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融融的西山工地,熱情融化了初雪。


    水滴來不及從大棚頂上的幹草滑落,就被新落的雪花攔住了去路。


    席間有了酒水,讓不少人的臉頰發紅,泛著微醺。


    朱祁鈺倒是沒什麽變化,身份擺在那裏,這些高度醇香白酒,他隻需要碰一下唇就行。


    而與西山工地不同,京城醫學院內,一個人赤身裸體的被綁在潔白的病床上,四肢被張開固定,整個身體呈現成大字。


    被固定的頭部,隻有雙眼透露著驚恐。


    鯨魚油燈散發著比陰霾天氣更加強烈的白光,聚焦的光線通過鏡子,在房間中劃出一條折線,最後照在了病床上的身體上。


    “槍傷恢複的還行。”


    三人圍著病床,臉部因為戴著口罩和頭罩而隻留著一雙雙眼睛。


    “避開這些結痂處,先從胸膛開始吧。”


    冷漠的聲音,似乎不帶著絲毫的情緒。


    傳入許三郎耳中,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他的皮膚都生起了疙瘩。


    “手術刀。”


    其中一人抬手,幫忙立刻有人遞上了刀子。


    刀子是許三郎沒有看過的款式,不過四寸長,通體筆直,僅頭部開刃,在光線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許三郎就像是案板上的魚,雖然沒有被敲暈,但連撲騰的能力都沒有。


    那冰涼的刀尖,隨著醫生的動作,慢慢靠近許三郎的皮膚。


    他無法感受到涼意,可是,皮膚猶如感應到了一般,在刀尖尖前,雞皮疙瘩聚集起來。


    這在醫生們看來,是極為正常的反應。


    身體所能感受到的,有時候大腦並未分析出來,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注視,受注視者都不用迴頭,就能發覺,如此被稱為第六感。


    不過,這種體感很快就被一絲冰涼所替代。


    刀尖劃開皮膚,鋒利的程度,讓許三郎沒有感受到疼痛,隻是覺得自己身體的某處好像涼了一些,再就是溫熱的液體流淌到了皮膚上。


    “嗚嗚嗚。”


    為了避免罪犯在手術期間咬舌什麽的,許三郎的牙齒被鐵架給固定住,開闊的口腔還塞著布,導致了他話語無法清晰表述。


    現在他是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為什麽要聽信他們的話,為什麽自己當初會覺得這是英雄作為。


    原本,許三郎還以為,隻要不說出來,那麽自己最多是經受嚴刑拷打,卻不曾想,對方根本不在意,當初那個閹人說的是真的。


    血液的流出,十分真實,身體被細心劃開一道口子,隨後又是一刀,幾刀之後,就畫了一個長方形。


    那持刀的醫生抬眼看了許三郎一眼,隨後又看向身邊的助手。


    這一眼,許三郎的眼角流出了淚水


    助手會意,遞來盤子。


    醫生的目光迴到傷口,隨後手術刀改平,慢慢劃開了皮膚和血肉的連接。


    疼痛襲來,許三郎本就張開的嘴,想要大聲喊叫,但聲音被布隔絕,隻能再一次發出嗚嗚聲。


    一塊完整的皮被取下,醫生將其放在盤子中,隨後又從盤子裏取出一張已經被裁切整齊的黑色皮膚,放在那血紅的傷口處。


    “完美。”


    醫生不由得感歎,隨後對身邊的人說道:“你來縫合。”


    聞言,另一個準備就緒的人與其換了位置,看了淚流滿麵的許三郎,笑道:“很快的。”


    針不是筆直,而是彎成半圓,一端已經接好了羊腸線。


    猶如一個出色的繡娘,針線在醫生手裏快速穿梭,很快那四四方方的傷口就封上了黑色皮膚。


    “本以為狗皮和人皮的質感不一樣,沒想到縫上去能如此貼合。”


    完工之後,醫生們開始相互討論了起來,還不忘為許三郎擦拭傷口,連帶還有消毒。


    “三郎,該喝藥了。”


    助手從旁邊取來保溫的湯藥,這是消炎的藥方。


    取下堵嘴布,沒等許三郎發出聲音就直接灌了下去。


    整場手術,雖然許三郎是罪犯,但醫生還是本著負責任的態度,努力讓許三郎不要死。


    許三郎喝完藥,立刻就大喊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聞言,三個醫生齊齊皺眉,彼此對視了一眼,就有一人直接退出了手術間。


    而另一個醫生直接上前,再次堵住了許三郎的嘴,畢竟,他們隻是醫生,可不是什麽事情都能打聽的。


    沒多久,還在休病假的興安就來到醫學院,進入了手術室。


    “見過中官。”


    在場醫生朝興安行禮,而興安點了點頭,朝醫生們說道:“還請諸位醫生迴避一下。”


    雖然對方是醫學生,但興安可沒有失禮,惹誰也別輕易惹醫生。


    在醫生走後,興安慢步走到病床旁,好奇打量了一下那塊黑皮,就算是他,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但是,對於刺客,就應該如此,暗殺者不配當人。


    示意左右廠衛,就有人上前取出那堵嘴布,許三郎也認識興安,畢竟在城樓的時候,是興安拚命撲倒的聖人。


    “蒲氏。”


    許三郎能開口後,就立刻脫口而出。


    興安沒有過多的反應,僅僅是皺了下眉。


    “大人,真的,小的沒騙大人,真是蒲氏唆使在下。”


    受夠了這樣表情的許三郎,整個人都崩潰了,好像不管他說什麽,這些人都顯得十分不在意。


    淚水和鼻涕相互交融,許三郎的語速加快,道:“小的以前在粵地討生活,做的便是走海泛貨,而後才被送到京城,蒲氏經營閩粵之地已久,小的也以為其敗逃後,小的就不需要再做那些事,可是,不久前就有人再次找到小的,讓小的引起白蓮教與朝廷的爭端。”


    興安一直沉默聽著,腦海中不斷提取關鍵詞。


    “誰找到了你?”


    許久後,興安才開口問道。


    “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對方沒有露臉,是拿著信物來見小的。”


    現在的許三郎,可以說是有問必答,已經不管不顧了。


    “那你為什麽敢做?”


    興安再問。


    這個問題一出來,那許三郎的目光都有些空洞了,喃喃道:“小的一家老小,都在他們手中,現在隻怕也是遭遇不測了。”


    “哦。”


    興安淡淡說道:“還有什麽事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重生景帝,我把景泰搞沒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喲吼吼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喲吼吼吼並收藏大明重生景帝,我把景泰搞沒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