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至京城的官道上,一支隊伍,數輛馬車,騎兵在旁護衛。


    施二姐等人已經坐夠了船,前往京城就不想再坐船了。


    但是,他們帶來的貢品極多,就兵分兩路,水路能夠運載更多貨物,貢品便走水路,而人則是走陸路。


    官道寬闊,行人眾多,來往於京城和天津的行人,神色各異,步伐匆匆,還有一些華貴的馬車,走得就沒有那麽快,時不時還能聽到或是悅耳,或是豪邁的笑聲。


    士卒慢跑而過,所見者皆避,馬車轉動車輪,馬蹄鐵敲擊路麵。


    隨著官道上的人越來越多,那駕車的車夫朝車廂內提醒道:“京城到了。”


    天津位於京城東南方向,所以,當施二姐掀開車簾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南外城。


    最外方到馬車下,皆是開墾的田地,而後才是百姓居所。


    林立的房屋,錯落有致,明顯能看到規劃得當的街道,將一處處房屋分隔開,就如同棋盤一樣。


    而在星羅棋布的建築後麵,是十幾米高的城牆,雄偉的箭樓就如同巨人,俯視著矮小的房屋。


    光是從遠處觀望,已經讓施二姐的心砰砰亂跳了起來。


    複行不久,施二姐才開口問道:“怎麽不見關卡查驗?”


    聞言,車夫輕輕甩動鞭子,迴答道:“這是外城,要進城門才有查驗,不過,若是要住外城,時常也會有兵馬司衙役查路引。”


    “這就不怕賊人混入其中?”


    施二姐看著眼前越來越密集的人群,擔憂問道。


    “所以這是外城,但是,若你是賊人,也不會想被兵馬司衙役追得滿街跑。”


    說是車夫,其實也是士兵,京城外城和天津差不多,有衙役巡邏,以哨聲傳達信息,一旦發現賊人,那哨聲一響,就是雞飛狗跳。


    “初來乍到,見識短淺了。”


    施二姐喃喃說道:“要是不急,我想下車走走看看,不知可否。”


    她的要求很快被傳達給最前方的胡義,可是被無情拒絕。


    “迴宣慰使,將軍說了,需先入城登記,而後宣慰使要去往何處自可隨意。”


    小旗朝施二姐拱手,傳達之後,便駕馬迴到隊伍中。


    入了外城,隊伍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若無軍情急報,任何人不得縱馬疾馳,要是衝撞了行人,那該罰還是會罰。


    隨著人潮來到城門下,抬頭就是銀灰的城磚,肅穆且莊重。


    門郎將見到胡義,當即立定,站直了身體,朝前踏出三步,道:“見過將軍,還請示出文書。”


    若是百姓,出示的便是路引,而像是胡義這樣的將領,就要拿出文書。


    “本將送舊港宣慰使入京,就不便下馬。”


    胡義說完,那城門郎才邁步上前,抬手接過胡義從懷中取出的文書,詳細看了幾遍。


    過了勘驗,城門郎讓開位置,道一聲:“通過。”


    城牆底寬也有五四丈,可不是君士坦丁堡那種一丈左右寬的薄紙,隊伍過門洞,也要有短暫的昏暗。


    過門洞並不是直接進城,而是要路過甕城。


    透過窗戶,甕城沒有外邊的吵鬧,除了路過的行人,隨著道路往內,左右就不見人影,唯有城牆之上,士兵目視前方,牆洞之中,漆黑的炮口泛著陰冷。


    大明的堅城防禦,不管是城牆還是甕城,都將堡壘防禦發揮的淋漓盡致。


    又過了幾個門洞之後,眼前才豁然開朗。


    寬敞的雙行道,兩旁是規整的樓房,最低也有兩層,比外城的房屋都高出不少。


    施二姐看到來往的馬車在固定車道行駛同一個方向,避開了行人,同時也讓交通時刻保持順暢。


    到了交叉路口,還有衙役在路中間的小亭台上,比劃著手勢,讓馬車和行人時停時走。


    從南城門到會同館也沒有很遠,車隊在會同館外停下,一人便站在台階下等候。


    “禮賓司參讚,季曉,見過胡將軍。”


    季曉躬身對著胡義行禮道。


    “人就交給季參讚了,本將還要去兵部報到,就不多留了。”


    胡義勒住韁繩,朝季曉點頭。


    聞言,季曉迴應道:“下官知曉,定會安頓好宣慰使。”


    施二姐等人同時下車,就聽到胡義要離開,旋即也靠了過來。


    這人生地不熟的,胡義也算是他們的熟人,既然要走,也該送送。


    “胡將軍這就要離去?”


    施二姐連忙開口,得到胡義的肯定後,再道:“那若有空閑暇,還請抽空,本使擺宴相請。”


    胡義挑了下眉,擺了擺手,道:“等事了之後再說吧。”


    初生牛犢不怕虎,絲毫不知道京城的物價,開口就要擺宴。


    說完,胡義就掉轉馬頭,帶著一眾騎兵向對路走去。


    看胡義離去,施二姐轉身麵對季曉,道:“方才與胡將軍辭別,怠慢季參讚,還望見諒。”


    “禮當如此。”


    季曉笑盈盈說道:“再次介紹一下,下官禮賓司參讚季曉,還請諸位移步。”


    給舊港眾人介紹會同館的時候,眾人無不驚訝於會同館的奢華。


    誰會知道,茅廁竟然可以設在房間之內,竟然還不臭,而且不管是洗浴還是解急,都十分方便。


    沒等他們驚訝勁過,季曉便向施二姐說道:“宣慰使所帶來貢品,由官倉看管,等會兒有閑,還是要先去清點一番,免出了什麽錯亂。”


    因為不同路,而貢品坐船更快,大概已經通過河道,送至碼頭的倉庫中。


    施二姐既然要麵聖,就要避免貢品出錯,要是因為懶於查看,而出現問題,那就不屬於朝廷官方的錯責了。


    “本使知曉了,謝季參讚告知。”


    施二姐一邊觀察著住房設施,一邊向季曉問道:“不知在京城期間的吃喝用度,可否報銷。”


    經曆過天津,施二姐現在也算是熟練,天津花費都那麽高,京城就更不要說了。


    聞言,季曉也是挑了下眉,道:“京城有固定接待酒樓,會同館也有供應餐食,若是其他費用,實在是負擔不起。”


    施二姐頓時就知道,京城的上階層開銷不覆蓋使者,不管季曉是不是真的哭窮,能說出負擔不起,已經證明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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