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錢別老打著國庫的主意,如今朝廷限製私人開采,但是,有資質的商會,還是可以承包一些礦山。”


    朱祁鈺在上首徐徐說著。


    發放礦業資格牌照,其實和當前鹽業控股差不多,隻不過牌照其實並不貴,但是想要得到牌照的商會,自然需要其他付出。


    比如支持當地發展,為城市建設添磚加瓦,這不是很應該的事情嗎?


    不僅是陳循覺得很有道理,其他大臣也一樣。


    牌照是一迴事,為建設添磚加瓦是另一迴事,隨後還有礦課,商稅等等。


    相對完美的構想是這樣,朱祁鈺知道,到實施,可能就是其他樣子,所以,先打打補丁,又不能打的太慢,所以就交給大明智慧的群臣了。


    當朱祁鈺說完之後,球就踢迴給了群臣。


    有了明確的方向,他們就知道要往哪個方麵討論了。


    群臣之中,就於謙最為安靜,因為他知道,和自己的關係不大。


    作為兵部尚書,深知聖人對於軍隊從商的深惡痛絕,自然沒有他開口的必要。


    大明各處都需要花錢,如果這個模式可行,那麽地方豪紳想必會很感興趣。


    再加上鹽業當前已經開始整合,未來國庫也會更加充盈。


    因為突然增加的議題,所以朝會又延長了時辰。


    在皇宮蹭飯,是很尋常的事情,甚至有官員覺得,比在家吃得好多了,因而很期待更長的議題。


    對於朱祁鈺來說,也不過是多幾份員工快餐。


    家大業大的朱祁鈺自然總不能每次都讓大臣們享受宮廷禦膳,那樣多少錢都不夠花,而且還可能讓采購的太監起心思。


    三十兩銀子一顆雞蛋這種事若是發生,會讓朱祁鈺覺得有人把自己當傻子。


    西城。


    藤原佐來到京城,第一件事自然是趕往銀行,帶著銀兩兌換銀幣。


    在天津沒有做的事情,來京城總不能重蹈覆轍。


    對於像藤原佐這樣的外賓,是沒有資格辦理存折的。


    外賓隻能是外賓的身份,在大明並不會得到什麽特殊優待。


    和大明的百姓不同,外賓就算有擔保人,但其身份信息,說實話,並不被大明承認。


    也就是說,大明並不知道藤原佐是具體哪個犄角旮旯的人,沒有大明的戶籍,自然無法辦理存折。


    帶來的銀塊被帶到熔煉室,在藤原佐的關注下,開始熔煉。


    嶄新且去除雜質的銀水流入模具,冷卻後,純銀的光澤更加透亮。


    接待這種大額兌換的業務,必須由行長聶章來處理。


    別說知道對方的身份,就是看到銀塊,聶章也能猜出來。


    倭銀因為冶煉技術的原因,所以其中必然包含雜質,熔煉之後,便得到純銀,再稱重兌換銀幣。


    期間產生的損耗,便俗稱火耗。


    “百兩碎銀,熔後存得九十三兩三錢。”


    聶章讀出了數據,隨後對藤原佐問道:“方才閣下已經看過銀幣和銅幣,是要如何兌換?”


    “怎麽會損失那麽多?”


    藤原佐皺眉疑問。


    對此,聶章沒有絲毫的輕蔑,很客氣的解釋:“因為冶煉技術的原因,閣下所帶來的銀塊中,帶著不少雜質,您也看過銀幣,不可能是等額兌換,需要手續費,在市井交易的時候,原本需要一枚銀幣的貨物,若用銀兩交易,商家也會多收一些,避免損耗。”


    通過這樣的模式,將銀幣的價值給固定下來,為銀幣賦值。


    一番說辭下來,藤原佐被成功說服,表達了要兌換的銀幣和銅幣。


    這兩種金屬貨幣,在藤原佐看來,就是一種藝術品,就算不在大明交易,帶迴日本,能換取更多。


    當然,就物質方麵,大明更加豐富,同時,藤原佐如此想,大明的海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家貨幣的價值。


    麻達二郎看著別人手中的存折,那可以說是身份證明也不為過。


    長衫穿在身,也不能證明他就是明人,可存折可以。


    麻達二郎知道,要想歸化大明,要麽是大明所征服的對象,比如北方那群牧民;要麽就是通過科舉,在大明當官;剩下的,就是為大明做出巨大貢獻,得聖人特許,甚至賜名。


    看到藤原佐再次出現,銀行職員搬來了裝著銀幣和銅幣的木盒,在藤原佐的指示下,讓武藤太郎和麻達二郎清點。


    大明的新銅幣不再和以前的銅錢一樣,形製和銀幣差不多,一如既往的精致好看。


    錢幣細膩的表麵滑過指腹,財富的重量,從手腕處就能感受到。


    銀行有清點錢幣的裝置,但還是需要客戶再清點一遍,畢竟錢財離櫃,概不負責。


    但相比這沉重的財富,那輕飄飄的存折,更加吸引麻達二郎。


    “沒有問題。”


    清點之後,麻達二郎開口說道,不僅是對藤原佐說,也是對聶章說。


    “那祝閣下在大明玩得愉快。”


    聶章聞言,轉身對著藤原佐拱手。


    以前,藤原佐覺得,就算大明再怎麽優秀,對於像他們這樣的貴族而言,區別不大。


    可現在才發現,這裏麵,區別大了去了。


    光是眼前的銀行,其中所包含的治理概念,藤原佐初一看,卻無法理解其中更多的東西。


    “借聶行長吉言。”


    藤原佐十分流利著說道。


    自隋朝起,倭國便不斷派人到華夏學習,而這些遣華使,迴到倭國勸諫天皇學習華夏的法律、科技、文化等等。


    到如今,八百餘年,倭國內部本來也覺得,華夏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學習的地方。


    可此行讓藤原佐發現,之前的那些人簡直就是吃白飯的。


    明明有著這麽多的新事物興起,但倭國卻沒有收到任何相關情報。


    對此,麻達二郎隻能深表歉意,畢竟這些新事物,別說他了,就算是本地明人,絕大多數也是第一次見。


    而劇烈變化的社會,每每都會帶來極大的變局。


    “麻達君,天朝是什麽時候變成這般模樣的?”


    藤原佐看向麻達二郎,而麻達二郎很直接的說道:“自當即至尊登極,少主所看到的一切,便是近兩年的改變。”


    聞言,藤原佐沉默了下來,對此並不懷疑。


    天下亂,聖人出,聖人出而平天下。


    結合之前所知,瓦剌臨城,那大明的至尊聖人,還真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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