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傾,神武衛從殿內搬出了桌子和椅子。


    這不是給石亨坐的。


    梁大業坐到椅子上,石亨背著雙手,看著眼前貧困老病的士兵。


    這哪裏是士兵,軍事素養幾乎為零,一點也沒有戰鬥力。


    梁大業看著名冊,提筆準備在對簿點卯的時候重抄一份,他坐著,但像一個文秘。


    “參將陳安之!”


    聲音從梁大業口中傳出,那參將立刻大聲喊:“在!”


    “羅三郎、魯大牛、劉全才…”


    一個個名字喊出,有迴應的,便是和參將一樣喊一聲在。


    七個千戶所,滿額的話,是超過七千人,但是在場的,隻有三千餘人 。


    若是七百人以上為上千戶所,五百人以上為中千戶所,三百人以上為下千戶所。


    這已經是下千戶所了。


    “陳安之,過來。”


    石亨招了招手,讓那參將上前。


    聞聲,陳安之深吸一口氣,走到台階下方,單膝下跪到:“卑職在。”


    “起來,脫掉甲胄。”


    石亨的語氣平淡,這都是跟聖人學的。


    就像戰時,每次要懲罰別人的時候,聖人的語氣都很平淡,但是卻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等陳安之脫掉甲胄,一身白色內衫隨著寒風吹拂,緊緊貼在身上。


    “向後轉,看向士兵。”


    石亨再次下令,而陳安之也是聽令而動。


    背對著石亨,陳安之卻看到眼前水兵的惶恐,因為在他身後,神武衛的人手執長鞭而來。


    “統領!”


    “統領饒過陳參將吧!”


    見狀,水兵們不由得下跪,請求統領手下留情。


    一時間,陳安之的額頭也冒出了冷汗,感覺身後涼颼颼的。


    “先聽某說幾句。”


    石亨淡然道:“從今往後,水兵月俸二兩,實俸,真金白銀,並且往後等備倭城修繕完整,還包吃包住。”


    “這二兩,隻是基礎,根據職位,往上升,銀兩越多,爾等或許疑惑?怎麽升?”


    說著,石亨咧嘴笑道:“私船,便是爾等戰功,水兵就不該在陸地,我們的目標是大海!”


    “他們是神武衛,不管你們聽沒聽過,神武衛乃天子親軍,由至尊一手建立,當初有個叫李狗蛋的,偷奸耍滑,後來是斬了旗,才被允許加入神武衛。”


    石亨走了幾步,停下轉頭再看水兵,繼續道:“現在神武衛擴編,會從水兵中挑選兵源,組建水師,這是聖上的命令,你們覺得,你們合適嗎?”


    “一個個老弱病殘,年輕力壯都去給貴人們幫傭了?”


    石亨攤開雙手,聳肩道:“現在,本將要遣散不合適的水兵,幫參將求情的,是不想要五兩的安家費了?”


    “你們應該慶幸,現在不是戰時,若是戰時,來的便是京營大軍,你們都不夠斬的!”


    這做法是跟於謙學的,京營就是遣散老弱,填充力壯,才恢複了一定的戰鬥力。


    雖然石亨和於謙關係不好,但不妨礙石亨借鑒其經驗。


    結合聖人的做法,將後悔種入水兵的心中。


    五兩銀子,可以足夠買一個人的命了。


    石亨看著下方那些呆若木雞的水兵,看向神武衛,點了點頭。


    神武衛的士兵握住鞭把,解放了鞭子。


    手臂向後伸展,絲毫沒有留力的意思。


    吃空餉對於軍隊來說,是十分嚴重的軍事貪汙,古來有之,但大領導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就算是吃空餉,隻要能保證一定的戰鬥力,皇帝也不會給予什麽懲罰,當做是花錢買穩定而已。


    要是逼急了,將領反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啪!


    一聲清脆的鞭響,陳安之頓時覺得天氣不冷了,背後火辣辣的疼。


    “咱們京營有句話,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不怕犧牲,行事如風,紀律至首,準備打仗。”


    石亨不再看陳安之,而是繼續訓導著水兵,道:“但是,這得要有兵啊!”


    “今日吃空餉,明日喝兵血,咱雖然談不上什麽清高,但至少知道,當蠻夷馬踏中原的時候,咱這腦袋就是給人當夜壺的,這事,咱沒做過。”


    啪啪聲似乎成了背景音樂,每一下都抽在水兵的心裏。


    “當初暴元治下,漢人與南人莫等,不得持寸鐵,連農家用鐵禾叉都不行,你們都忘了?”


    石亨緩慢走下台階,經過陳安之的時候,看都不看一眼,繼續道:“海寇橫行的時候,為害鄉裏,燒殺擄掠,太祖設立衛戍,置兵十萬,兵艦千艘,後海寇之亂得以解決,你們都忘了,忘了你們原來的職責。”


    “海寇絕了嗎?沒有!若那一天來臨,你們覺得,你們準備好了嗎?沒有!”


    之前在大同,石亨不斷上書,最後都被朱祁鎮棄而不顧,將瓦剌養成大患,以致於京營精銳盡失。


    若不是聖人力挽狂瀾,現在眼前這些人,隻能在瓦剌色目人麵前當狗。


    在京城的日子,石亨對於防患於未然是謹記於心。


    倭國海寇很強嗎?不然,那瓦剌之前在大明麵前,不也是一條狗,最後還反咬了大明一塊血淋淋的肉。


    所以,現在石亨已經轉變成了不折不扣的主戰派。


    日本管不住手裏的人,那大明就幫他管,在大明境內管不住,那就出海,登陸倭國,實行全麵軍管!


    石亨知道,估摸著俘虜營已經開赴漠北了,自己失去了立戰功的機會,但是開疆拓土,可不隻是北方。


    “你們不願當兵,以後求著,某還不稀罕了。”


    石亨停到水兵的麵前,大聲喊道:“年過四十者出列,登記之後,領了安家銀,去給你們喜歡的貴人做幫傭,當狗!”


    “從今往後,備倭城不養閑人!”


    隨著石亨停下話頭,那陳安之已經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但是水兵們看到,那神武衛裏麵走出一個明顯和其他人穿著不一樣的人,蹲到陳安之身邊,捏起陳安之的手腕,檢查了起來。


    “帶走,死不了。”


    軍醫發話了,神武衛立刻將陳安之架起離開。


    石亨走迴台階,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不得不說,水兵一個個跟鵪鶉似的,在神武衛的維持下,那些年邁的走出來,登記退伍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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