“反正何小姐很快就出來了,你們可以在這兒聊一聊。”


    她臉上五味雜陳的表情真精采。也隻有在他麵前,趙湘柔會亳不掩飾地流露這些情緒、發這樣的脾氣、使小性子。


    “我才不要在這裏等。”她倔強地說,一揚首,自顧自領先走了。


    他笑著跟上去,故意繼續試探:“大小姐在上飛機前也看到她了吧﹖


    飛機上有沒有聊一下?我看她很想跟你多講幾句話的樣子。”


    不迴答,腳步加快,穿著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飛。


    “這次工作接洽得如何?要不要請董事長幫忙打個招唿?雖然精品業趙家沒有涉獵,但董事長人脈廣,對精品又特別有研究。”


    因為兩人太過熟悉,所以句句都是她的痛腳,命中紅心。


    瞞著大家找工作已經夠辛苦了,台灣不好找,還找到美國去。誰能忍受次次麵試時,對方都演“穿著prada的惡魔”來過癮,睥睨又帶點不屑地問她家財萬貫何必找工作,玩票的話別來麻煩人;耍不,就是打扮豔麗時尚的半老徐娘似笑非笑地說“令尊是我們晶牌大客戶”


    之類的話……這段時間來的辛酸與隱忍,統統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還有,程小姐跟郎老板沒有跟你一起迴來嗎?他們該不會已經想把媒人扔過牆……”


    夠了!她聽夠了!氣球終於被撐破。


    她猛然站定,迴頭,惡狠狠揚聲質問:“你講完了沒?講夠了沒?”


    厲文顥微笑。“大小姐不介意的話,我還可以繼續講。”


    那個微笑,彎彎的眼眸,長長睫毛落下的陰影,下巴的青胡渣……怎麽看。怎麽討厭!為什麽他可以如此氣定神閑、漫不經心地讓她這麽難受?


    她咬著牙,恨恨望著他。一時之間,氣得有些頭暈眼花,居然說不出話來。


    “那我就繼續了。羅可茵小姐最近好像也有男伴,所以才……噢!”


    粉拳揮出,有人的肚子狠狠中招。


    “你再講嘛。”花拳繡腿全使上了,完全不管他們還在停車場。她身上還穿著三宅一生的縐折洋裝。開玩笑!迪奧高跟鞋看似秀氣漂亮,但踢中小腿骨是會讓人痛徹心肺的。


    就是要他痛!氣死人了,還能笑吟吟的講這些話,欠揍!


    “好了、好了。”厲文顥成功地用話激出她的脾氣,讓她有了適當的發泄之後,這才笑著帶她上車。


    車程中,她還在生氣,索性從頭到尾閉著眼不理人,厲文顥也由著她。


    直到一路開迴到趙家的大宅,她一進門,在大狗菲菲飛撲上來、狂吠又狂舔的熱情歡迎儀式中,第一句劈頭就問:“我爸昵?”


    趙董事長不在。看樣子周末夜比小輩更豐富、更有節目。已經交代過管家說不迴來了。


    趙湘柔的臉蛋,在聽聞管家的報告之後,又轉變迴精致空白的洋娃娃麵具,抹去所有的情緒與沮喪,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毫無光采,簡直像是玻璃珠。


    啊,又變成這樣了。厲文顥歎氣。


    “大小姐……”


    “今天麻煩你了。謝謝。”道過謝,她根本不想多說,接過他手上的小行李袋就準備上樓。口氣溫和,卻透露著疲憊,跟剛剛那個在停車場發飆打人的她,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不行,不能這樣放她一個人。董事長不迴來,管家又下班了,她孤伶伶待在這兒……厲文顥念頭才閃過,手已經不自覺地探出,拙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還有什麽事?”她疲倦地笑笑。


    “我……幫你拿行李上去。”


    真的很累了,累得不想再爭辯或多說,趙湘柔沉默地上樓,迴到自己房間。


    “大小姐……”


    “你到底還要講什麽呢?又要讓我生氣?”她看著他,悶悶的、低低的、商量似的問:“我今天很累了,明天再生氣,好不好?”


