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的街道上,一位貴公子緩緩而行,身旁跟著一人,似是家中長輩。


    “鄴城之外,百姓凋敝;鄴城之內,卻是人人爭奇鬥豔,兩者恍若隔世。如此看來,這袁紹治理冀州,也不怎麽樣嘛?”少年公子小聲說給身邊的人聽到。


    “仲達還是慎言的好,雖說童言無忌,袁紹也素有寬厚之名,怎麽這話若是傳出去,怕是對你父親不利。”


    因為司馬防在朝廷中為官,所以司馬家一部分族人也陸續來到了鄴城,而跟隨司馬懿一起的,則是先前和胡昭一起隱居在黎陽的趙諮。


    因為天子身在鄴城,許多許多原本不肯為袁紹效力的賢士都改變了主意。


    “還是胡老頭好啊,甭管是袁紹去請,還是天子去請,他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現在幹脆裝起糊塗來了,可憐我小小年紀,就要被人征辟,當牛做馬。”司馬懿兩手撐在腦袋後麵,無可奈何的說道。


    “等你到了孔明先生那般年紀,你也可以隨心所欲,不逾矩!”趙諮輕輕一笑。


    “你說胡老頭不來鄴城,是不是可能,把寶壓在西邊那位身上?”司馬懿小聲戲謔的說道。


    “到了這裏,還是少說西邊那位。”


    “嘿嘿,如今這鄴城,誰不知道,主要是董承和袁紹在爭權奪利,我父親還有那位楊太尉,看似官位顯著,實則不過是邊緣人物,而且,董承和袁紹爭取的是河北世家的支持,我們老家不在這,暫時不會有禍患的。”司馬懿沒有把趙諮當成外人,說完後,看向一旁的酒樓,“走,上去喝幾杯酒,順便打探一下,這鄴城有沒有好玩的東西。”


    “你可別因為不想出仕就把自己打扮成一位紈絝公子,小心傳到你父親耳中,把你打個半死。”


    “知道了,知道了!”司馬懿說道。


    兩人上樓的時候,這並非休沐的日子,酒樓上居然人滿為患,司馬懿張望了一番,見靠窗處還有空位,於是便走了過去。


    “兄台,不知是否方便搭個座?”


    司馬懿對著一少年儒生說道,後者正端著酒杯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街道,耳朵又似乎在聽酒樓裏別人的高談闊論。


    “請!”後者表現的很是隨意。


    司馬懿坐下後,本準備要幾杯清酒,結果被趙諮一提醒,又換成了茶。


    司馬懿見對方看也不看自己,便詢問道:“兄台不像是本地人?”


    “在下自徐州來,遊學到此。”


    “哦,我以為兄台是在等朋友呢!”司馬懿說道。


    “為何這麽說?”少年儒生放下杯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來人。


    “兄台眼睛一動不動盯著窗外,難道不是在尋匿朋友的蹤跡嗎?”


    “哈哈哈,說的在理,不過我隻是輾轉多處,卻沒見到鄴城這般太平盛世,所以便想多看幾眼。”


    “如今這世道,兄台不避世,反而多處遊學,如此心胸膽略,讓在下敬佩。在下河內司馬懿,願與兄台交個朋友,不知道如何稱唿?”


    “河內?莫非是程伯休父之後,溫縣的那個司馬家?”


    “正是。兄台對周朝之事都能信手拈來,足以證明才學顯著,敢問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孔明。”


    聽到孔明二字,司馬懿差點就把酒水噴了出來,因為和他亦師亦友的胡昭,正是字孔明。


    “兄台姓孔名明?”


    “正是,有何不妥嗎?”


    “這倒沒有,我隻是在想孔聖之後,有哪一支在徐州定居。”司馬懿思考道,同時盯著對方的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不敢不敢,在下雖然姓孔,卻和孔聖沒有任何關係。”少年儒生連連擺手,此人正是諸葛亮,隻不過諸葛玄為大帥府效力已經不是秘密,所以此行路上,諸葛亮便給自己取了表字,又以表字代替真實姓名。


    “世人多以攀附聖賢為傲,兄台如今學識,又有如此氣度,想來他日成就,未必在孔聖之下。”司馬懿說道。


    “司馬兄說笑了,若是這話傳出,不知道要得罪多少聖賢子弟。”


    “小兄弟說的極是,我身旁這位怕是被家裏寵壞了。”趙諮打趣道。


    司馬懿嘟了嘟嘴,眾人淺淺一笑,以示揭過。


    接著,趙諮又問起,“小兄台此番除了遊學,可有出仕的意思?”


    “說的極是,我父親正在朝中為官,若是兄台有意出仕,我願為引薦。”如今這世道,人人都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也許是司馬懿覺得對方有趣,所以直接就提了出來。


    “學而優則仕,如今我學業未成,不敢有出仕的想法。”諸葛亮拒絕道。


    司馬懿琢磨著,或許對方已經有了目標,因為天子位於鄴城的原因,所以孔融也在青州待不下去,也到了鄴城為官。


    雖說這位不承認是孔聖之後,可說不定就是旁支呢?


    一些大族的規矩,就是要求族中子弟沒有出人頭地之前,不許以家族名諱在外招搖。


    雙方又經過了一番談論,這裏都是學識豐富之人,司馬懿跟著胡昭趙諮兩位大才,隱居苦讀,學問提升不止一星半點;諸葛亮更不必多說,幾乎是過目不忘,加上跟隨叔父輾轉徐州、揚州、嵩山、關中,所見所聞都非同一般。


    三言兩語間,不隻是司馬懿,就連趙諮也對其十分感興趣。


    “按照孔兄所言,這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眼下大漢已經戰亂多年,是不是又該出現一位共主了呢?”


    “這是自然,天下百姓苦戰已久,人心思定,誰能給天下帶來太平,誰就能成為萬民歸心之人。”


    正當他們將要討論誰能成為新的天下共主時,酒樓裏的其他士子卻因為一些爭執而鬧了起來。


    “若沒有袁州牧治理冀州,這上好的土地已經被幽州的公孫瓚和黑山的張燕賊寇給搶了去,百姓連條活路都沒有,如何能有今日這份安定,又如何能有我等再次高談闊論?”


    “袁將軍確實有功於社稷,可如今天下已經駕幸冀州,若是袁將軍真的忠心耿耿,就該還政於朝,安心做一個大將軍,而不是事事都掌握在他手中,以天子之名,行權臣之事。”


    聞聽此言,趙諮連忙提醒司馬懿,“我們該走了。”


    司馬懿和諸葛亮對視一眼,紛紛起身下了酒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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