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五次親征,卻未能取得徹底的勝利,沒有能力去維持太祖打下的基礎,自寧獻王朱權改任南昌府就藩後,大寧衛廢。


    所謂的廢,其實就是明軍內遷,將地方空了出來,可是並沒有允許朵顏衛入主大寧。


    可是,宣德的收縮,也讓朵顏衛看到了機會,雖然沒有名義上的認可,但是他們有機會還是會留些人在大寧。


    這也是為什麽劉安兵臨城下的原因。


    無皇令,夷人不可牧居大寧。


    兀良哈人和黃金家族有仇,而瓦剌是黃金家族的一脈,就算也先有篡位的意思,但也不是你朵顏衛見死不救的理由。


    騎兵圍城,主要靠著就是斷絕補給。


    而朵顏衛入城,那就喪失了他們身為騎兵的優勢。


    攻城戰,那是中原人最在行的戰役了。


    除了俘虜營,劉安手裏還有其他的騎兵和神機營,就算沒有京城那樣的恐怖,但是騎兵上的比拚,朵顏衛已經輸了。


    所謂用兵之道,攻心為上。


    為什麽還沒有攻城,隻是因為城裏有明人。


    別管那些人好壞,都要考慮他們的性命。


    這才是新軍隊的思想,若是以前,劉安早就讓投石機往裏麵扔石頭了。


    戰士們用鏟子在地上挖出壕溝,不斷靠近城牆,隨後是一個個力士,拿著大喇叭向著裏麵不斷呐喊。


    “裏麵的同胞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再也逃不脫了,希望你們再不要替賊首賣命了,立即停止抵抗,放下武器,我們歡迎,想迴家的,我們發路費,我們隻要賊首!除了背信棄義的賊首,我們都是同胞!”


    夜裏安靜的時候,城外就會傳來這樣的話語。


    官話一遍,蒙古語一遍,其他夷語再一遍。


    “我們本是瓦剌軍隊,被也先賊子欺騙,被那些黃金家族欺騙,是聖人接納了我們,沒有殺我們,你們也知道的,是朵顏衛的頭目背叛了聖人,背叛了大明!”


    不像是檄文那樣文文縐縐,隻有識字的人才聽得懂。


    力士們的喊話,從來不是針對像花當這樣的大頭目,而是麵向城裏的軍民。


    這一夜,花當不敢睡覺,總感覺自己的背後有點發涼。


    所幸是一夜無事,而明軍和之前一樣,圍著大寧府,誰敢救就打誰。


    更何況,花當知道,自從瓦剌敗後,根本就沒人敢來救他。


    當然,也不是花當不想投降,隻是那書信石沉大海。


    花當帶著黑眼圈來到城頭,一路上,看到那些士氣低落的士兵,他知道,守城不是長久之計。


    這麽死,太窩囊了。


    雨水讓道路些許泥濘,就算是騎兵,跑起來也有點麻煩。


    但是大自然所設置的不利條件,對雙方都是一樣的,隻是對方的人更多、補給更多、裝備更好!


    這還怎麽打?


    為什麽聖人就不接受自己投降呢?


    看著遠方的營帳,花當對此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出城,去問問大明陛下的將領,如何才能納降某!”


    指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文人。


    被這麽一指,文人的寒氣直突天靈蓋。


    自己可是明人,還是文人,若是朵顏衛敗了,大不了自己隨波逐流,可是要被當成使者,到時候可就不好操作了。


    但是,看著花當那不善的眼神,這人也不敢抵抗,隻能低頭道:“那某便去會會對方。”


    說完便是一甩衣袖,隻是衣袖被雨水打濕,有點揮不動。


    很快,大寧府的城門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匹白馬,而馬背上,坐著羽扇綸巾的儒生,牽馬的是一個士兵。


    李狗蛋遠遠看了一眼,直搖頭道:“要風度不要溫度,沒有馬車,也不打個傘,這要是感冒風寒了,那可就半條命了。”


    對方顯示出風度,按照華夏的戰爭禮,自然要以禮待之。


    劉安得到消息,立馬讓人備馬,要親自去麵談。


    “劉總兵,你怎麽也不打傘?就算不打傘,也要穿上蓑衣,可別小看了感冒風寒。”


    抬頭挺胸的劉安,剛拉著韁繩,走在半路上,就被李狗蛋給攔住了。


    “實在不行,可以坐馬車,咱們現在是優勢,若是劉總兵生病了,那還要考慮臨陣換將,這可不是小問題。”


    皺著眉,隻是談判,而且還是優勢方,又何必裝模作樣不打傘,這要是談得久一點,那真可能出問題。


    說完,李狗蛋便拿出一把雨傘還有一個獸皮袋,繼續道:“這不是作戰,打傘,還有這是暖水袋,要是涼了,就盡早迴來。”


    劉安頓了很久,隨後點了點頭,說道:“李副隊有心了。”


    然後,對方就看到幾個打傘的士兵圍著一個打傘的將軍從營地裏走了出來。


    在允許的情況下,能不生病,就盡量不要生病。


    別像一些傻子,天氣這麽涼還要拿著羽扇裝樣子。


    人家武侯再怎麽說也是坐木車的,有遮風擋雨的地方,哪個傻子下雨天還淋著雨談判?


    等劉安到了文人的麵前,那文人微微頷首,作揖道:“在下劉廌,一介儒生,相比尊位便是廣寧伯劉安,劉總兵吧?”


    聞言,劉安挑眉,說道:“想不到還是自家人,可為何從賊?”


    “在下也是情不得已,以前路過大寧,恰巧被抓了,便強行將在下置於軍師之位。”


    劉廌一臉痛心疾首說道:“此番前來,花當頭目讓在下來問,為何部眾皆可降,唯獨他不行?”


    “他好意思問?”


    劉安一臉不屑,反問道:“自太祖以來,朵顏衛不斷侵擾南下,正統之後,愈發肆無忌憚,本將倒想問問,花當是什麽意思?他應該在奴兒幹都司,而不是在大寧!”


    “朵顏衛投降的少了?太祖投了幾次?太宗投了幾次?寬河之戰忘了?劣跡斑斑,讓聖上如何能接納其投降?”


    一次次的忍讓,換來的是一次次的背叛,每次草原風吹草動,這朵顏衛就不安生,所以太宗就算是廢了大寧,也要讓朵顏衛北上,去奴兒幹都司,外興安嶺。


    但是結果就是這家夥,三番五次跑迴來,一次次試探,到了正統,更是過分,朱祁鎮的訓斥已經沒有用了,後來隻能命成國公朱勇、興安伯徐亨等率軍兵分數路出塞清繳朵顏三衛,直到潢河與土河匯合處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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