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景仁宮。


    紮克雙手緊緊抓著衣角,身邊的妻兒皆垂首,絲毫不敢抬頭。


    相比大同,京城更加繁華,不像大同那種軍鎮,時常就能看到整裝的士兵。


    這裏的百姓,走在街上都能讓紮克感覺到一股自信感。


    被引領著來到景仁宮,更是與宮外有著更加不同的景象。


    “陛下到~”


    太監狹長的聲音,讓紮克頓時身體緊繃。


    小紮克忍不住抬起頭,看到了一身金色袍服,麵相十分英武的人,在簇擁下出現在門前。


    可下一刻,他的頭就被自己的親娘給按了下去。


    “紮克。”


    爽朗的聲音在會客廳中響起,隨後紮克就能感受到對方腳步的臨近。


    “草民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紮克沒有抬頭,光靠感覺直接開口,生疏的官話,顯示著他不太熟練的樣子。


    雙膝跪地,叩首,隨著話語,再叩首。


    突然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隨後耳邊聽到聲音。


    “不用多禮,先起來。”


    紮克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比朱祁鈺還高一個頭,所以,朱祁鈺的手就隨著紮克的肩膀開始上舉。


    這番舉動,紮克立刻感覺不對,在完全舒展身體之前,又彎下了腰。


    “嗬,不要太拘謹。”


    朱祁鈺鬆開手,在紮克的肩膀上拍了幾下,道:“坐吧。”


    聞言,紮克才抬頭,對向了那漆黑且深邃的眼眸,絲毫沒感覺自己是居高臨下,反而覺得對方正在不斷膨脹,變得高大,需要他仰望。


    “這是你妻子和兒子吧?”


    走到沙發旁時,朱祁鈺坐到沙發上,看到了小紮克好奇的目光。


    相比紮克,小紮克身材顯得就有些消瘦了。


    “謝陛下。”


    紮克迴應道:“正是。”


    “別又站起來,都坐。”


    朱祁鈺坐到沙發上,對著身邊的人道:“上兩份果汁和果盤。”


    吩咐完後,朱祁鈺上下打量著紮克。


    修長的青衫長袍也蓋不住紮克身上肌肉的膨脹感,臉上有些些許刀疤,但麵容並不猙獰,相反,看上去有些柔和。


    “官話學了多久?”


    身邊已經有四夷館的教授待命,不管紮克會不會官話,交流溝通都不會有問題。


    “一個月餘。”


    紮克迴答,隨後看到體態優美的宮娥,端上了果盤和果汁,擺放在自己的妻兒麵前,隨後蓮步倒退著離開。


    飛快的收迴目光,非禮勿視的道理,在來之前,就一直被強調。


    朱祁鈺挑眉,所以說,蠻夷並不是不通禮數,隻不過願不願意學罷了。


    “小紮克會說官話嗎?”


    出乎紮克預料,聖人開口就像聊家常,這倒是讓紮克多了親切感。


    小紮克聽到自己的名字,大眼睛投來好奇的目光。


    “快,聖上問你話呢!”


    紮克雙手放在大腿上,拳頭緊握,雖然親切,但內心也很緊張。


    “會,陛下。”


    被自己父親這麽一說,小紮克連忙迴應。


    聞言,朱祁鈺很滿意地點頭,道:“生活還習慣嗎?”


    “迴陛下,習慣。”


    小紮克的官話比他父親還要流利,可見在四夷外語學院上下了功夫。


    “嗯,好孩子,快吃水果。”


    朱祁鈺含笑,說完才看向紮克,道:“你在河套的事情,朕知道,所以才宣召,想聽聽你的想法。”


    會客廳十分寬敞,朱祁鈺的聲音平淡且柔和,卻讓紮克直接起身,單膝跪下,道:“陛下,草民所作所為,隻求給牧民生機,唯有陛下天恩,才可讓草原安寧。”


    “朕知道。”


    朱祁鈺這次沒有讓紮克起身,反而直接開口,道:“可你知道,大明被辜負過太多次了,民生疾苦,但動不動便劫掠邊民,這些曆史,你可了解?”


    紮克的額頭流下細汗,學習官話的時候,就難免接觸到詩歌,而關於邊塞,詩人的泣淚控訴,文字上的中原將領,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有著天生的正義性。


    而他們牧民,南下劫掠,彎刀之下,是中原百姓的血淚。


    麵對這樣的宏觀敘事,紮克確實招架不住,因為,華夏這記載曆史的優良傳統,字字誅心。


    見紮克不斷流汗,朱祁鈺揮手,讓人給會客廳添了些冰塊,才繼續道:“所以,漠南不能再有領主,再有頭目,仇怨需要解決,不能棄之不理。”


    “草民沒有妄圖領主之心,此番也是想帶領牧民棄暗投明。”


    很久,紮克才開口,語氣卻有些無力。


    “那你要什麽?”


    朱祁鈺問道:“將位還是財富?”


    “財富,草民希望陛下能賞賜草民財富。”


    紮克的反應很快,這時候,最忌諱的,就是什麽都不要,因為什麽都不要,那就是什麽都想要。


    “坐吧。”


    得到迴答,朱祁鈺讓紮克起來,他知道,這樣的試探,其實毫無意義,人心是會變的。


    “朕也不是一定讓你表態,但是,你不表態,其他人就不會認同。”


    朱祁鈺喝了口茶,道:“攤開了說,你,紮克,河套的英雄,想要帶領牧民脫離苦海,可是,打跑了那些領主,還有下一個領主,或者,你成為新的領主,這是朕不想看到的。”


    “你覺得,河套會是大明的問題嗎?你應該接觸過神武衛了吧,就在狼山那邊,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


    聖人的話語沒有停,很直接,很坦白,紮克不需要太吃力就能聽得明白。


    正如他去尋求神武衛的幫助時,對方向他闡述的道理。


    天下民心,必須係在聖人,係在朝廷之上,否則就毫無意義。


    朱祁鈺是神武衛的信仰,所以到了紮克這裏,才會說出聖人天恩這樣的話。


    “草民請戰河套。”


    被朱祁鈺點醒,紮克現在也明白了,河套不是大明的問題,隻不過就算滅了那些領主,總會有其他領主出現,曆史總是這樣重複,聖人想要長久的解決。


    所以,需要牧民們自己站出來,去帶頭殺死所有領主,並主動選擇依靠大明,領頭的人,可以是紮克,也可以是別人。


    “準。”


    朱祁鈺點頭,道:“去告訴他們,成為朕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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