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朱祁鈺就將高穀叫到王府。


    自己承包了五百份,竟然賣光了,雖然很吃驚,但並朱祁鈺依舊覺得不滿意。


    “你那報紙,朕看了,連黑板報都算不上,從頭到尾都是訓教,好沒意思。”


    朱祁鈺剛要數落高穀,就聽到外麵急乎乎的傳報。


    “陛下,山東加急。”


    呈遞到朱祁鈺麵前的是三封信,一封是裴綸,其他兩封是石亨和範廣的。


    高穀低頭,加急一般是緊急情況,除了給貴妃送荔枝。


    現觀聖人的神色,不像是送荔枝的情況,隻可能是山東有變。


    朱祁鈺右眼封建迷信的跳動了幾下,隨後將書信放到一旁,看向高穀說道:“繼續,就是你那報紙,還需要改進,讓你全權負責,但不能一味說教,五百份雖然賣光了,但是和京城人口基數相比,賣光是自然。”


    “陛下,軍情要事要緊,報紙之事,臣會改進。”


    高穀聞言,勸告朱祁鈺,別光看著報紙,山東要是有事,得先召集朝議解決。


    “嗯?”


    朱祁鈺抬眉,隨後將裴綸的信拿給興安,由興安傳到高穀手中。


    “山東發現海寇與倭人勾結,擄掠良家,私自販賣與權貴。”


    習慣總會讓人麻木,京城也有這樣的行當,有牙人,有勾欄,有需求,那自然是有市場。


    賣菜的地方叫菜市,那麽賣人的地方,自然叫做人市,可不是後世的人才市場。


    在高穀看內容的時候,朱祁鈺繼續說道:“此事無需朝議,朕給了裴綸和石亨自決之權,渤海開海在即,朕沒空和朝臣扯皮。”


    “陛下,此事涉及頗廣,若是良家,那豈會手續齊全,必然有官吏勾結,應當深挖過往,退還所售賣良家女子。”


    高穀身為大臣,自然要提出建議,留在紙麵上的隻不過是白紙黑字的證詞,但是再普通的事情,一旦加急,那就不一樣了。


    “朕知道,讓裴綸和石亨處理,既然讓裴綸巡撫山東,朕自然有所打算,難不成,朕還要去擔心裴綸與他人勾結?”


    如果天天想著相互製衡,那麽就和有了錦衣衛,又弄一個東廠,然後再不斷衍生出各種各樣的黨派有什麽區別?


    朱祁鈺可不想學什麽帝王製衡之道,若是真有用,那帝國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臣心急,陛下勿怪。”


    高穀立馬拜下說道。


    而朱祁鈺則是揮了揮手,也表達了自己對手下人的信任,順便說道:“此事目前還未有真憑實據,不能出於報紙。”


    捕風捉影的事,隻會讓一些腦子不夠的人誕生出各種各樣的陰謀論,這對於對基層掌握不深的朝廷來說,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臣明白。”


    高穀的明白和朱祁鈺的理由不太一樣,主要是想遮醜。


    和許多當官的反應相同,出了事,第一反應就是遮掩,先將事情給按下去再說。


    朱祁鈺當然不知道高穀的明白是明白什麽,不過接著說道:“並不是說訓教是壞事,可是平白無故,百姓為什麽要聽你訓教,這不好,你還是多看看寫話本,百姓喜聞樂見的事物,雖不說一定正確,但肯定有其道理。”


    這也算是高穀出師第一次不利,朱祁鈺最多也就是提供些方案,然後再慢慢改進。


    反正報紙都要經過自己的手,自己沒必要去害怕高穀夾帶私活。


    況且,現在報紙的銷售量就這麽一點,規模又不大,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和高穀商量完之後,等其離開,朱祁鈺才看向興安,說道:“裴綸和石亨都請求懂夷言語的通事,你安排一下,還有,入山東的緝事廠,安排的如何了?”


    “迴陛下,之前和盧指揮交接,山東的錦衣衛已經納入緝事廠內,情報太多,還在整理之中。”


    興安躬身迴答。


    聞言,朱祁鈺點了點頭,道:“關於山東人口拐賣的情報,除了呈到朕這邊,留一份給裴綸,朕倒要看看,會不會官官相護。”


    所謂的信任,當然也是考驗,如果裴綸解決不了,朱祁鈺自然要有所準備。


    興安沒有接話,這話不是他該接的。


    “還有這範廣,竟然想著讓那些被拐賣的女子嫁入神武衛軍戶,真當朕的神武衛是垃圾迴收站了?”


    朱祁鈺拿出範廣的信件,拍在桌上,信裏說的很明白,但那是以前軍戶的處境,自己不就在解決了嗎?


    “罷了,若是情投意合,朕也就許了。”


    感情這種事情,說到底,就是一樁買賣。


    不過,朱祁鈺更在意的是,他的艦隊要來了。


    “興安,你覺得,下次範廣迴港的時候,大吼一聲‘誰在唿叫艦隊’會怎麽樣?”


    福船入天津,那帶來的可不隻是福船,還有一大群工匠,再加上皇宮裏保存的圖紙、航海圖等等,那麽大明的無敵艦隊還是有機會重現天日的。


    興安苦笑搖頭,覺得聖人跳脫且不正經,旋即說道:“除了陛下,誰能調遣得了艦隊?”


    為什麽以前艦隊司令都是太監,無非就是這股力量必須掌握在聖人的手裏,而除了聖人的家奴,就沒有人合適了。


    “也是。”


    朱祁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頭。


    鄭和的艦隊,說到底就是皇家艦隊,所以後來才被一些人如此忌憚,甚至南北兩京的藏書庫接連著火,將圖紙付之一炬。


    但是現在,他們要忌憚的或許有點多。


    寶源局傳來的消息,銀幣可謂是供不應求,經過一天的發酵,來兌換銀幣的人越來越多,今天或許庫存就要耗光了。


    那可是三十萬枚銀幣。


    是什麽概念?這可是占了朱祁鈺內帑雪花銀的百分之一了!


    當然,朱祁鈺也沒虧,白賺了兩萬七千多兩,若是預估扣除人工和物料,應該也有兩萬餘。


    現在寶源局裏的火爐和壓床正在加班加點的幹。


    若是要忌憚,那就必須了解到這個,掌握了錢袋子的朱祁鈺,可比掌握京營的朱祁鈺對於地方的威脅要更大。


    想到這裏,朱祁鈺不由得想到那和海寇勾結的倭人。


    倭人可以有倭寇,那為何倭國那邊沒有明寇呢?這是歧視!是看不起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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