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朕來。”


    朱祁鈺沒等李狗蛋謝恩,就站起身說道。


    領著李狗蛋到隔壁大院。


    大門一道鐵欄柵,從外便可看到內部。


    把守的是兩個神武衛的人。


    看到朱祁鈺,兩人立定挺胸,齊聲道:“陛下好。”


    點了點頭,朱祁鈺昂首道:“這是新學員,斬旗李狗蛋,你們應該認識。”


    守衛隻是看了李狗蛋一眼,便道:“認識。”


    “開門吧。”


    在朱祁鈺令下,大門緩緩打開。


    李狗蛋跟著,踏在平整堅硬的水泥地上,左右是明顯移植過來的樹木,還未長出新葉。


    但是,李狗蛋能想象得出來,若是路旁兩邊枝繁葉茂,那麽會將這道路遮蓋,形成一個猶如門洞一般的長廊。


    複行幾步,就能聽到唿喊聲。


    “立定!”


    “稍息!”


    朱祁鈺繞過中間的建築,領著李狗蛋到操場。


    原本冷冷清清的大院,現在站滿了年幼的小孩子。


    “下至六歲,上至十六,都是神武衛的孩子。”


    朱祁鈺笑著說道。


    指揮的神武衛看到朱祁鈺,立刻大喊:“全體立定!”


    新來的孩子經過練習,已經熟悉了,雖然還不是很熟練。


    隨著孩子們立定,神武衛再喊:“陛下好!”


    稚童的聲音,清脆而響亮:“陛下~好~”


    朱祁鈺舉起右手,朝孩子們打招唿道:“孩子們好,今天來跟你們介紹一下新學員,李狗蛋。”


    將李狗蛋介紹出來,而孩子們並不會因為李狗蛋的名字而發笑,因為這名字,在他們之中,很正常。


    這裏沒有女孩,因為神武衛的人,不會將女孩送進來。


    經過戰陣,雖然是摧枯拉朽,但犧牲還是存在的。


    而且他們明白,來這裏的孩子,將成為聖人的劍盾與長槍。


    “你入過伍,但尚且年輕,文化水平不夠,還需要學習,”朱祁鈺轉頭對李狗蛋說道:“站到他們之中去。”


    聞言,李狗蛋深唿吸之後,道:“是,陛下!”


    朱祁鈺看著一張張稚嫩的臉,問道:“吃得飽嗎?”


    “飽~”


    孩子們迴答。


    看著孩子們有些紅撲撲的臉,朱祁鈺再問道:“穿得暖嗎?”


    “暖~”


    孩子們再次齊聲迴答。


    他們身上穿的,是製衣坊做的長袖棉服,圓領,中間帶扣子。


    “好,很好,你們要好好學習,鍛煉好身體,以後讓所有人都吃得飽,穿得暖。”


    朱祁鈺不斷點著頭,朗聲說道。


    “是,陛下~”


    孩子們不管聽得懂還是聽不懂,都齊聲迴答。


    他們的識字和體育老師,是從神武衛標兵裏的副班長抽選。


    對於聖人的命令,神武衛自然是義無反顧執行。


    當前的情況,朱祁鈺也給不了他們最好的教育資源,其他學校也一樣,男教師,還是朱祁鈺去跟於謙討要的。


    目前,各學校裏並沒有什麽寒門,都是真正的農民。


    把李狗蛋丟在這裏,朱祁鈺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隨著千金買清倌兒的消息發酵,在王府外麵,時不時能看到戴著麵紗的女子逗留。


    但是敢踏入王府者,還沒有出現。


    迴去的路上,朱祁鈺還站在門口看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迴府。


    戰後的京城整體還算平靜,傷員和死者的撫恤金陸續發放。


    複工複產是如今京城的主題。


    今年冬天,農戶們不用去砍樹了,因為樹已經被砍光了,柴火由朝廷下屬各縣官員發放,農戶們憑人口取柴火。


    沒有事做的農戶,朝廷自然不會讓他們閑著。


    不管是關隘,還是通州至京城的運河,都要準備開工。


    這些都是給錢的。


    不過那些跑後又迴來的人,心裏可就憋屈了。


    無他,當初朱祁鈺花了大把大把的錢,直接將西城各處給買了下來。


    建了製衣坊和學校,空餘的地方還有很多,而且這裏是郕王府之所在,其價格隨著朱祁鈺而水漲船高。


    可奈何地契都握在朱祁鈺手中呢?


    當初,這裏可都是賤賣賤買啊!


    朱祁鈺也沒想著炒地皮,隻是這些房子和地,空著也是空著,再加上入了秋,收獲之後農戶閑置,不如就利用起來。


    西市每天都在砍頭,其中最別致的,就屬於馬順了,被砍之前,還喊著吾皇萬歲。


    朱祁鈺聽到消息,也是怔住了,隨後隻能苦笑。


    而對於太後之爭,最終還是鬧到了朝堂。


    朱祁鈺揉著眉間,聽著章文絮絮叨叨。


    孫太後是皇家主母,而吳賢妃呢?


    一個侍女,得皇帝恩寵,在帝崩之際才被認可,身份自然比不上名正言順的孫太後了。


    更有甚者,已經把吳賢妃說成了是漢王侍女,罪臣女眷,所以才一直被養在宮外。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鬧到了朝堂。


    問題之所在,其實就是朱祁鈺賜死了夷王。


    如果夷王是太上皇,那麽孫太後再加尊號,自然還是高吳氏一等。


    可是現在,夷王死了,孫太後和吳賢妃的位置就很尷尬。


    母憑子貴,按理,吳賢妃這太後也是理所應當的,那麽孫太後呢?


    “賢明仁孝,倫序當立,已遵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告於宗廟,請於皇太後。”


    當聽到章文閉嘴,朱祁鈺才開口問道:“說完了?”


    聞言,章文有些心驚,隨後說道:“迴陛下,臣,說完了。”


    “那便請太後、德王與周氏上殿。”


    朱祁鈺旋即開口說道。


    章文猛然看向聖人。


    事情其實很簡單,不過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就是這些人喜歡做的事情。


    太後,是夷王的生母,德王,是夷王的親子,至於周氏,忽略不計。


    皇家的家事被擺到朝堂之上,並且還汙了聖人一手,看的也不是當前,而是往後。


    群臣垂首俱靜,隻聽到朱祁鈺趁著等人的空隙,問道:“除了禮部尚書章文,還有方才幾個禦史,現在還有問題的,都提出來吧。”


    奉天殿上,隻有聖人的聲音迴蕩著。


    這可不是嘉靖,內閣之中,一個於謙就是聖人的狗腿子,而且還是有能力的狗腿子。


    從剛才開始,於謙一直沉默不言,畢竟是皇家私事,他肯定不會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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