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楊建的話,李璉眼中帶著茫然。


    他突然能理解楊建為何為難,說出來確實難以理解。


    楊建揮了揮手,道:“這並不在某的職責範圍之內,你們文人不就喜歡研究,那便可以好好研究他們的教義。”


    說完之後,就直接讓人將蔡洪等人押上囚車,準備運往徐州府。


    李璉看著運送囚犯的囚車遠處,突然就覺得,或許有些問題並不是單純官場問題。


    沛縣的縣衙直接被一鍋端了。


    縣令、縣丞、主簿等等主要官吏都被抓拿下獄。


    而李璉看著被封鎖的逍遙樓,想起了太祖曾惡遊民嗜博者,創逍遙樓於淮清橋北,備諸博器於中,犯者閉入,數日皆被活生生餓死的曆史。


    兩個逍遙樓,裏麵都死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對方知不知道逍遙樓這名字的故事。


    兗州府。


    京營五萬士兵在距其二十裏外湖邊安營紮寨,往前便是魚台縣。


    洪武十八年,降濟寧為州,升兗州為府,原本屬於徐州的魚台縣就歸了兗州府。


    而魚台縣距離徐州二百裏,離沛縣不過六十餘裏。


    大軍在此駐紮,若是進攻沛縣,也不過是一兩天的時間而已。


    領軍都督吳瑾還是第一次離開北方。


    在京營裏,吳瑾屬於那種各方麵都小心翼翼的那種將領。


    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他是敗將。


    朱祁鎮北征瓦剌,吳瑾隨征,後被瓦剌包圍,他也在陣中射擊瓦剌軍。


    最後他父親和叔父皆戰死於陣內,吳瑾守護二人屍首不動,被瓦剌擒獲。


    也先將吳瑾放迴,說是看其忠義,其實也是為了亂京城守軍的軍心。


    在京城保衛戰中也是發揮平平,沒有如同石亨、孫鏜以及神武衛那般驚豔。


    不過,這種小心謹慎也不是壞事。


    以副將之職帶領大軍來此,剩下就是等候總兵石亨的到來,途中吳瑾除了接領物資,就沒有和沿途的任何官員接觸。


    吳瑾是蒙古人,其祖父歸附大明後被賜姓名。


    對於大明的江南,他也是有點向往的。


    畢竟很多文人詩詞之中,都盛讚江南的美妙風光。


    但是,他現在是帶兵而來,很可能會給南直隸帶來戰火。


    應天府。


    官道上,隨著金濂離南京越來越近,整個應天府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城中,徐承宗通過自己連日來的探訪走動,大致也知道了,在城中確實有些不安分的人。


    隻不過,探訪之後,目標都是指向寺廟。


    雖然徐承宗有著豐富的祭祀經驗,但是對於那些寺廟,他並不上心。


    讓他警惕的是,打聽到會昌伯孫忠可能是其信徒。


    這也是為什麽南京會有關於孫氏在從中作梗的傳言。


    可是,徐承宗還是不相信,孫忠會如此愚蠢。


    不過身為南京守備,他有必要提高南京周圍諸衛所的警備事宜,特別是保護欽差不要出事。


    所以,金濂就感覺到了南京地界比較安全,不少衛所士兵出現在官道上,維持著官道秩序。


    行至不遠,馬車停了下來,金濂掀開車簾,便看到徐承宗笑嗬嗬站在馬車不遠處,朝著金濂拱手打招唿。


    看樣子是想和金濂聊一聊。


    見狀,金濂也沒有推辭,這可是魏國公,勳貴之首,就算是尚書,也要給些麵子。


    徐承宗選的位置是距離應天府十裏外的涼亭。


    這種十裏亭是最早的驛站,不過到後來,演變成了送人或者迎人的場所。


    津亭秋月夜,誰見泣離群。


    何處最悲辛,長亭臨古津。


    詩人在長亭經曆人生別離,創造一首首詩詞,不斷賦予十裏亭寓意。


    兩人直接入座於亭中石凳之上,徐承宗已經讓人備好了茶水。


    “聽聞金尚書此行前往寧波,某特來送上一送,些許粗茶,還望金尚書不要嫌棄。”


    剛坐下來,徐承宗就跟文人一樣,客客氣氣,沒有絲毫武勳的樣子。


    “魏國公抬愛,某怎敢嫌棄。”


    金濂同樣禮貌迴應。


    隨後,徐承宗喝了口茶,側頭看向南京城的方向,感歎道:“聽聞金尚書這一趟,有賊人歹心,竟敢襲殺朝廷命官,可是把某嚇壞了。”


    “無礙,些許宵小,土雞瓦狗爾。”


    金濂呷了口茶水,老神在在道:“這不,某還是完完整整坐在此處。”


    “某佩服,金尚書如此膽氣,倒比某更像武勳了。”


    徐承宗拱著手,奉承著說道。


    “魏國公,你這般彎彎繞繞,其實不必,在京城,若是不講重點,想必一口茶之後,人就走了。”


    金濂放下茶碗,似乎在說京城的變化,也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意思。


    聞言,徐承宗歎了口氣,道:“拆分南直隸也好,徹查寧波海寇也罷,某心中忐忑,特來請教金尚書。”


    “或許,是魏國公想多了呢?”


    金濂挑眉反問道。


    可徐承宗滿臉寫著不信,道:“金尚書,嚐嚐這梅花糕,可是城中酒樓佳品。”


    金濂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入口甜而不膩,軟脆適中,很適合當茶點。


    吃了之後,金濂才開口道:“不要妄圖揣測帝心,去寧波,是某自薦而為,而襲殺之事,說明有人心中有鬼,就如此簡單,有時候,想多了,隻會誤了自己。”


    徐承宗原本要享用梅花糕,聽到金濂的話,就皺著眉放下,道:“城中確實有些不好的傳言,金尚書就不在意?”


    “為何要在意?”


    金濂眯著眼,享受著美食,道:“越是在意,就越會陷進去,更何況,某不過是去寧波,南直隸如何,與某何幹?”


    聞言,徐承宗揉著眉心,感覺京城的人都有點瘋。


    “某倒是成了庸人。”


    徐承宗自嘲著說道:“仔細想想,也是,某就在此送別金尚書,些許餐點,是某一點心意。”


    說完,揮了揮手,就有人端上一些精致的木盒。


    “謝魏國公。”


    金濂又喝了口茶,起身說道。


    而與此同時,石亨在日照安東衛登陸。


    一邊命人將倭寇押送到京城,自己則是帶著護衛往兗州趕去。


    靠岸之後,他才收到來自陸地的眾多消息。


    不過,其中並沒有催促他加快速度的命令,也不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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