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鷹可不是那津城將,在城門最危險的時候,他就直接帶著一眾將領衝到城牆廝殺。


    別的不說,將領帶頭上城牆廝殺提起的士氣,效果十分有效。


    麵對大提士氣的守軍,武藤太郎的中軍也產生了退卻的心理。


    在階級固化的社會之中,上位者對下位者似乎有著天然的威懾,也能稱為氣場。


    當上杉鷹出現在城頭上時,敵我雙方的心理隨之改變。


    一時間,左右軍的將領就找到了武藤太郎,要求也很簡單,收兵。


    武藤太郎握緊雙手,他也沒想到,一個粕屋郡竟然這麽難啃。


    “收兵?”


    武藤太郎看向左右軍的將領,拔出腰間的明刀,道:“就一個敵將,爾等便要收兵?可知道,屢攻不下,士氣會越發低迷,下次再攻便要押上更多的人?”


    “吾不管爾等如何,若是今日城不破,別說爾等區區副將,連爾等身後大名主也要付出代價。”


    一直以來的順利讓這些將領有些飄了,根本不在戰爭的狀態之中。


    說完之後,武藤太郎走出本陣營帳,大喊道:“不過是一介末支武士爾,諸君,可願隨吾,搶一搶那先登之功!”


    “願意!”


    站在武藤太郎身後的幾個副將和後備軍的侍大將仰頭大喊。


    聲音從本陣發出,周邊普通士兵的營房中不斷有人走出來,看向本陣營帳。


    壯丁和足輕看到了一道身影從本陣走出,翻身上馬,隨後勒起韁繩,馬揚前提。


    “那便隨吾一同,斬殺賊人。”


    明刀閃著寒光,武藤太郎大喊著衝出本陣。


    總大將都出陣了,副將以及其他侍大將和各兵種奉行紛紛動員起了全軍士兵,就算是左右軍也是如此。


    正如武藤太郎所說,這是第一場正麵與築前國軍的郡城之戰,一旦敗了,那麽後方的大名必然會怪罪他們。


    如果身為總大將的武藤太郎認同收兵,那鍋就可以往武藤太郎身上甩,可現在,總大將出擊了,他們若是什麽都不做,鍋就在背在他們身上,甚至連同他們所屬的大名。


    最先發現敵陣變化的是築前國軍,也就是粕屋郡的守軍,當密密麻麻的人從敵本陣中衝出來,人一上萬,無邊無沿,猶如海嘯一樣咆哮而來。


    而城牆下的肥前國軍,聽到身後爆發出巨大的喊聲,迴頭看到了自己的本陣衝出大軍,荷爾蒙和腎上腺素在這一刻爆棚,所有士兵都變得興奮異常。


    “大將來了,隨我殺!”


    各番頭高舉倭刀大喊,身先士卒衝向雲梯,而已經登上城牆的士兵,更是如此。


    一時間,粕屋郡的南城牆,喊殺震天。


    上杉鷹原本以為,隻要他出現來提升士氣就能逼退對方一波,此消彼長,那守城軍會在階段勝利中走向總勝利。


    可是,他沒想到敵軍見到他的出現,總大將也直接衝出本陣。


    場麵一下子變成了將對將,頓時就把雙方的士氣一度拉平,甚至敵軍的士氣還在上漲。


    更主要的是,武藤太郎全軍出擊,在短時間內對粕屋郡南城牆形成了泰山壓頂之勢。


    陸仁嘉就這麽站著,何裘然不知何意。


    但看著閉眼而立的陸仁嘉,他自然知道對方在蓄勢。


    見識過剛才一拳裂的剛猛,四周的人看著陸仁嘉的樣子,知道他又要出手,頓時紛紛向後退去。


    以兩人為中心,四周一下子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而陸仁嘉就這麽站著。


    “這是幹嘛?”


    “你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嗎?”


    “什麽感覺?”


    “我感到了靈氣的湧動。”


    修士們嘀咕著。


    “不,是魔力的翻湧。”


    一個身穿著鬥篷的人喃喃自語道。


    “這是祭師還是牧師?”


