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最悲戚的苦,


    自天上而下,


    於人間成積。


    灰蒙的蒼穹,


    詮釋的是暴雨的將襲,


    因了我的執著,


    已有太多人為此送了性命,


    我理應贖罪,理應懺悔,理應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是在那氣息漸弱之時,有個聲音響徹了於我的耳際


    ——“要讓冀天,幸福。這是你替我活下去的代價。”


    大量,急促的腳步聲自遠方奔跑而來,羽衣倒於“鎮河塔”前用著尚且模糊的雙眼望向冀天以及娘親的方向。


    娘親,並未暈厥,隻是因著失去了雙眼和其舌故而躺在原地,唯用兩手在近處摸索。


    而冀天卻因著方才為姬蘇所融入,尚未醒來。


    望著眼前的這方情景,羽衣知道,此時唯有她才能護的了他們二人,也隻有她有著一絲希望能衝出這困境之中。


    腳步聲越發的臨近了,遙遠望去,依稀可見於一群黑壓壓的人群之後藏匿著藍幽若的身影。


    “媯月……覺明……乾坤子……”


    羽衣抬起了頭,瞭望了一下蒼穹,便忽兒眼泛綠光,驚天一吼,隨之背後的衣物便於瞬間爆裂了開來,一對黑羽從中一長而出,化作了巨鳥之狀,頭呈九首,將冀天與娘親一甩上背,


    背著他們朝虛空飛去……


    “給我放火箭,用燙石!”


    藍幽若左手直接羽衣的方向,目光如炬,朝著他們發號師令。


    她這一聲令下,百箭急駛,燙石飛去,一齊而發,蒼穹皆紅……


    “啊~~~~!!!!!”


    一根火箭徑直射中了羽衣的一首,從背後直穿了她的頭顱。她的慘叫之聲引起了靈瑜強烈的反應。


    隻見靈瑜忽兒轉過了頭去,神色顯得極為惱怒,雙眼附近青筋暴起,已成黑洞而深陷下去的眼窩竟與片刻之間長出了新的眼球,新的皮肉,而失了的舌頭也片刻之間長了出來。


    “鬼車九首,創可自愈。”


    隻有靈瑜自己知道——在被姬蘇關於籠中的日日夜夜,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卻又一次又一次的長的了新的皮肉,她的這個能力成了她被姬蘇無限玩弄的枷鎖,也讓她成了姬蘇手中最有興致玩弄的藏品。因此她自封了自己的能力,以生命做代價,隻求最終的死亡。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能再次見到羽衣,也沒有想到再見卻要永別……


    “嗷嗚!”


    靈瑜仰天一鳴,拍打著巨翅以引風暴朝藍幽若襲去。


    藍幽若見著風暴卻並不慌張,反而“哼”了一聲,顯做鄙夷之態,手持“青眼銅鏡”(天樞教降魔十神器之一)朝著靈瑜的方向照去。


    被她這麽一照,靈瑜瞬間便如同變成了石像一般動彈不得,徑直從虛空掉了下來。


    “娘親!!娘親!!!”


    掉落於地上的靈瑜,被隨著藍幽若而來的無知村民拖了過去,用刀架在脖子之上。


    眼見著自己的娘親生死攸關,羽衣的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多想就這麽一衝下去不顧一切哪怕拚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解救她於危難之間。


    但是,她不能。


    她如今與冀天的性命是犧牲了幾條人命,毀了他人的未來,方才得到的東西。


    那,早已不屬於她自己,


    而是屬於為這段旅程所付出代價的所有人。


    羽衣,含著淚,忍著頭上火箭的劇痛,未曾迴頭,朝著虛空的盡頭一飛而去。


    悍馬在黃土之間咆哮,目光兇惡的是被藍幽若教唆了的村民,他們緊隨其後死死望著羽衣遠去的方向一刻也不曾停留直盯著她消失於某個山頭。


    “這前方的山是何山?”


    藍幽若指著羽衣藏匿的山林,對著一旁的隨從道。


    “迴稟大人,那估計是座荒山,並未命名。”


    “好,那待我這右手一揮你便命人燒了它!”


    “是!”


    藍幽若望著那紫霞桔紅,夜將來臨之景,撫著手中的“青眼銅鏡”,神色坦然顯得胸有成竹。


    這次,與她定不會再如同上次那般大意失了荊州。


    而她也絕不允許相同的結局再出現第三次。


    隻見她掩嘴一笑,忽兒神色變得兇狠,將手中的“青眼銅鏡”凹成了粉碎,輕輕一吹,朝著那座荒山飄散而去。


    銅鏡的碎片,映著日的餘暉,五彩斑斕,如繁星點點籠罩了整座荒山宣誓著死亡的氣息。


    藍幽若右手一揮,那帶頭的暗兵便領著那些無知的村民高舉著火把包圍了整座荒山一起點燃,讓這裏成為了死亡之地。


    “冀天,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與你相遇是在‘雲中隱’。那日我本於雲中隱飛,愜意翱翔卻無意之間撞見了你從崖而落,救了你。


    你可知,在‘雲中隱’的日子是我這一生之中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


    那時的我們眼前是雲霧環繞,泉水潺潺,萬鳥起飛,古獸共鳴的美景;


    那時的我們身邊有著精衛,有著彼此,有著寧靜的生活,也有著“明日”。


    冀天,你知道嗎?如果時間能讓我再選一次我絕不會去那‘神秘林’的南麵,


    這樣我們就不會碰到饕鬄,也就不會出‘雲中隱’,踏上旅途,遇見媯月,遇見乾坤子,也遇見覺明。


    如果我們不遇見他們,那他們現在還該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經曆幸福或苦澀的人生走到他們該走的終點。


    但是命運卻終究讓我們相遇,既改不了結局,卻也看不到未來。隻能等待這黎明不來的最終……”


    荒山之頂,羽衣匍匐於冀天的懷中,淚眼婆娑,不禁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的字字句句如刀剜一般入了冀天的耳,糾起了冀天深埋於心中那段已被遺忘了的迴憶,攪的他心隱隱作痛。


    他,慢慢地睜開了久閉的雙眼,望著羽衣此刻痛苦的神色,伸出了雙手撫摸著她的頭,對著她道:


    “傻瓜,過去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從‘雲中隱’到後來的草屋,所有我失憶前的一切我都記了起來。羽衣,不要放棄,這還不是結局,我們還有彼此,還有你腹中的它。為了那些已經故去的友人我們也不應放棄。”


    “恩。”


    羽衣,望著冀天眼中的柔情,輕輕地恩了一聲,平複了下方才失控了的心緒,轉過了頭去,望向了天際——那銅鏡碎片徐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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