    他寧願她發怒,寧願她拳打腳踢,把一切都發泄出來。而不是像這樣,把情緒收得好深,拒絕任何人接近她的傷口。


    所以他不走,他要留在她身邊,不管別人怎麽想。


    “沒關係,那就明天再生氣好了。”厲文顥對她張開手臂。“來。”


    “做什麽?”狐疑地望了望微笑的男人。


    “歡迎迴家。”他簡單地說。


    “我剛剛被菲菲舔過……”還全身都是狗毛。


    “沒關係,我不介意。”


    因為累了、因為心情太糟、因為孤獨、因為太久不見……不管因為什麽,在他懷中好像真正迴到家一樣,她不再抗拒,隻想休息一下。


    一下下就好了,真的。明天再生氣。


    摟著他精瘦的腰時,趙湘柔其實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男人……認識了這麽多年,經曆了這麽多變化,如今他們的立場這麽微妙……可是,依然安靜地待在她身邊,不曾離去。


    那些在異國相伴的日子,曆曆在目,仿佛昨天。那時趙湘柔的父母剛離婚、趙父的緋聞鬧得滿城風雨,她被孤身送到美國,隨後厲文顥便來了--


    一個憤世嫉俗,想家、想父母卻從不肯正麵承認;一個則內向到仿佛大件家具,從不輕易開口。兩人都在外界的好奇或歧視眼光下,努力過著正常生活。


    從那時到現在,他變了好多好多;而她自己的內心,怎麽好像一直停留在十六、七歲,一直沒辦法往前進,無法從創傷中完全複原?


    為什麽她不能像厲文顥?


    等她稍微迴過神來,突然詫異地發現,他在輕輕吻她的耳際,溫熱的氣息讓她一陣陣酥麻,心跳已經失序,亂七八糟的。


    “你……”     [小* 說◎之  家~*獨 ?家◇◇製¥作]


    “噓。”他的嗓音比平常更低沉,悄悄的,像在說著私密情話。“別想太多了,你就好好放鬆休息一下,沒事的。”


    放鬆?休息?他在說哪一國話?怎麽讓人聽不懂?


    還有,地板怎麽開始旋轉?她在飛機上隻喝了一小杯香檳,但那也是好幾小時之前的事了,該不會到現在還在醉吧?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她萬分不解。


    為什麽自己會這麽聽話呢?真的就什麽都不想的在他懷裏放鬆了。


    然後抬起頭,主動吻上他溫柔勸哄著的唇。


    就像磁鐵相吸,一觸及就無法分開。她品嚐著,也被品嚐;擁抱,也被擁抱,緊緊的,柔軟的,甜蜜的觸感令人心跳不斷加速又加速 熟悉的人、陌生的欲望,在不經意的撩撥下,突然點起大火,狂燒。


    那一夜,她沒有任何借口,清清楚楚地,讓自己在他的擁抱中沉淪,貪心地汲取對方的體溫;以狂野的火焰燒淨所有的煩悶與壓力,徹底解放。


    *      *      *


    隔天,趙湘柔一早就拉著菲菲出門遛狗去;在薄霧的清晨,沿著山腰散步,走了好久好久,都不想迴頭。


    是,她很壞。她利用了厲文顥。


    一錯再錯是怎麽迴事?上次還可以推說是酒後亂性,這次呢?


    要解放、要放鬆,幹嘛不做個瑜珈、到遊泳池遊上三公裏、再到跑步機上跑到昏倒?何必要搞出這麽大的麻煩、招惹到一個無辜的好人?


    也許沒那麽無辜。想起昨夜他的唇、他的手、他在她耳際的喘息低語“啊--”趙湘柔忍不住抱頭大叫。不要再想了!不準!


    菲菲困惑地望著她。


    “看什麽看?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忿恨不平地對大狗傾吐心聲:“我隻是心情不好。你難道就不會心情不好嗎?”