    “看樣子像是祈禱式,但沒明白。”


    議論紛紛中,以陸仁嘉為點,陽光慢慢變得七彩絢爛。


    肉眼可見,細小的光點不斷匯聚。


    何裘然已經目光呆滯了,他都已經認輸了。


    就在眾人不知所以的時候


    靜立的陸仁嘉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幕幕,在這個帶著古風的世界,總不免讓陸仁嘉想起一些人,一些事。


    光點不斷匯集,在陸仁嘉頭頂。


    半空中一個人形聚現,漸漸得變得清晰,一個身穿黑色冕服,冕服上繡著象形金龍,頭戴珠簾冕旒,臉上依稀可見威嚴的絡腮胡的人形金身法相。


    巨大的法相站在空中,珠簾擋住了他的雙眼。


    嘭~金光四溢,隻感覺巨人微微低頭。


    一股皇者之勢噴薄而出,如漣漪般四散而開。


    武國模糊不清的國界內,生靈感覺到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人忍不住駐足低頭垂首。


    身在中心的生靈感受更為貼切。


    臣服!一個念頭在心中漫延開來,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如此。


    不知道多少宗門裏的泰鬥看向空中,似乎想看透巨人。


    武王宮內,一雙眼睛癡癡地看著巨人,其身後是身著各異的人,侍衛們身不由己地向巨人單膝跪地。


    陸仁嘉一臉懵逼,抬頭看著巨人,那是他腦中秦始皇的形象。


    “祖龍嗎?”


    低聲喃呢,陸仁嘉心裏泛起了漣漪。


    巨人低頭似乎看了陸仁嘉一眼。


    頓時,陸仁嘉看出了巨人玩味的笑意,心裏一驚。


    霎時間,陸仁嘉雙手放在大腿兩旁,雙眼散發金光,一切變得身不由己。


    皇威轉向陸仁嘉,從陸仁嘉身中激蕩而出,更為威嚴,更加有血氣。


    整個世界的生靈似乎在耳邊能聽到戰馬的嘶鳴,軍士的怒吼,腦海中是金戈鐵馬的沙場。


    轟,巨人四周具現出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如牛如虎的吼聲震響九天。


    此時的陸仁嘉似乎就是那金身巨人,緩緩開口道:“朕,即是天下。”


    無數的生靈都能在耳邊聽到這堂皇的宣告。


    一時間,連萬族防線外的惡魔邪鬼紛紛駐足抬頭,呆呆地望向天際。


    整個世界為之靜默。


    陸仁嘉渾身一震,從控製中掙脫了出來,看著已經被氣勢鎮住的眾人,抬頭看向半空的巨人。


    雙眼相對,似乎相隔億萬年的凝視。


    陸仁嘉撇了撇嘴,嘀咕道:“算你狠。”


    這也是自己的失算。


    隨後躬身作揖,能見到始皇帝,見上一禮也無妨。


    始皇帝看了一眼,又抬頭看向天際,歎了口氣,金光四散,眾人低頭,除了陸仁嘉,沒人看到祖龍的落寞。


    隨著巨人法相散去,世界從鎮靜中恢複了過來。


    何裘然看著陸仁嘉,滿臉畏懼。


    而不少人更是心血澎湃,那是一股氣勢,一股人族鎮壓萬族,讓萬族臣服的氣勢。


    恢複如初的陸仁嘉在他們眼裏,直超曆代先賢,這種想法不可遏止的發芽。


    “這是什麽魔法?”


    “這是什麽功法?”


    “這是魔法或仙法嗎?”


    “這難道這就是神嗎?”


    細聲的議論不敢驚擾到陸仁嘉。


    陸仁嘉目光所到之處,無人敢對視。


    在看向何裘然,已經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了。


    裝大了呀,陸仁嘉感歎道,畢竟事先不知道具現不可控,隨後道:“記得你欠的錢,走吧。”


    何裘然不斷額頭磕地,再抬頭時,額頭已經紅腫了。


    也不敢多言,起身走了幾步,卻發現雙腳發軟,來了個平地摔。


    但無人發笑,何裘然的身影十分狼狽,這讓陸仁嘉忽然感覺到一絲絲可憐,但隨後就煙消雲散了。


    走迴二老跟前,二老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李老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顫抖,這可是拍打過陸仁嘉後腦勺的手啊!要不要剁了?


    握住長滿厚繭且顫抖的手,陸仁嘉道:“我是我,他是他。”


    旁邊的老嫗悄悄地伸手,掐了一下老翁,擠眉弄眼著。


    老翁迴過神,顫抖的雙手鎮定了幾分,但依舊肅穆,在老翁眼裏,就算眼前年輕人不是帝王,那也是他們武者的泰鬥,剛才的招式就能讓天下武者拜服。


    恭敬地退半步,拱手躬身。


    陸仁嘉無奈,老翁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


    老嫗鬆了口氣,眉眼說不出的喜意,道:“仁嘉,之後怎麽辦?”


    眉頭一挑,陸仁嘉長唿一口氣,笑道:“收拾收拾,等人家還錢唄,還能怎樣?”


    迴答讓老嫗有些擔憂,說道:“這麽做,好嗎?”


