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事情不能總往好的方麵想。


    京營士兵的素質也不全都很高,人心隔肚皮,總有人偽裝的很好。


    到時候,那就是都察院那些巡按禦史的事情了。


    “此事,臣迴去核實,不過考核之事,還需要陛下勞心。”


    於謙現在也有點感覺自己是舊時代的人了,特別是見識過學校試卷和殿試附加題後。


    聖人取賢的標準,要說高,也不高,可要說低,那於謙絕對否定。


    “多大點事,不過,現在陳循都在研究戶部考核了,你們兵部也不能落後了,別過幾年,人家在進步,你們在退步。”


    朱祁鈺打趣道。


    “臣也很想進步。”


    於謙老實迴答。


    聽這話從於謙口中說出來,朱祁鈺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感受到聖人那奇怪的目光,於謙知道聖人估計又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他也不敢說什麽。


    “對了,興安。”


    朱祁鈺突然轉頭,看向一直站在一旁,就跟透明人一樣的興安,道:“太後很想念會昌伯以及那些兄弟,傳令讓他們來都來京城和太後敘敘舊吧。”


    聞言,於謙抬頭看向聖人,眉頭微蹙。


    “真就探親,太後主動提的。”


    朱祁鈺聳了聳肩,說道。


    但是,來了京城,能不能迴去地方作威作福,那就是另話了。


    孫忠這廝,那麽喜歡樂於助人,就來京城,在朱祁鈺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助人。


    當然,朱祁鈺也沒有說謊,孫太後比起讓家人在地方亂搞,最後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還不如將其召到京城,要是還敢的話,那隻能說是命該如此,她自己也不會袒護。


    “那就好,那就好。”


    於謙近乎自言自語說道。


    聖人在民間的名聲可謂是兩個極端,一種是大明至尊聖人,仁慈愛民,治國有道,而另一種,主要是在仕林之中,那便是暴君,甚至隱隱有超過太祖的跡象。


    孫忠雖身為外戚,但是,經營有道,名聲還可以,若沒有有力大罪證,於謙還是不建議朱祁鈺對其出手。


    “好了,占用於卿時間,想必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朕就不多留於卿了。”


    朱祁鈺開口,給了於謙離開的機會。


    “臣,告退。”


    於謙躬身,來一趟景仁宮,迴去總會多上一些任務,這是每個尚書的共識。


    不管是正式還是閑聊,都是如此,特別是所謂的閑聊。


    朱祁鈺總是在非正式場合詢問他們的意思,然後等尚書做好準備之後,就會出現在朝會上。


    等於謙走後,樂聲也停了下來。


    陳凝香歪著頭,看向朱祁鈺,似乎在詢問自己是走是留。


    “陪朕走走。”


    朱祁鈺招了招手,陳凝香抿嘴,嘴角微翹,起身整理了下裙擺,走到朱祁鈺身邊,輕聲道:“是,陛下。”


    自從被皇後挑開了關係,陳凝香也沒有那麽多的疑慮。


    現在,在朱祁鈺看來,兩人已經是那種戀愛關係,不過,還是要遵循這個時代的一些禮節,不要動手動腳。


    景仁宮被宮娥打理的十分漂亮,可謂是一步一景,一門一畫。


    青石假山,小橋流水,這些可不光是風景,還是一筆不小的維護費。


    “陛下,皇後殿下的小說,是您潤色的吧?”


    朱祁鈺在前,陳凝香慢其半步,兩人踏著相同間距的步伐,略帶散漫地散步。


    “如何?”


    雙手背在身後,朱祁鈺聲音都散漫了起來。


    “就,很奇怪。”


    陳凝香黛眉蹙起,帶著點小苦惱,道:“富家女真能和窮小子有結果嗎?”


    “鳳求凰,凝香可知?”


    朱祁鈺想了想,停在一片湖泊前,側頭看向陳凝香問道。


    聞言,陳凝香點頭,道:“賦莫若司馬相如,民女自然知道。”


    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家閨秀,鳳求凰大概就是她們的閨房讀物了。


    “司馬相如,是窮小子嗎?”


    朱祁鈺想起了和陳循閑聊時的困惑。


    “不是嗎?”


    陳凝香好奇,聽到朱祁鈺這麽問,就自然知道不會簡單。


    “史載,司馬相如,以貲為郎,事孝景帝,為武騎常侍。”


    朱祁鈺笑著,難得可以在人麵前賣弄學識,他轉正腦袋,抬頭挺胸,看向波瀾不驚的湖麵,道:“貲郎猶今擇有身家之人,非入粟拜爵之比,司馬相如能買官,而買官者,可算不得窮小子。”


    說著,他轉身正對陳凝香,道:“司馬相如之窮,也僅比卓文君罷了。”


    被掀開了浪漫的薄紗,陳凝香頓時覺得那鳳求凰似乎也沒有那麽浪漫了。


    “陛下自是有理,但民女所問,陛下可沒有迴答。”


    陳凝香說完,微微撅起嘴,似乎在埋怨朱祁鈺彎彎繞繞的。


    “可以有結果,但往往不會好。”


    朱祁鈺直接說道:“門不當,戶不對,本來就少有共同話語,兩者之間存在天然隔閡,你所說的窮小子,應該被稱為寒門,而寒門並不窮,隻不過是落魄了點,比起農戶,好得不要太多,你會喜歡那些在地裏刨食的農戶嗎?”


    “或者說,你會喜歡連身份都沒有的流民嗎?”


    麵對朱祁鈺的問題,陳凝香果斷搖頭,道:“不會。”


    陳凝香根本不會考慮那些人,生活之中,和那些人或許可能接觸,但也隻會有一麵之緣。


    對於像陳凝香這樣的書香門第,大家閨秀而言,也是擁有一定的選擇權的。


    對於未來的夫婿,特別是她們這種,要求基本的文化素養,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不就得了。”


    朱祁鈺聳了聳肩,道:“你最多覺得他們可憐,但不會嫁與他們,但寒門不同,雖然落魄,但還有一定的關係,可以通過科舉等一係列手段複興家族,這才是司馬相如。”


    “陛下如此說,倒是讓民女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陳凝香垂首,些許發絲落了下來,抬手便將發絲挽入耳後,道:“知道陛下這種心思,卻能潤色出富家女與窮小子的小說,民女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評價。”


    “不切實際的幻想,百姓喜歡看,換成王公子弟與貧家女子,也是一樣。”


    朱祁鈺笑著,看向陳凝香,總覺得對方單純的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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