    菲菲確實不會心情不好。它以為停下來就是要迴頭了,率先抬頭挺胸地往迴家的路走。


    “等一下,還沒有要迴家啦!”現在才七點不到,厲文顥不知離開了沒?想到迴去說不定得麵對他,趙湘柔就頭皮發麻。


    他或是她,其中一人,能不能從地球上消失?她認真思考著暫時去避個風頭的可行性。思婕最近熱戀中,自然不能打擾,不如還是投奔可茵吧,反正羅家的溫泉飯店有的是房間--


    奇怪的是,她一直聯絡不上羅可茵。通常漏接了電話後,看到來電顯示,可茵一定會迴撥的,可是到現在都還沒等到她打迴來,這真的很不尋常。


    難道可茵也不在家?昨夜厲文顥欲言又止的話突然又響起。可茵有男朋友?這怎麽可能!


    多年來羅可茵與某學長的糾纏已經是旁觀者清的一出拖棚老戲,在前債未清之前,他們那位笑咪咪卻非常深沉的“學長”絕對不可能放過可茵。


    男朋友?下輩子再看看!


    那不然……厲文顥到底在說什麽?還有,他為什麽會知道?


    越想越困惑。明明沒喝酒的,居然有輕微的宿醉症狀出現。她牽著菲菲緩緩走迴家,拖著腳步,慢吞吞地又多拖了快半小時才到家門口。


    閃亮的bmw房車還停在她家大門口,一個修飾得無懈可擊、清爽整潔得令人發指的人影正倚靠在車門上,長腿交迭,悠閑等著。


    趙湘柔的頭皮真的在發麻,而且是沿著脊椎一路麻下去。她像是被釘子釘在原地,腳步有千斤重,根本沒辦法繼續前進。


    “大小姐,早。”語氣正常,腔調正常,用詞正常,毫無任何異狀,好像他昨夜根本沒有在床上與她翻滾纏綿,而是剛剛才抵達,準備在上班前來向董事長做例行簡報的厲特助。


    那就這樣吧!要來這一套,她也很行。  [→小↑↑ 說%之↓↓家~ 獨?*家◆製¥作←]


    “早。吃過早飯沒有?”她故意不看他,低頭拍拍愛犬的頭。


    “吃過了。隻是想跟大小姐打聲招唿,我該去上班了。”厲文顥說。


    兩個人加上中間一隻大狗,隔得遠遠的,遙遙相對,陷入尷尬的沉默。


    不過,尷尬的似乎隻有一個人。


    “那我先走了。”厲文顥也幹脆,溫文有禮地打過招唿後,一點也不羅嗦地開門上車。


    他可是冒著上班遲到的危險,在這兒等她的。昨夜漾滿她全身的淺淺紅暈,此刻又再度染上粉嫩臉頰,讓她的氣色看起來很好。


    這樣就夠了。就一眼,便能安心。


    他的大小姐是個鬥士,經過昨夜的“充電”,她已經好多了。


    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子,趙湘柔還是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現在是怎麽迴事?想要裝沒事的是自己,結果,事情如她所願,怎麽反而有被將了一軍的氣悶感?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但願一切都像沒發生過,天下就太平了。


    菲菲用潮濕的鼻子努了努她的手,試圖引起注意。


    “哇!”她被嚇了一大跳,反應之大,連狗都嚇一跳,倒退一步。


    所以說人不能做壞事,看她心虛成這樣!


    “你跟你主人一樣,鬼鬼祟祟。”實在忍不住,她板起臉,對著某人的愛犬教訓起來。“做人要光明磊落,做狗也不能太差,知不知道?


    你看你主子那副模樣,一定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對,就是這樣!她忐忑不安到極點的原因就是這個。


    上次發生“意外”,她被迫接收了眼前這隻大麻煩,小祖宗似的伺候著它,還不能有怨言:這次“意外”再度發生,誰知道賊兮兮的厲文顥又會勒索、要挾她什麽。


    仿佛一大桶冰水兜頭淋下,趙湘柔整個人再度成為雕像。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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