    “沒什麽不好的,生活總要繼續下去嘛~”


    說著,陸仁嘉攙扶著二老迴屋,留下還在迴味的觀眾。


    嗒嗒嗒,不遠處傳來獸蹄聲。


    圍觀的人從最外層開始讓出一條直線。


    陸仁嘉迴頭,看到了長著黑色鬃毛,頭生雙角蜿蜒向前,看似如馬,卻帶獠牙的獸駒。


    此獸十分威嚴,在身披獸甲後更是威武,因而是豪門大戶所愛,但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騎乘的。


    獸類有獸類的驕傲,特別是這類猛獸。


    獸駒鼻吐白氣,身上坐著一個身材強壯,穿著簡單的皮甲的中年人,其身後帶著一大隊皮甲護衛。


    寒酸,這是陸仁嘉的第一感覺,特別是看到他們胸口那斧形徽章,昭示著他們便是武王宮衛隊。


    一朝王宮,侍衛穿著皮甲,坐在獸駒上,實在寒酸。


    當看到陸仁嘉迴身,中年大叔立刻翻身下馬,上前便是單膝跪地,道:“請尊上迴宮。”


    身後一排護衛同樣單膝跪地。


    陸仁嘉聞言,麵色有點怪異,這迴宮兩字就十分好玩了。


    “我又不是武王宮人,迴什麽宮?”陸仁嘉笑著問道。


    中年大叔脫下皮帽,露出麵容,棱角分明,些許的胡須讓其更具魅力,一個帥大叔。


    這人並沒有抬頭,繼續低著頭,似乎鼓起巨大的勇氣,道:“自今日起便是了,請陛下迴宮!”


    “請陛下迴宮!”


    王朝稱王,皇朝稱皇,隻有帝國,才稱陛下。


    眾人的一聲“陛下”讓圍觀的人冷汗直流,這是在宣告武王宮的野心嗎?


    陸仁嘉眉頭微皺,看著跪地的人,祖龍之威嗎?


    周圍的人屏住唿吸,都在等待陸仁嘉的迴答,畢竟,方才的景象實在不可思議,在他們眼裏稱皇稱帝是誰都沒關係,但陸仁嘉看著就像是人族啊,人族何曾有這樣的帝王之威啊!


    強者為尊,這是眾望所歸,那句“朕即是天下!”是什麽意思呢?蒼天之下全是一個人的嗎?


    陸仁嘉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沉思片刻後,道:“走吧。”


    說完隨手一招,那中年大叔身旁的獸駒立馬走向跟前,低下頭顱,一副恭順的樣子。


    在陸仁嘉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就能感受到一股雀躍的情緒,就連剛才凝聚法相時,那種能量更為愉悅。


    但這樣的情況實在讓中年人和其他人吃驚,也不敢多說什麽。


    翻身禦獸的陸仁嘉迴頭讓老夫妻在店裏等候,就跟著護衛走向王宮。


    ……


    高大巍峨的宮牆用整齊的石磚搭建,中間是三道城門,中間的城門最為巨大。


    站在城門前,陸仁嘉甚至覺得這城門是為巨人製造的。


    此時中門大開,幾個老者站在門下,恭候陸仁嘉一行人。


    其身邊站著的是,或頭戴璞頭身著黑白相間的服飾,或披著黑色或黃麻鬥篷的人。


    此時這些人正一臉崇敬地看著陸仁嘉。


    無他,隻因為陸仁嘉展現出如同祭司、牧師這類的能力,在他們眼裏,強大的陸仁嘉足以成為他們的領路人。


    而那些老者,並不是什麽朝臣,這個世界並沒有形成陸仁嘉記憶中的官僚體係,老者們被稱為智者或者賢者,輔佐著王的霸業。


    眾人躬身當作見禮,並沒有讓陸仁嘉隊伍停留,而是跟隨其後進入王宮。


    除了一開始的城牆,王宮更像巨大的莊園,穿過前院的花園,入目的便是巨大的石製堡壘。


    著並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畢竟以前一切都是為戰爭做準備。


    在期望中,陸仁嘉更希望那如同漢唐之大氣的宮城,而不是堅硬和潮濕的城堡。


    下馬,穿門而過,光線變得有些昏暗,陽光照射在石板上,肉眼能看到些許塵埃在空中飄浮。


    沉重的大門此時正開門迎接它的新主人。


    隨眼向前看去,是一個個階梯向上便是一個木製王座。


    簡陋、寒磣、陰暗、潮濕、擁擠……


    這是陸仁嘉的感受,也不知道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小人兒怎麽想的。


    是了,此時王座之上正坐著一個頭頂兩個髽髻,臉蛋粉嫩,眨巴著大眼睛,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孩兒。


    小孩兒身旁坐著身穿絲製宮裝的貴婦,此時正一臉無奈地看著陸仁嘉。


    雄獅奪取領地,自然要殺死領地內前代遺留下來的子嗣,這個世界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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