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忠和劉勤能夠升官,當然喜於言表。


    “謝殿下!”


    因為手上還壓製著馬順,兩人隻能躬身垂首行禮。


    朱祁鈺擺了擺手,說道:“爾等可得盡心盡力,為聖上分憂呀。”


    為聖上分憂就是抄聖上親信的家,抓聖上親信的同黨。


    盧忠和劉勤點頭表示自己悟了。


    現在隻有金英比較為難了,他身負孫太後看重,本以為大權在握,以後就可以唿風喚雨。


    可是就在頃刻間,東廠沒了,錦衣衛也沒了,光憑一個秉筆太監,能寫詔書,又有什麽用?


    他實在不敢拿出來讀呀!


    郕王一笑,生死難料!


    小事處理差不多了,朱祁鈺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隨後,他迴頭看向金英。


    這一眼,直接讓金英骨頭都酥了。


    那躲閃的眼神,一下子就讓朱祁鈺想起來了,立太子詔書!


    要知道明皇祖訓明確記載: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須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


    好玩的來了,朱祁鈺和朱見深,一個是賢妃之子,一個是貴妃之子,都不是嫡子。


    兩人都是庶子,但是朱祁鈺更是朱祁鎮的弟弟。


    在沒有皇帝詔書的情況下,情況不言而喻。


    見金英一直沒有動作,朱祁鈺歎了口氣,搞的自己天天想著害人一樣。


    轉身麵向諸位大臣,朱祁鈺深吸一口氣,大聲道:“諸位皆為社稷之臣,如今亂臣賊子已除,朝議退敵之政,方為重中之重。”


    就此,朝議開始進入主題。


    先是禮部尚書胡濙出班,從袖中掏出一份極厚的奏折:“土木堡,我軍遂大潰;天子北狩,官軍人等死傷者數十萬。太師英國公張輔、泰寧侯陳瀛、平鄉伯陳懷、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陳堤、修武伯沈榮、都督梁成、王貴、戶部尚書王佐、兵部尚書鄺楚、……欽天監夏官正劉信、序班李恭、石玉等,皆死焉。”


    沉重的名單,經過幾日的核實,確認之後,這一個個朝中大臣的死訊才被宣告。


    朱祁鈺麵露沉重,這對大明帝國是極其沉重的打擊。


    “勳戚大臣,為國家所倚重,當議北巡之初不能開陳利害以諫止之,及危急之際又不能痛折權奸、分兵拒敵,以及於敗,著,工部、戶部、禮部,妥善安置遺孤,不可遺漏。”


    在一片沉默中開口,自然會有黃門將朱祁鈺的聲音傳播出去。


    胡濙躬身道:“臣,領命。”


    而之後,便是於謙出班,同樣拿著一封奏折,開口:“臣薦都督楊洪,為昌平伯,朱謙,為右都督;遣右都禦史陳鎰,往順天府通州等處,撫安軍民;閘官羅通,為兵部員外郎,往居庸關;遣四川按察使曹泰,往紫荊關;廣東左參議楊信民,往白羊口; 會同軍職守備關隘,撫恤軍民……”


    一大堆舉薦撲麵而來,畢竟死了那麽多人,空缺需要人填補,軍民需要人安撫。


    “準。”


    朱祁鈺沒有猶豫,直接開口。


    之後就是戶部右侍郎兼學士陳循出列,大致說了一下運糧如何困難,需要多給錢的事情。


    朱祁鈺還是沒有猶豫,直接開口:“準。”


    到最後,便是禦史開始彈劾土木堡時僥幸活下來的大小官員。


    這個朱祁鈺很熟悉,他選擇了和記憶中一樣的做法:“爾等言皆是,但聖駕為奸臣所誤,這些姑置不問,可將功贖罪,再言論罪者,斬!”


    朝議很長,畢竟很多事需要商量著來。


    除了一開始的鬧劇,其他畫風都還算正常。


    其實也沒有朱祁鈺什麽事情,很多大事,內閣乃至尚書都已經做好對策,他隻需要準許就行。


    日上三竿,朱祁鈺強忍著打哈欠的衝動,但是心裏想的卻是孫太後怎麽這麽能忍。


    而這時,一個緹騎穿過端門,在經過層層驗身審問下才來到朱祁鈺麵前。


    見到朱祁鈺,這緹騎立馬單膝下跪道:“殿下,大同參將郭登請罪書。”


    聞言,朱祁鈺臉色一黑,想來事情已經發生了。


    揮了揮手,朱祁鈺讓人將請罪書拿了上來,打開一看,雖然是第二次,但還是血氣翻湧。


    也先帶兵至大同,裹挾大明皇帝朱祁鎮開門,郭登以守城有責,拒不開門。


    然後就是這叫門天子讓錦衣衛校尉袁彬入大同城,取賞賚物。


    給誰呢?給瓦剌!


    然後袁彬就拿著武進伯朱冕、西寧侯宋瑛、內官郭敬家貲及三人蟒龍衣,並指揮千百戶所共出衣服、布匹,連酒水都算上了,送給也先。


    那蟒龍衣可是皇帝賜服,現在被拿迴去,而且除了郭敬,另外兩人可是為了朱祁鎮這禦駕親征而戰死的武勳!


    朱祁鈺捏著請罪書的指尖發白,再這之後,朱祁鎮還讓郭登大開城門,被郭登拒絕了。


    最後朱祁鎮還問大同庫內錢物幾何,郭登曰:“有銀十四萬兩。”


    還好,朱祁鎮隻要了二萬二千兩,以五千賜也先,以五千賜伯顏帖木兒等三人,其它的送給侵犯大明的賊虜。


    郭登在外,自然知道這些事情要是被別人捅出去,那麽自己難免牢獄之災,隻能先行請罪。


    看到這,朱祁鈺直接舉起請罪書,奮力扔在地上,然後彈到了吏部尚書王直的腳邊。


    見朱祁鈺突然發怒,王直帶著疑慮,將地上的請罪書拿了起來。


    “別拿迴來,郭登無罪,反之該升,郭登守城有功,即日為都督同知、大同副總兵。”


    朱祁鈺目光直接在人群中找人,嘴裏說道:“劉安!劉安呢?給孤滾出來!”


    郭登之所以會上書,因為這大同的總兵官就在京城。


    聽到朱祁鈺的怒吼,一人顫顫巍巍走了出來,立馬就直接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道:“臣見聖駕才出城,而聖駕許諾進封某為侯,殿下,末將不敢不從呀!”


    “所以你踏馬的就跑出去跪在地上哭?”


    朱祁鈺直接走到劉安麵前,抬腿就是一腳踹在劉安的肩膀上。


    一個總兵官,在敵人麵前,跪在一個俘虜身前痛哭!


    “哭!你會哭!你踏馬不出城都好!”朱祁鈺嘴上罵著,腳下可沒停:“剛才聽到孤不追究,是不是爽了一下?”


    “給老子去守門,要是京師守不住,那你全家命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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